第11章 狐村疗伤 尿检风波

青丘老槐树妖“槐婆婆”现身，树干上浮现苍老面孔：“这小煞星体内有‘神厌之链’，寻常法子拔不动。”

玄离自告奋勇举起小爪子：“用我的尿！管用！”

槐婆婆沉默三秒：“……倒也算纯阳破煞之物，可做药引。”

卫清河被泡进掺了玄离童子尿的药浴桶，煞气与尿味齐飞。

沈渊忧心忡忡：“师兄醒来会不会羞愤自尽？”

狄猛幸灾乐祸：“老子建议再撒把盐，腌入味儿！”

赤尾少女银铃般的笑声在老槐树下回荡，如同投入死水潭的石子，瞬间打破了那被玄离一泡“圣水”浇出来的诡异寂静。紧接着，哄笑声如同决堤的洪水，席卷了整个村口。狐族巡逻队员们笑得前仰后合，眼泪横飞；苏影掩着嘴，肩膀不住耸动；连素来稳重的银尾青年都背过身去，双肩抖动得如同筛糠。

沈渊扶着粗糙的树皮，笑得几乎岔气。劫后余生的虚脱感被这荒诞绝伦的场面彻底冲垮，只剩下满心的哭笑不得。他看着苔藓地上昏迷不醒、头顶湿漉漉冒着可疑热气（尿气？）、散发着淡淡骚味的师兄卫清河，再看看站在师兄胸口上、正得意洋洋舔着小爪子、仿佛刚拯救了世界的玄离，感觉自己的世界观又被刷新了一次。

“呜啾！（怎么样？本大爷厉害吧！）”玄离似乎很满意自己的“杰作”引发的轰动效应，黑豆眼亮晶晶的，冲着沈渊邀功似地叫唤。

“厉害……太厉害了……”沈渊抹了抹笑出来的眼泪，声音还带着颤音，“你这招‘醍醐灌顶’……堪称惊天地泣鬼神……师兄他……这辈子大概都忘不了你了……”

狄猛坐在树根上，独眼在卫清河湿漉漉的光头（虽然覆盖鳞甲，但此刻也显得水光锃亮）和自己同样光洁溜溜的头皮上来回扫视，最后重重地哼了一声，带着点微妙的平衡感：“哼！至少老子头上没味儿！”

“好了，莫要再笑了。”一个苍老、温和却又带着不容置疑力量的声音，如同古木的叹息，缓缓响起。声音不大，却清晰地盖过了所有的哄笑声，让现场瞬间安静下来。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村口那棵需要十人合抱的巨大古槐树，那虬结如龙的树干表面，如同水波般荡漾起涟漪。一张由树皮褶皱天然形成的、充满了岁月沧桑感的老妪面孔，缓缓浮现出来。她的“眼睛”是两颗深邃的墨绿色树瘤，此刻正散发着温和的光芒，静静地注视着下方。

“槐婆婆！”银尾青年和所有狐族立刻收敛了笑容，恭敬地朝着古槐躬身行礼，态度无比虔诚。就连那个笑得最欢的赤尾少女也赶紧捂住了嘴，大眼睛里满是敬畏。

槐婆婆的“目光”扫过众人，在昏迷的卫清河身上停留了片刻，尤其是在他那湿漉漉的头顶和依旧残留着丝丝暗红煞气的身体上多停留了一瞬。她的“眉头”（一道较深的树皮褶皱）似乎微微蹙起。

“好重的怨煞，好深的枷锁。”槐婆婆的声音带着洞悉一切的沧桑，“这煞气并非天生，乃是外力强行灌注，以滔天恨意为薪柴，更被至高的秩序法则所束缚、驱使……可怜的孩子，竟成了他人掌中屠刀。”

沈渊心中一凛，连忙上前一步，深深一揖：“前辈慧眼！我师兄卫清河，本非如此，皆因宗门被神庭所灭，身中绝情煞气，又被神庭以特殊手段控制，才落得如此境地！还请前辈慈悲，指点迷津，救我师兄！”他声音恳切，带着深深的忧虑和期盼。

槐婆婆的“目光”转向沈渊，那墨绿色的树瘤似乎亮了一瞬，仿佛在审视他识海中的“至情道种”。

“至情道种……难得。”她微微颔首，随即又看向卫清河，语气凝重，“他体内，缠绕着‘神厌之链’。”

“神厌之链？”苏影惊呼出声，美眸中满是震惊，“传说中神庭用以禁锢、操控叛逆神祇或强大‘情孽’的至高法则具现？无形无质，却深入神魂，如同跗骨之蛆，外力难侵，唯有施术者或同等级力量方可解除？”

“正是。”槐婆婆缓缓道，树干上的面孔浮现出一丝凝重，“此链扎根于他神魂最深处，以他自身的恨意和煞气为养分，更连接着那遥远战舟的‘控制核心’。寻常法子，灵力冲击也好，情念唤醒也罢，不过是隔靴搔痒，甚至会激发神链反噬，加速他被彻底奴化的过程。强行拔除……稍有不慎，便是魂飞魄散的下场。”

沈渊的心瞬间沉入谷底，脸色煞白。连青丘的老树妖都如此忌惮，这“神厌之链”竟如此歹毒霸道！难道真的没有办法了？

“呜啾！啾啾啾啾！”就在一片沉重的寂静中，一个清脆又带着点急切的叫声响起。玄离不知何时已经爬到了槐婆婆那巨大的树根上，正用小爪子努力拍打着粗糙的树皮，仰着小脑袋，黑豆眼亮得惊人，小胸脯挺得高高的，一副“我有办法！快问我！”的骄傲模样。

槐婆婆的“目光”落在这圆滚滚的小家伙身上，墨绿色的树瘤闪过一丝好奇的光芒：“哦？你这小家伙，有何高见？”

玄离立刻来了精神。它先是抬起一只小爪子，指了指自己粉嫩的小屁股（刚才“作案”的工具所在），然后又指了指地上昏迷的卫清河，最后抬起小脑袋，冲着槐婆婆用力地点了点，喉咙里发出急促而肯定的“啾啾”声，仿佛在说：“用我的尿！我的尿管用！刚才就浇灭了他的煞气！”

空气再次陷入了一种微妙的寂静。

沈渊：“……”

苏影：“……”

狄猛：“噗……”

狐族众人：“……”

槐婆婆树干上的苍老面孔，似乎也凝固了一瞬。那墨绿色的“眼睛”盯着玄离，又看了看卫清河湿漉漉的头顶，沉默了足足有三息。

就在沈渊以为槐婆婆会斥责这小东西胡闹时，她却缓缓开口了，语气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

“……纯阳之体，福缘所钟，其元阳本源……倒也蕴含一丝破煞辟邪、扰乱既定秩序的混沌之机。”槐婆婆的声音慢悠悠的，像是在斟酌用词，“虽……匪夷所思，然其效，方才尔等已亲见。倒也算得上……一味特殊的‘药引’。”

沈渊：“？？？”药引？！用……用玄离的尿当药引？！

“噗哈哈哈！”狄猛第一个爆发出惊天动地的大笑，拍着大腿（仅存的那条好腿），“听见没！沈渊小子！你家这小毛球的尿，是药引！哈哈哈！老子今天算是开了眼了！神厌之链？怕个鸟！一泡童子尿滋醒他！哈哈哈！”

玄离则骄傲地扬起了小脑袋，尾巴都翘起来了：“呜啾！（看吧！本大爷的尿是神药！）”

沈渊的表情精彩纷呈，从震惊到茫然，再到一种认命般的麻木。他看着一脸“我很厉害吧快夸我”的玄离，再看看地上昏迷不醒、即将被“加料”的师兄，内心充满了对师兄醒来后精神状态的深切担忧。

“咳，”苏影强忍着笑意，努力维持着优雅，“槐婆婆，那具体该如何施为？总不能……直接……”

槐婆婆树干上的面孔似乎也无奈地“叹”了口气（几片叶子飘落）：“取其元阳本源之精粹，融入‘清心涤魂汤’中，以药浴之法，外引内透，或可暂时压制神链活性，削弱煞气根基，为后续拔除创造一丝缝隙。嗯……需取……中段精华，头尾弃之。”

还……还分头尾精华？！沈渊感觉自己快要晕过去了。

于是，在青丘村落狐族们好奇、憋笑又带着点敬畏的围观下，一场史无前例的“取药”仪式开始了。

地点：老槐树下一个相对僻静的角落。

“药师”：银尾青年（负责端盆），赤尾少女（负责捂眼睛，指缝开得老大）。

“药源”：一脸神圣使命感的玄离。

“容器”：一个干净的、散发着草木清香的……小玉盆。

玄离在小玉盆前酝酿了许久，小脸（如果毛球有脸的话）憋得通红（毛色都似乎深了一点），终于……

哗啦啦啦……

清澈的、带着淡淡草木清香（似乎比上次更浓郁？）的淡金色液体，精准地注入玉盆中段。

“成了！”赤尾少女兴奋地小声欢呼，仿佛见证了神迹。银尾青年端着玉盆，表情复杂，动作小心翼翼，如同捧着什么稀世珍宝……也可能是生化武器。

很快，一口巨大的、由整块温玉雕凿而成的浴桶被安置在槐婆婆树根旁的空地上。狐族长老们动作麻利，将各种散发着清冽药香的灵草、灵泉投入桶中。翠绿的“清心草”、散发着月华般光泽的“凝神花”、流淌着乳白色汁液的“地脉石髓”……数十种珍贵药材在滚烫的灵泉中翻腾，氤氲起乳白色的雾气，散发出令人心神宁静的清香。

最后，银尾青年屏住呼吸，如同进行某种神圣仪式，将那一小盆淡金色的“药引精华”，小心翼翼地、均匀地淋入翻滚的药汤之中。

嗤啦——！

一股难以形容的、混合了浓郁药香和某种独特骚气的复杂气味，瞬间在空气中弥漫开来！那味道，霸道而诡异，仿佛一百年的陈酿老醋里泡了十斤臭豆腐，又扔进去一把刚采摘的薄荷叶……

“呕……”距离最近的狄猛第一个没忍住，干呕了一声，赶紧捂住鼻子后退三步，“他奶奶的……这味儿……太上头了！”

苏影和狐族长老们也纷纷掩鼻，脸色发绿。连老槐树上的槐婆婆，树干都似乎微微晃动了一下，飘落更多树叶。

唯有玄离，蹲在浴桶边缘，陶醉地吸了吸小鼻子，喉咙里发出满足的“咕噜”声，仿佛在欣赏自己调制的绝世香水。

“快！把伤者放入药浴！”槐婆婆的声音似乎也带上了一丝急切（可能是被熏的）。

几个强壮的狐族护卫屏住呼吸，忍着那销魂的气味，小心翼翼地将依旧昏迷的卫清河抬起，剥去他身上残破的暗红鳞甲（露出底下布满新旧伤痕的健硕身躯），然后……缓缓放入那口翻滚着乳白色药汤（夹杂着丝丝缕缕淡金色）的玉桶之中。

滋——！

卫清河的身体刚一入水，异变陡生！

桶中原本还算平静的乳白色药汤，瞬间如同被投入烧红烙铁的沸油，剧烈地翻滚、炸裂起来！粘稠的暗红煞气如同被激怒的毒蛇，疯狂地从卫清河周身毛孔中钻出，在药汤中凝聚成一条条扭曲挣扎的暗红气蟒！这些气蟒发出无声的嘶鸣，疯狂地冲击着药汤中蕴含的清心凝神之力！

而药汤之中，那被玄离“精华”融入的部分，淡金色的光芒骤然亮起！如同无数细小的、带着破邪意志的金色光针，精准地刺向那些翻腾的煞气气蟒！每一次刺入，都发出“嗤嗤”的消融声，冒起一缕缕带着焦糊味的青烟！煞气被迅速消融、压制！

更关键的是，在卫清河的心口位置，那被重重煞气覆盖的深处，几道极其细微、若隐若现的淡金色锁链虚影，竟然在药力和玄离“精华”的双重作用下，被短暂地逼出了体表！那锁链细如发丝，却散发着冰冷、森严、不容亵渎的秩序法则气息！它们如同活物般在卫清河皮肤下游走、挣扎，与淡金色的光针和乳白色的药力激烈对抗，发出细微却令人心悸的“铮铮”声！

“看到了！那就是神厌之链！”苏影指着卫清河心口位置，失声惊呼。

沈渊死死盯着那几道挣扎的淡金锁链，眼中充满了刻骨的恨意和担忧。就是这些该死的东西，将他的师兄变成了神庭的杀戮机器！

药浴桶内，煞气与药力（包括玄离的“精华”）展开了激烈的拉锯战。暗红的气蟒被不断消融、压制，淡金的锁链虚影也变得更加清晰，似乎被药力暂时禁锢，活性大减。卫清河紧锁的眉头在剧烈的能量冲突中微微颤动，脸上露出痛苦之色，但周身那股毁灭性的气息确实被牢牢压制在了体内。

“有效！真的有效！”狐族长老们惊喜道，虽然那味道依旧让人退避三舍。

狄猛捏着鼻子，凑近浴桶，看着卫清河在翻滚的、气味诡异的药汤中沉沉浮浮，尤其是看到几缕淡金色的液体（玄离的精华）沾在他脸颊和头发（鳞片缝隙）上，幸灾乐祸地咧嘴一笑：“啧啧啧，沈渊小子，老子建议等会儿再撒把盐进去！给他腌入味儿！保证醒过来‘回味无穷’！以后神庭的人闻着味儿就知道他来了，多省事！”

沈渊：“……”他担忧地看着桶里饱受煎熬（物理和精神双重意义上）的师兄，想象着他醒来后得知自己被泡在掺了玄离童子尿的药汤里，还差点被腌成咸菜的表情……那画面太美，他不敢想。

“呜啾！”玄离似乎听懂了狄猛的“建议”，以为是在夸它，立刻冲着狄猛得意地叫了一声，小尾巴摇得更欢了。

槐婆婆的声音适时响起，带着一丝疲惫：“药力已渗透，神链活性被暂时压制。接下来十二个时辰最为关键，需以我本体‘生生之气’为引，配合青丘‘安魂曲’，助其稳固神魂，抵御神链反噬与煞气反扑。尔等且退开，莫要打扰。”

随着她的话音落下，古槐巨大的树冠无风自动，散发出柔和的、充满生机的翠绿色光点，如同萤火虫般飘向浴桶，融入翻滚的药汤之中。同时，几位擅长音律的狐族长老盘膝坐下，取出形制古朴的乐器——玉笛、骨埙、木琴。悠扬、空灵、带着安抚灵魂力量的乐声缓缓响起，如同山涧清泉，流淌在弥漫着复杂气味的空气中，试图抚平卫清河灵魂深处的创伤与挣扎。

沈渊等人依言退后，远远地看着。

药浴桶内，翠绿的光点与乳白（夹杂淡金）的药汤交融，在安魂曲的引导下，形成一层柔和的光晕，将卫清河包裹。他脸上的痛苦之色似乎缓和了一些，呼吸也变得悠长。心口处那几道淡金锁链的虚影，在光晕的笼罩下，挣扎的幅度越来越小，最终隐没下去，暂时蛰伏。

危机似乎暂时解除。

沈渊紧绷的神经终于稍稍放松，一股难以抵挡的疲惫感如潮水般袭来。连续的恶战、逃亡、精神的高度紧张，加上玄离那“生化武器”的持续熏陶，让他的身体和精神都到了极限。他背靠着老槐树粗糙的树干，缓缓滑坐在地。

玄离立刻凑了过来，毛茸茸的身体挨着他，发出细微的呼噜声，似乎也累坏了。

苏影指挥着还能行动的狐族，开始清理战场，安置伤员，并为沈渊等人准备简单的食物和休息的地方。狄猛则被一群好奇的小狐狸围住了，它们似乎对这个锃亮反光、还会凶巴巴吼叫的“大月亮”非常感兴趣，用小爪子试探性地戳戳他的光头，发出“嘤嘤”的惊叹。狄猛独眼圆瞪，想发火又怕吓到这些小东西（主要是怕引来护崽的成年狐族），只能憋屈地坐在那里，任由几只胆大的小狐狸把他光溜溜的脑袋当成了新奇的玩具滑梯，场面滑稽又温馨。

夕阳的余晖透过巨大的树冠，在村中洒下斑驳的金红色光斑。劫后余生的众人，在这片宁静祥和的狐族村落里，终于获得了一丝喘息之机。

然而，沈渊的目光却始终没有离开那口翻滚着诡异药汤的玉桶，没有离开桶中那个在药力与乐声中沉浮的身影。

“师兄……”沈渊低声呢喃，疲惫的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无论如何，我一定会把你救回来……神厌之链也好，神庭也罢……等着瞧吧！”

夜，渐渐深了。青丘的村落里，安魂曲悠扬不绝，老槐树的生机光点如同温柔的星河。只有那口玉桶里翻滚的药汤，以及空气中弥漫的、混合了药香与骚气的复杂味道，还在无声地诉说着这场离奇而艰辛的疗伤之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