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作战成功？

咔嚓，咔嚓。

剪刀开合的声响，在安静教室的角落里持续回荡。

“这样真有用吗？”

咔嚓，咔嚓。

“那肯定有用。”

咔嚓，咔嚓。

“从这里这么剪……”

咔嚓，咔嚓。

“喂，你们俩可别瞎剪啊。”

咔嚓，咔嚓。

“反正也没人会盯着看，你瞎操心什么。”

塔娜满不在乎地甩了甩手，这话却像根尖刺，扎进了卢卡恩心里。

确实，或许没人会仔细端详，但他至少不想在熟人面前显得太过狼狈。

此刻，伊芙和塔娜正围着卢卡恩，客串起了临时理发师。

自打进了学院，卢卡恩就疏于打理，头发不知不觉间长了不少。

不过这次修剪，却另有目的。

剪完头发，两人脸上不约而同露出满意的笑容，递给他一面镜子。

卢卡恩接过镜子端详片刻，有些意外地挑了挑眉。

“嗯？好像还真不赖？”

说实话，自从在森林里生活，他的头发要么自己胡乱剪到不碍事的长度，要么嫌麻烦直接束起来。

像这样剪得清爽利落，还是破天荒头一回。

效果比预想中好太多了。

“超帅！”伊芙由衷赞叹。

“是挺不错的。之前头发太长，看着有些乱糟糟的。”塔娜也点头附和。

“多谢，我很满意。”

“光嘴上道谢可不行哦。”

塔娜俏皮地眨了眨眼。

卢卡恩无奈一笑，点点头。

“那，请你们去咖啡厅喝杯咖啡？”

“好呀！收拾一下这里就走。”

他们是在一间闲置教室的角落理发，打扫起来倒也方便。

用扫帚将碎发扫作一堆，利落地扔进垃圾桶后，三人便径直离开了教室。

对于塔娜嚷嚷着“还要加点蛋糕”的提议，卢卡恩果断拒绝了。

就在他们快走到走廊拐角时，卢卡恩眼尖，瞥见一个少年鬼鬼祟祟地溜进了他们刚离开的教室。

“上钩了。”

“这么快？”

“看来他很急啊。”

原本要去咖啡厅的三人立刻调转方向，悄悄退回拐角，目光紧锁教室大门。

没过多久，一个棕发少年慌慌张张地从教室里冲了出来，朝着某个方向飞奔而去。

三人并未刻意去追，而是径直返回了教室。

果不其然，先前扔进垃圾桶的卢卡恩的碎发，已然不见踪影。

“哇，真给拿走了。”

塔娜咂了咂嘴，脸上毫不掩饰地写满了嫌弃。

“看来，用那些头发炼制药剂是板上钉钉了。那什么时候动手呢？”

“最快，兴许就是今天。”

卢卡恩语气笃定地回答。

就凭那家伙方才的表情和急促的脚步，他铁定会尽快动手。

更何况，上次在咖啡厅保护伊芙时，卢卡恩早已放出风声，说自己即将被退学，对方自然也清楚时间紧迫。

“伊芙，既然不知道那家伙什么时候会顶着我的脸出现，我们还是提前定个暗号吧。”卢卡恩提议道。

“暗号？”

“对，很简单。如果你说‘今天天气真好’，我就回‘塔娜是个小笨蛋’。”

“等等！为什么要扯上我啊！”塔娜立刻炸毛抗议。

“这不是怕你觉得受冷落嘛。”卢卡恩随口解释。

尽管塔娜在一旁气鼓鼓地抗议，伊芙却觉得这主意不坏，认真地点了点头。

“而且，以防万一……”

***

“咚咚。”

夜幕低垂，时钟已指向晚上十点。

学院宿舍早就到了熄灯就寝的时间。

伊芙刚关上灯，躺在床上准备入睡，一阵清晰的敲门声便钻入她的耳中。

平日里爱看小说的她，对这类声音向来敏感，立刻从中捕捉到一丝不同寻常的急迫。

她当即起身，前去开门。

门外站着的，是“卢卡恩·麦克莱恩”。

他额头渗着细密的冷汗，脸上勉强挤出一丝尴尬的笑容。

‘假的！’

伊芙心底立刻有了判断。

可惜，她甚至用不上预设的暗号，便识破了对方的伪装。

只因，气味截然不同。

她对人体气味异常敏锐，几乎瞬间就辨别出来。

一丝小小的得意在她心头悄然升起：她分清了卢卡恩的真假。

她想，若是真正的卢卡恩知晓此事，定会很高兴吧，嘴角不自觉地弯起一抹浅浅的笑意。

“卢卡恩，有什么事吗？”她故作平静地问道。

“啊？就是……想见见你。”对方支支吾吾地说。

“所以三更半夜跑来找我？”

“呃，不行吗？”

伊芙点了点头：“当然不行。赶紧回去吧。”

然而，对方却硬生生挤进房间，反手“咔嗒”一声锁上了门。

“哎呀，有什么关系嘛。我们不是在交往吗？”

“什么？我和卢卡恩？”伊芙故作惊讶。

“……嗯？”

对面的“卢卡恩”，这时才察觉到一丝不对劲。

明明今天一整天，他们都亲昵地挽着手臂，俨然一对热恋中的情侣，结果……竟然不是真的？

‘啊，莫非，他们只是那种……露水姻缘？’

查佩尼脑中闪过这个荒唐的念头。

“我不知道你在胡说什么，赶紧出去。别无理取闹了，有什么事明天见面再说不行吗？”伊芙蹙眉说道。

“别装蒜了！”

查佩尼低吼一声，伸手便要来拉伊芙。

他忆起当初在图书馆的情景，那份悸动再次涌上心头，心中抱着“她肯定会喜欢”的荒唐自信。

“啪！”

一声清脆的响动。

伊芙一改往日的柔弱，毫不客气，甚至可以说有些粗暴地甩开了他的手。

“你想摸哪里！”伊芙厉声喝道。

以前可不是这样！

查佩尼记得，过去只要轻轻一碰，她便会像受惊的小鹿般瑟瑟发抖，蜷缩着身体，默默垂泪。

“什、什么意思……我、我是卢卡恩啊。”

他有些慌乱，下意识地看了一眼窗玻璃上自己的倒影。

没错，还是卢卡恩的脸，就连今天刚修剪过的发型都模仿得一般无二。

明明白天在学院里还那般亲密，甚至是伊芙主动贴上来的，怎么一转眼就摆出这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冷姿态！

事已至此，一股邪火从查佩尼心底蹿了上来。

反正自己现在顶着的是卢卡恩的脸。

那么，想做什么都可以！

一周之后，那个该死的乡下小子就会被退学，所有的黑锅自然都会由他来背。

如此自我安慰一番，查佩尼感觉心中那条作为人的底线“啪”地一声断裂，一股奇异的、挣脱束缚的快感油然而生。

就在这时。

咔嚓！

房门竟被人从外面打开了。

“你们在干什么！”

今晚在女生宿舍值班的女教授厉声喝道，推门而入。

怎么回事？

门明明是锁着的！

查佩尼脑中一片混乱，下意识地就想冲过去推开教授。

女教授没料到对方竟敢公然反抗，被他猛地一推，一个趔趄，略显慌乱，但……

“人渣！败类！”

紧随教授冲进来的塔娜，毫不犹豫地一脚踹向查佩尼的要害。

她本不擅长格斗，但这一脚裹挟着满腔怒火，力道十足，直接将查佩尼踹得弯下了腰，发出一声痛呼。

“哼，你就是卢卡恩·麦克莱恩吧？竟然又对女同学做出这种事，真是个不折不扣的人渣！”

女教授面露嫌恶，迅速施展魔法将查佩尼束缚起来。

她义正辞严地宣布，必须立刻将这个屡教不改、再次试图犯罪的卢卡恩予以退学处分。

宿舍楼里的其他女生也被这边的动静惊醒，纷纷探出头来，或走出房间张望。

女教授仿佛要公开处刑一般，在众目睽睽之下，拖拽着“卢卡恩”向楼外走去。

然而，或许是方才那一脚的冲击太大，又或许是药效时间已到，“卢卡恩”的脸开始不自然地扭曲起来。

“那是什么！”

“好恶心！”

“他的脸……在变？”

在女生们此起彼伏的惊呼声浪中，那张属于卢卡恩·麦克莱恩的脸庞开始扭曲、模糊，最终变回了查佩尼·克劳斯的本来面目。

“这……这是怎么回事？”

女教授也愣住了，一阵困惑涌上心头。

查佩尼·克劳斯这个学员她也认得，平日里性格内向，沉默寡言，但在炼金术上却天赋异禀，是A班的尖子生。

“难道是……变形药剂？”女教授喃喃自语。

在她身后，塔娜露出了一个计划通的得意微笑。

这下可好，不仅众多女生，连女教授都亲眼目睹了犯人是使用变形药剂伪装成卢卡恩的。

此刻只要搜查查佩尼的宿舍，相关证据定然不难寻获。

再加上之前案件的相似性，以及无人知晓的真正受害者身份，所有的疑点都会指向查佩尼。

而卢卡恩一直坚称无辜，结论自然不言而喻。

是查佩尼栽赃陷害卢卡恩。

“伊芙，你没事吧？有没有受伤？”

“放心，我一根手指头都没让他碰到。”

“那就好，看来卢卡恩教你的那些东西还挺管用嘛。”

卢卡恩教的女子防身术。

虽说只有一个钟头的速成教学，但考虑到多数骚扰者会先用手试探，伊芙便着重练习了如何格挡并甩开对方伸来的咸猪手，效果确实立竿见影。

“还有这个。”

伊芙从口袋里取出一个小巧的装置，瞧着像个儿童玩具。

这是卢卡恩今天特意去市区买的简易信号器，一共两个，只要按下一端的按钮，另一端的对应装置便会亮起灯光。

正因伊芙在听见敲门声的刹那便按下了按钮，塔娜才能第一时间察觉异样，火速通知值班教授，声称有不明男子闯入了伊芙的房间。

当然，卢卡恩手里也有一个同样的信号器。

“不过，卢卡恩那家伙怎么还没来？按原计划，不是应该让他也赶过来，当场证明有两个‘卢卡恩’，彻底洗清嫌疑吗？”塔娜纳闷道。

“……是啊。”

伊芙轻应一声，心头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失落，难道他已经睡熟了？

然而，情况远比她们想象的要复杂得多。

***

此时，在男生宿舍的另一边。

卢卡恩手中的那个简易信号器，正闪烁着微弱的红光。

那是伊芙按下按钮的信号。

这意味着，有人去找伊芙了，而且情况可能不妙。

卢卡恩刚结束日常体能训练，正准备冲个澡，察觉到信号，他立刻胡乱套上衣服，便要开门冲出去。

然而，当他猛地拉开房门，却见门口赫然站着一个意想不到的身影。

“凯瑟琳？”

卢卡恩微微一怔。

深夜时分，凯瑟琳竟还未睡，身着单薄的睡裙，长发随意地松松挽着。

卢卡恩心头闪过一丝困惑，不知她深夜到访所为何事，但眼下伊芙那边情况紧急，他无暇多想。

“抱歉，凯瑟琳，我现在有急事……”

卢卡恩试图从她身侧挤过，凯瑟琳却突然伸出双手，猛地将他推向胸口。

卢卡恩猝不及防，被她推进了房间。

紧接着，她反手关上了门。

“咔嗒。”

门锁落下的声音，在寂静的夜晚格外清晰，也让卢卡恩的心猛地一沉。

他敏锐地察觉到，凯瑟琳的神情有些不对劲。

一向待人温婉、脸上总挂着亲切笑容的她，此刻竟面无表情，眼神直勾勾地锁定着卢卡恩。

这和当初她作为“灾厄君主”现身时的状态截然不同。

那时的她，更像一个没有自我意志的空壳。

而此刻的凯瑟琳，眼神深处分明燃烧着某种激烈的情感，却又像在拼命压抑着什么，显得矛盾而危险。

“凯瑟琳，你怎么了？”

卢卡恩强压下心头的不安，沉声问道。

凯瑟琳并未回答，只是用一种冰冷到令人心悸的语调，吐出两个字。

“叛徒。”

“……什么？”

“叛徒。”

她的声音没有一丝温度，让卢卡恩感到一阵莫名的寒意。

他全然不明白她在说什么，但眼下不是和她纠缠的时候。

伊芙可能有危险！

然而，就在卢卡恩准备再次尝试离开时，凯瑟琳幽幽地开口了。

“你又在想别的女孩了，对不对？”

“……什么？”

“我就在这里啊，卢卡恩。你的青梅竹马，现在就站在你的面前。大半夜的，穿着睡衣，站在你的房间里。”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近乎哀求。

晶莹的泪珠顺着她的脸颊滚落下来。

在卢卡恩的记忆里，意志如此坚韧的凯瑟琳，他只见过她哭过一次。

那便是在他被她亲手刺穿心脏的时刻。

所以，卢卡恩立刻意识到，情况非常严重。

那时她究竟是何种状态，他无从得知。

但像此刻这般，凯瑟琳流露出如此失控而脆弱的模样，绝对是破天荒的第一次。

“凯瑟琳，你到底怎么了？”卢卡恩蹙眉追问。

“你才到底怎么了！”

凯瑟琳终于爆发，她泪流满面，用拳头捶打着卢卡恩的胸膛。

那力道其实不重，但每一拳都裹挟着浓重的怨怼，沉甸甸地砸在卢卡恩心上。

“为什么……为什么你就这么轻易地放弃了，还要跑去和别的女孩子交往？为什么！我们一起度过了多少岁月啊！我们明明一直在一起的啊！这一切……这一切本不该改变的啊！”

她泣不成声地控诉着。

到了这步田地，卢卡恩终于迟钝地意识到了什么。

‘啊……原来是这样吗……’

原来，那时候的他们，竟是怀着同样的心意吗？

一股莫名的怅然与苦涩，悄然在他心间弥漫开来。

卢卡恩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来安抚她，但眼下的情况却不允许他多做耽搁。

伊芙那边还等着他去救急。

他只能深吸一口气，一字一句，清晰而坚定地说道：“凯瑟琳，我没有在和任何人交往。”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凯瑟琳断断续续的抽泣声戛然而止。

她缓缓抬起头，泪眼婆娑的俏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与茫然，怔怔地望着卢卡恩。

“……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