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协议

晨光透进窗帘缝隙，沈絮已经换好衣服，站在落地镜前，看着眼睛红肿的自己，哭笑不得，实际上她昨晚睡得挺好的，也许是原剧情又在作祟了。她告诉自己，警惕一切，她要挣脱的是自己刻在骨子里的“顺从”设定。

她昨晚立下协议，并没有得到反馈。

看了看时间，七点半，九点上班，来得及。

她打开门，陆知阙站在门外，白衬衫配深灰西裤，手里拿着一份文件夹，眼神沉静，带着一点高高在上的“协商者”姿态。

他不说废话：“谈吧。”

坐在餐厅，沈絮不出声，只看他。

陆知阙开口：“我知道你想立协议，想了解系统，我会说。但我们得先达成几个共识。”

沈絮抬眉：“你先说。”

打开文件夹，里头是一张简要梳理好的“系统逻辑图”，似乎昨晚特地准备的。

系统机制（未确定）

•设定为“强取豪夺+虐恋情深+再续前缘”主线

•节点不可更改，但节点中“路径”可被调换

•推动剧情可能不靠行为，靠情绪：只要“强烈情绪达成”，系统可能默认剧情“已推进”

•男主女主拥有部分干预权限，但次数和幅度均有限制

沈絮扫了一眼，淡淡道：“你早就知道这些了？”

“嗯。”陆知阙不避讳，“系统第一次出现是在我们第一次……之后。”

他顿了顿，看她没有明显情绪。

沈絮点头，指尖在桌上轻敲：“所以原剧情那晚，你应该是吃醋，然后把我带回公寓，强制推进剧情？”

她说这句话的时候语气平淡，像在念数据报告。

“基本是。”

他没有告诉她——事实上，原剧情中她穿着那件林沫最爱设计师设计的黑裙，被他在办公室吻到发红，后来又被带回公寓彻夜缠绵。

也没告诉她——他昨天其实是强制将剧情拉回该节点，为此系统剥夺了他默认男主权限。

“你的推理很准，”陆知阙说，“原剧情你也大致能猜个七八成。”

沈絮轻笑一声：“这不难猜。”

她转而在自己笔记本上记下几行：

•每次系统提示前后，都会有行为冲突诱因？

•只要“情绪强烈”，剧情便会推进？

•拒绝并不会让节点取消，但会让剧本偏移？

分明昨天还乐于回到原剧情，今天她都没有费口舌，反而是他主动来提？

“你不用怀疑，我陆知阙也不想过受人摆布的人生。”看着沈絮眉头微蹙，陆知阙缓缓开口。

她盯着他：“好，我猜你也看到我昨晚立的协议了？”

陆知阙点头，“全是你立的，这对我不公平吧。”

沈絮在心里冷笑，他在和自己谈公平？

“行了，不为难你，今后不会随意碰你。但是…”陆知阙看着眼前人丝毫无法掩饰情绪，起了怜爱，就这么个涉世未深的少女和自己谈条件，像调情一样，“我和你分享了这么多信息，你呢？”

“实际上我对系统的了解和你差不多，比你还少。”

“如果你不拿出诚意，我没办法和你合作。”

“……”沈絮在脑子里快速过了一遍系统的种种，“我不理解系统出现的时机。”她实在想不出她还能给陆知阙提供什么信息，“它第一次出现就是昨天清早，可能是我自己的情绪与原剧情相似但不契合？于是系统出现？”

沈絮一直想理清楚系统的目的，起初，她以为系统是来帮自己的，可陆知阙同样知道系统的存在，不合理。

“什么意思。”

“就是明明内心深深厌恶你，但剧情设定女主恨着恨着爱起来了，懂吗？”

“我难道不算你的恩人？”

“你要讨论原剧情我想我们没必要再谈下去了。”沈絮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之后的系统都是给我一些提示词，告诉我自己的人设、何时偏离了原剧情。哦，它还说了98%人物未觉醒，也许之后会有更多人醒来。”至于自己编写剧本这些，沈絮没有提。说着，把自己整理的笔记推了过去。

陆知阙静静看着她，忽然勾起嘴角。

“看不出来你还挺会复盘的。”

他语气带笑，不是嘲讽，而是一种似真似假的欣赏，“系统提示、情绪驱动、节点偏移……你分析得很专业。”

沈絮没回应，淡淡道：“既然我们都在一场剧里，那我就做个清醒演员。”

陆知阙的视线落在她的指尖——她的手一直在颤，很细微。他知道那不是因为紧张，而是因为极力压制情绪，她如今不止恨着自己，更恨系统。

比他想象得更危险。

“所以你也不是无条件配合。”沈絮盯着他，“你是想换个方式，维持主控。”

“我只是想活成我自己。”陆知阙笑着说，但眼里没笑，“包括怎么拥有你，也由我说了算。”

沈絮靠椅背坐直：“这不是协议的内容。”

“当然。”陆知阙举手示意，“所以我会守规矩。”

“但你要知道，规矩是死的，情绪是活的。”

他顿了顿，“系统不会看你说了什么，而是你‘感受’了什么。”

沈絮沉默了两秒，脑中却开始迅速推演：

原剧情是他吃醋强吻她、带她回家、推进关系。昨天她反制了，可系统仍然默认剧情完成，最终呈现效果也是原来的剧情。

换句话说，只要当时的她产生了“动摇”或“被压迫感”，剧情就会推进。

系统不需要结果，只要达到了感受上的等效推进。

“可以。”沈絮起身，低头整理衣服，“那我们就试试看，在系统剧本里，把台词演完的同时，换个结局。”

陆知阙也站起来：“合作愉快。”

她没伸手，他也没逼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