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鬼斗罗的注视

凌风蜷缩在训练场的角落里，把脸深深埋进膝盖之间。他的指甲死死掐进掌心，却感觉不到疼——血腥味还黏在他的喉咙里，怎么咽口水都冲不散。

三小时前，他杀了第一个人。

“就这点出息？“鬼斗罗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枯瘦的手指一把揪住他的头发，强迫他抬头，“才杀了一个就崩溃，剩下九个怎么办？“

训练场中央，九名戴着镣铐的死囚被铁链拴在石柱上。最靠近凌风的那根柱子下，一具面色紫青的尸体歪着脖子，舌头吐得老长——那是被凌风失控的空气武魂直接抽干肺部而死的强盗。

“我...我没想杀他...“凌风的声音嘶哑得不像自己的，“我只是想让他窒息昏迷...“

鬼斗罗冷笑一声，突然拽着他来到第二根石柱前。这个囚犯比刚才那个更壮实，满脸横肉上有一道狰狞的刀疤。

“黑山盗二当家，“鬼斗罗像介绍商品一样拍了拍囚犯的脸，“专挑孕妇下手，去年屠了星罗边境三个村子。“他凑到凌风耳边，阴森森地呵气，“现在，掐死他。“凌风浑身发抖。刚才那种感觉太可怕了——当他隔着五米远捏紧拳头时，能清晰“看“到对方肺里的空气被一点点挤出来，能感受到气管痉挛的震动，甚至能听到心脏从狂跳到逐渐停止的全过程...

“不...我不行...“

“啪！“

鬼斗罗的巴掌把他半边脸都扇麻了。老人枯树皮般的脸突然凑到极近，浑浊的眼珠里跳动着诡异的怒火：“你以为武魂殿养你吃白饭的？要么现在杀了他，要么——“

黑袍无风自动，凌风突然发现自己肺里的空气正在被抽离！

“呃啊...！“他跪倒在地，像条离水的鱼一样张大嘴，却吸不进半点氧气。视野开始发黑时，鬼斗罗才松开控制。

“窒息的滋味好受吗？“老人踹了他一脚，“现在，把这份痛苦原样送出去。“

凌风剧烈咳嗽着，突然感到一股无名火从心底窜上来。他红着眼睛爬起来，对着刀疤脸猛地张开五指——

“砰！“

这次不是缓慢窒息。囚犯的胸膛像被无形的大锤击中，整个胸腔塌陷下去，肋骨刺穿皮肤的闷响让剩下八个死囚同时尖叫起来。

“过猛了。“鬼斗罗皱眉，“控制！精准！你以为魂力不要钱？“

凌风茫然地看着自己的手。刚才那一瞬间，他不再是抽走空气，而是把方圆十米内的空气压缩成拳头大小，然后直接塞进对方肺里...

第三根石柱的死囚突然大笑起来：“哈哈哈！小鬼，杀人手抖成这样，不如回家吃奶——“

他的嘲笑戛然而止。凌风甚至没抬手，只是瞪了一眼，囚犯的喉管就突然凹陷下去，像被无形的绳索勒住。这次他控制得精准多了——既不让对方立刻死亡，又确保每一秒都是煎熬。

“进步神速嘛。“鬼斗罗阴测测地笑了，“继续。“

*

当凌风站到第十根石柱前时，他的魂力已经见底，太阳穴一跳一跳地疼。但某种冰冷的东西正在他体内苏醒——就像打开了一扇不该打开的门，现在关不回去了。

最后一个囚犯是个白发苍苍的老头，看起来更像邻家爷爷而不是死囚。

“这...这位也是强盗？“凌风声音发虚。

鬼斗罗意味深长地笑了：“天斗帝国前任财政大臣，贪污赈灾粮款导致三千饥民饿死。“他拍了拍老头的肩膀，“顺便说，他有个和你差不多大的孙子。“

老头浑浊的眼睛里突然涌出泪水：“求求你...我孙子才六岁...“

凌风的手僵在半空。

“犹豫就会败北。“鬼斗罗突然按住他的肩膀，一股阴冷的魂力注入他体内，“记住，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

凌风闭上眼睛。在气流感知的世界里，老人颤抖的呼吸像风中的残烛。他轻轻打了个响指——

“啪。“

老人突然安静下来，只是微微张着嘴，像睡着了一样。心跳还在继续，呼吸也没停，但...有什么东西被永久改变了。

“你对他做了什么？“鬼斗罗眯起眼睛。

凌风转身离开，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只是拿走了他感知空气的能力...从今往后，他每次呼吸都会像溺水一样痛苦。“

鬼斗罗愣了两秒，突然爆发出夜枭般的大笑：“妙！太妙了！小鬼，你终于开窍了！“

*

深夜，凌风在宿舍里疯狂洗手。已经搓了二十遍，指甲缝里的血丝早就洗干净了，可那股铁锈味还是挥之不去。

“别搓了，再搓该脱皮了。“

凌风猛地回头，看见窗台上坐着个红裙少女。月光给她姣好的轮廓镀了层银边，最引人注目的是那条毛茸茸的狐狸尾巴，正悠闲地晃来晃去。

“胡...胡列娜？“凌风结结巴巴地叫出这个名字。武魂殿黄金一代的天才，比比东的亲传弟子，怎么会出现在自己宿舍？

“听说今天有个小鬼在训练场用空气武魂虐杀了十个死囚，“少女跳下窗台，赤足踩在地板上没发出半点声响，“我好奇过来看看。“她突然凑近，鼻尖几乎碰到凌风的脸，“咦？明明哭过嘛，哪有传闻中那么凶残？“

凌风耳根发烫，下意识后退：“那...那是训练...“

“训练？“胡列娜突然板起脸，“你知道为什么老师突然要测试你吗？“

凌风摇头。

“因为三天前，星罗帝国派了十二名刺客潜入武魂城。“胡列娜的尾巴突然绷直，“他们专门猎杀有潜力的年轻魂师——用最痛苦的方式。“

她突然扯开衣领，露出锁骨下一道狰狞的伤疤：“这是我的'纪念品'。他们往伤口里灌了腐蚀性药水，让我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肉一点点烂掉。“

凌风倒吸一口凉气。

“所以老师需要一把新刀。“胡列娜轻轻戳了戳他的胸口，“一把又快又狠，能让敌人在绝望中窒息的刀。“

她转身要走，又想起什么似的回头：“对了，明天开始你跟我一起上理论课。“眨眨眼，“毕竟会杀人的疯子很多，但能精确控制每一立方厘米空气的...就你一个。“

等胡列娜离开很久后，凌风才慢慢摊开手掌。月光下，他的指尖有微弱的波纹荡漾——那是空气被极致压缩后的扭曲。

他突然明白了比比东的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