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合作吗

她关上门，顺手反锁，心里仍是有些心有余悸，她摸不清系统的底线在哪里，万一下一秒就开始强制走剧情怎么办，困在这种文本里，稍微一下就知道这一篇又是个强制戏码，是观众们爱看的所谓“福利”。

门锁“咔哒”一声，在安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脆。

她在给自己封存一个可以清醒思考的空间。

她靠在门后，缓缓蹲下，脑子仍被刚才那场对峙搅得一团乱。

陆知阙确实变了。

不是他变得温柔，而是变得更冷静，他不是第一次吃醋，但这次的情绪却没有以往浓烈，沈絮觉得他是更懂得“按剧本说话”了。

她几百分之百确定——他也能看到系统，且比自己早，原剧情也看得比自己多。

沈絮甚至觉得，系统对他不是偶尔的提示。

她站起身，走到浴室，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礼服依旧，肩上披的外套她刚刚甩在客厅，现在只有自己的影子。

她看着镜子，低声问自己：

“如果他也受控，那我们算不算同一场游戏的玩家？”

系统不会让她轻易逃掉，她知道。

可如果连陆知阙都不再是系统唯一的傀儡，而是和她一样——拥有一定程度上的剧本意识、能主动选择节点、重置模式……

那他是不是，可能成为某种意义上的反叛者？

她甚至第一次意识到：

或许不是所有的反抗都必须用拒绝来完成，有些节点——她可以设局引导。

“像反间计，”她喃喃，“把剧情的刀转回来，架在系统脖子上。”

她开始推演。

1.陆知阙看到的原剧情比她全面。

2.他没问系统的事，也没流露出惊讶，也许最早在初遇那天系统就已现身。

3.回到原剧情是谁的手笔？系统还是他？

总而言之，他不是那个“突然意识到自己在演戏”的人，而是那个“早已知道剧本存在，还能按需使用它”的人。

沈絮越想越冷。

那她该怎么办？

继续反抗？逃离剧本？

可是系统早冰冷冷地说明了，当前世界几乎无人觉醒，她目前知道的只有自己和陆知阙。

如果她不与陆知阙合力，她还能利用谁？

设定关系亲密的青梅竹马？不过是诱发强制爱剧情的工具人。

母亲NPC？典型的劝和NPC。

还是明天剧本可能安排她邂逅的什么温柔男二男三？不现实。

所以她第一次认真地问自己——

“假设他愿意合作，只在反系统层面合作，那我们有没有可能……结盟？”

她低头，盯着镜子里脖子上残留的昨晚的痕迹，一阵恶寒。

回忆以前看过的类似小说，什么爱情故事，分明是情欲裹挟依附、伤害包裹救赎的社会新闻，裹上了言情的皮，欺骗世人。

如果她什么都不做，结局不是“再续前缘”，就是“失去自己”。

所以她不妨……

先假意合作，先看清规则，先写出自己的条款。

她睁开眼，眼神重新变得锋利。

“你以为你在谈情，我在写判词。”

【系统提示：你正在尝试进入“协议型剧情分支”，是否立约？】

她选择：“是。”

【请写下第一个边界条件】

“未经我允许，男主不得触碰女主任何身体部位。”

她顿了顿，又加了一句：

“即使系统安排亲密剧情，亦必须获得女主口头确认方可启动。”

提交。

漫长的一天终于过去，明天，她要和陆知阙谈谈。

不是为了感情。

而是为了“谈剧本”。

听见门“咔哒”一声落了锁，陆知阙无意再把沈絮揪出来理论。

他就坐在沙发上，半靠着背，长腿微屈，手指搭在膝盖上，节奏缓慢地敲着。

沈絮的最后一句话仍盘旋在他脑中：

“你再敢未经允许碰我一次，就等着让系统给你安排BE结局。”

他笑了一下，没出声。只是低头盯着自己的手，拇指关节上那道细痕，是之前某次她挣扎时留下的。

她现在会撂狠话了。她知道自己身在剧本之中了。她以为她可以从剧本里逃出去。

“你爱我，是你爱，还是剧情爱？”

这话他说不清哪里不对劲。只是听得烦。

爱？他想了一下这个词，像是在脑子里翻一本落灰已久的字典。翻到那一页后，发现纸张潮湿模糊，连字迹都模糊。

他不爱人。他只拥有人。

那天在医院，她第一次出现在他视野里，他就觉得顺眼。他刚处理完另一个麻烦——林沫，那个曾经缠过他的女人，死于心脏病。

不对，他对林沫的情感不该是这样的，林家的千金小姐，和自己一同长大，哦，对了，她们是一段健康的恋爱关系，林沫差不多是自己未婚妻？

陆知阙回忆过去的人生，仿佛那不是自己，说是回忆，更像审视。那时候还没有系统出现。

现在想起来，那个陆知阙从病房走出来，不愿相信林沫的离去，自己那时应该是悲痛的，正听到沈絮在门口接电话，说她父亲病重，急需用钱。她站在那儿，眼神空空的，嘴里却说着：“我会想办法。”他就站住了。

他在失去了“白月光”，刚好有个替身递过来。

他站在那里，看着她低头接电话，面无表情，听她一字一句安抚母亲：“我会想办法。”

他以为自己在施舍一次命运的机会。

他不知道，那是系统选的“绑定节点”。

沈絮答应得太快。没哭，不闹，只是“点头”。

那一刻他甚至有些不悦——这种为了利益献出一切的女人，真的是他所喜欢？

尽管和林沫神似，可惜，沈絮不够“纯”，不够“干净”，她是答应了交易，签了契约，用自己身体换来资源的“我的人”。

他以为自己在施舍一次命运的机会，他不知道，那是系统选的“绑定节点”。

她太好操控了。沉默、顺从、不爱提要求。原来最开始的“好感”，来自于她那种被命运折叠过后的乖顺。

“操。”他低声骂出一句。

沈絮的反抗，他本以为不过是“剧情高潮前的挣扎”。

但她不是挣扎。她是脱了角色。

而他？他这才真正意识到，自己从头到尾不过是在执行一个“强取豪夺型男主”的脚本而已。

他骄傲、自负、控制欲强。

他吃醋、发脾气、再用身体解决一切。

他不问她愿不愿意，因为剧本设定，她们最终会相爱。

“沈絮不是我的。”

“我也不是我自己的。”

他喃喃地说出这句话，一股恶心感自喉咙里泛起。他狠狠按住太阳穴，头疼欲裂。

【系统提示：剧情运行正常，请勿强制脱离角色框架】

陆知阙一拳砸在茶几上，骨节发白。

他坐在沙发上，盯着墙上挂钟的秒针。

他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

如果再来一次他还是会做同样的事——

吻她、压她、签协议、留她。

但他无法接受自己被系统牵着鼻子走。

系统再次出现，显示【女主尝试立约，是否接受】

下面是沈絮提出的条件。

他闭上眼，长呼了一口气，像是在权衡。

她要立协议？很好。

她要主控？让她控。

他会答应她的每一条条款，顺从她，配合她，甚至——制造她以为自己真的获得了自由的假象。

然后，再一口吞下她，这次，是出自真实的他的意志。

他喃喃：“你想脱轨，得看我答不答应。”

他要回到那个高位上去。哪怕是踩着剧情、系统、还有沈絮的反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