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斩情问道

混沌海的风暴在叶凌霄踏入祭坛的刹那归于死寂。

云素心被十二根青铜柱贯穿的残躯近在咫尺,腐朽的锁链缠绕着她隆起的腹部,斩情剑没入的裂痕中蜷缩着少女魂魄——她的眉眼与叶凌霄如同镜影,只是额间那道猩红魔纹正随着呼吸明灭,恍如活物。

“霄儿……“

云素心的残魂从剑柄渗出,指尖触及叶凌霄眉心血痕的刹那骤然溃散。青铜柱上的青丘古文突然泛起血光,将她的声音割裂成碎片:“娘用斩情剑剖魂为二……将你与阿九的魂魄……封入双胎……可终究……“

右瞳深处传来锁链崩断的脆响,女帝的残魂在封印中尖啸:“素心!你以为斩断七情就能灭我魔性?这三百年混沌海的蚀骨之痛,可比弑神钉痛上千倍!“魔气顺着青铜纹路攀爬,祭坛中央的少女突然睁眼,漆黑的右瞳倒映出叶凌霄染血的面庞。

沐灵儿的天机罗盘脱手飞出,齿轮咬合声在死寂中格外清晰。当罗盘嵌入祭坛凹槽的刹那,天机子临终的画面浮现在混沌雾霭中——老者跪在混沌海边缘,将染血的罗盘递给泣血的沧澜:“待双子相残时……此物可斩因果……“

“师父……“沐灵儿呕出带着星辉的血沫,焚星阵的余烬在她瞳孔深处燃起幽蓝火焰,“原来您当年让我吞下罗盘核心,是为今日……“她突然扑向斩情剑,任由剑锋穿透胸膛。星辉与魔血交融的刹那,剑身迸发的七彩流光将整个混沌海映得恍如白昼。

叶凌霄握剑的右臂鳞片剥落,血肉在剑气中重生。女帝的惨叫与云素心的叹息交织成刺耳鸣响,剑锋划过青铜柱裂痕时激起的火星中,三百年前的真相如潮水涌现——

暴雨如注的北海礁石上,云素心跪在血泊中,将刚出生的女婴魂魄生生撕裂。一半封入男婴体内平衡混沌暴走,另一半镇入北海深渊滋养鲛人泪。而斩情剑贯穿的从来不是魔胎,是她亲手剜出的情魄。

“哥哥……“

少女魂魄的指尖轻点叶凌霄眉心,魔纹如毒藤般爬上他左臂。混沌海突然剧烈震荡,玉璃的赤尾撕开虚空裂缝,九尾天狐的虚影在她身后凝聚成山岳般的阴影:“好外孙,青丘养你三百年,该把混沌骨还来了!“

玄冥子的残躯从狐火中跌落,胸腔处跳动的混沌核心竟与叶凌霄的心跳同频。女帝趁机撕裂右瞳封印,魔爪抓向少女魂魄:“本帝的半魂,该归位了!“黑雾凝成的利刃刺入少女心口的刹那,冷月霜的霜纹突然从叶凌霄右瞳浮现。

“娘娘……清雪来赎罪了……“

洛清雪的星辉锁链缠住天狐虚影,与冷月霜的残魂化作漫天冰晶。极寒之气封住狐火,将天狐虚影逼入斩情剑中。玉娆的断尾燃尽最后一丝魂火,狐毛在混沌海上织成血色囚笼:“玉璃!你偷走的寿元……该用命来还!“

姐妹的狐火对撞炸开青丘古文,每一枚燃烧的字符都在空中凝成云素心的泪滴。当最后一枚“情“字化作灰烬时,叶凌霄将斩情剑刺入祭坛核心。混沌海崩塌的轰鸣声中,少女魂魄化作流光没入他左瞳,与女帝残魂形成微妙制衡。

“霄儿……去三生石……“云素心的残魂在消散前最后一次凝实,指尖拂过他异色的双瞳,“那里有娘留的……“未尽之语被翻涌的海水吞没,沐灵儿染血的罗盘腾空而起,指针直指东北方的血色漩涡。

玉璃的狂笑穿透虚空:“你以为结束了吗?“她破碎的赤尾卷住玄冥子残躯,狐火将其炼成傀儡,“十二神宫的三千弑神儡……可都流着你的血——“

北海的雪突然变成血红色。漂浮的冰山上,数万具与叶凌霄容貌相似的傀儡缓缓睁眼。它们额间的月纹泛着诡谲青光,胸腔处跳动的混沌核心竟与斩情剑共鸣。最前排的傀儡突然咧嘴一笑,喉间发出女帝的声音:“乖外甥,姨娘送你份大礼……“

叶凌霄的右瞳齿轮逆旋,天机算筹的虚影刺入最近那具傀儡眉心。记忆残片如利刃刮骨——

云素心被铁链悬在血池中,玄冥子用窥天镜剜出她的混沌骨。骨髓滴入傀儡核心时,镜面映出叶凌霄在青丘秘境修炼的画面。每一具弑神儡的诞生,都伴随着一句刻入青铜的诅咒:“弑亲者,永堕无间。“

沐灵儿突然抓住叶凌霄的手腕,焚星余烬在她瞳孔凝成血色符文:“公子看那里!“顺着她染血的指尖望去,崩塌的混沌海深处,十二根青铜柱正在重组——柱面浮现的并非青丘古文,而是密密麻麻的星图与冰纹。

冷月霜与洛清雪消散前的最后一缕神魂,正在星图中凝结成字:

“双生非劫,斩情非道。

破局之匙,在你左瞳。”

海浪吞没星图的刹那,叶凌霄的左瞳突然淌下血泪。少女魂魄的魔纹在泪水中舒展,化作一张与他九分相似的面容——那正是云素心被剜出的情魄所化的第二人格。

“哥哥,“魔纹少女在他识海轻笑,“该让那些傀儡尝尝……真正的混沌暴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