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兄弟且慢。”
身后，一只手搭在秦河肩膀上，阻止了他的动作。
秦河回头，看到冷无风对他轻轻摇头。
略一犹豫，秦河方才缓缓收刀，只是他并无后退意思。
只要他想，随时便能够一刀落下，将眼前女鬼彻底解决。
冷无风视线在张婉柔和女鬼身上来回扫视一遍，轻轻叹息了声，方才对白衣女鬼道：“知道，张员外原配夫人，张孙氏。”
“原配夫人，原配夫人，呵呵哈哈哈哈！”
白衣女鬼张孙氏念叨着，忽然仰天狂笑起来：“不错，我就是张显贵原配夫人！只是可惜，今晚两位太过警觉，让我错失了杀张显贵的机会！”
恰好此时张员外也恢复了几分，在手下护院的搀扶下，爬上了会客厅中。
一瞬间，张孙氏唯有眼白的眸子，顿时死死锁定张员外。
眼眸之中那种怨毒、憎恨，几乎化作实质，令得张员外浑身打了个冷颤！
扑通！
好不容易站起来的张员外，两腿一软，一屁股又跌坐了下去。
整个人瞪大了双眼，惊恐无比，伸手一指张孙氏，便冲着秦河和冷无风呼吼：
“秦爷、冷捕头！杀了她，她就是害人的鬼，快杀了她！”
秦河双眼微眯，看向张员外，眼神之中泛着冷意。
什么时候，轮得到这姓张的在他面前吆来喝去了？
要不是他刚刚将局面主动权让给冷无风，以秦河性子，单凭此话，这张员外恐怕就得吃不了兜着走。
而冷无风还没来得及说话，张孙氏就冷笑起来：“哈哈哈哈！张显贵你在怕什么？！是怕我说出当年的真相吗？！是怕被人知道，我当年不是难产而死，而是被你灭口杀死吗？！是怕被人知道，你当年攀龙附凤，得势之后杀扶你上青云的岳父、杀为你怀胎十月的发妻吗哈哈哈哈哈哈！”
“闭嘴！一派胡言！”
方才还怕得要死的张员外，忽然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怒吼出声。
“哈哈哈哈，张显贵你急了！”张孙氏笑得越发癫狂，整个人都在颤抖着。
而另一边，冷无风听闻张孙氏的话语，神色猛地一变：“你说什么？！当年孙员外的悬案，凶手是张员外？！”
脑海之中，骤然回想起十六年前一桩旧案。
当时的冷无风，不过十八岁，刚刚穿上捕快服。
那是他接手的第一件案子。
但直到如今，都还是一桩悬案，也是冷无风心中一根旧刺。
而他，也就是当时认识了张员外。
年轻时的张员外，不过一介店铺伙计，只是聪明伶俐，得了当时一位豪绅孙员外赏识，便将唯一女儿许配给了张员外。
只是就在孙员外女儿怀胎十月，即将为他诞下外孙女之际，孙员外便离奇身亡。
而其女儿，也就是眼前的张孙氏，听闻孙员外死讯之后，便提前临盆生下女儿张婉柔，而她自身则是难产而死。
如今张孙氏旧事重提，无异于将此根冷无风一直耿耿于怀的旧刺拔起！
“哈哈哈哈，不是他还有谁？！”
张孙氏怨毒无比的眸子，锁定张员外：“当年我已经怀胎九月，马上要生产了，只是那日……我前去找我爹爹请安，结果无意中就看到，张显贵这个畜生，一刀一刀地将我爹爹捅死！”
“我当时害怕极了，躲在暗处不敢出声，结果受激之下，就忽然提前生产了……”
“当时虽然难产，但我命大，生下女儿之后，我其实也挺了过来，只是没想到……”
“没想到张显贵这个畜生！他，他发现我活下来之后，一个人进了产房，竟然活活将我掐死！”
“好在老天有眼，我怨气不灭，化身厉鬼又回来了哈哈哈哈哈，只是可惜……”
张孙氏凄然一笑。
“一派胡言！”
张员外满脸肥肉抖动：“老泰山对我恩重如山，我张显贵又岂是那种恩将仇报的人？！当年，当年明明是有贼人闯入家中，杀了岳父，被我惊跑之后，又顺手推了你一把，才让你提前临盆，没有挺过去，方才一命呜呼的！此事当年我已经向衙门解释过了，容不得你在这里血口喷人！”
张孙氏厉吼：“张显贵，你撒谎！”
冷无风神色凝重，皱眉深深看了张员外一眼：
“张员外，今日得请你跟我走一趟衙门了。”
张员外神情一滞：“冷捕头，事情当年已经有过结论了！”
而张孙氏则是仰天狂笑，好一会方才对冷无风微微躬身：“冷捕头秉公执法，主持公道，妾身在此谢过了！”
冷无风摆摆手：“事情真相尚未查清楚，等到查明真如你所言之后，你再谢我不迟……”
今日之事，忽然牵扯出十六年前旧事。
如此发展，超出所有人意料，张府之中听闻此事之人，皆是一副怔忪表情。
特别是其中一些老人，回想起当年之事，看着张员外和那女鬼的表情，更是颇为怪异。
“说完了吗？”
就在此时，平静无波的话语响起。
无论是冷无风，还是张员外、白衣女鬼张孙氏，视线同时落在秦河身上。
“抱歉，你们说的我听不懂……”
秦河耸耸肩：“但无论如何，现在应该说完了对吧？”
虽是问句，但他显然没有等待谁人回答的意思。
话音止住，手起刀落！
会客厅中，骤然刀光闪烁，等到旁人回过神来，便只能看到……
瘫软在地的女鬼，此时竟是被他拦腰斩断，分为两截！
“啊！”
如此始料未及的突然出手，本就已经被他重创的女鬼，再也承受不住。
只来得及悲呼一声，便失去了气息。
临死之前，那双只有眼白的眼睛，死死盯着秦河，除了怨毒，便是浓浓的难以置信。
好狠的心……
临死之前，这是张孙氏最后的念头。
“秦兄弟，你在干什么？！”
莫说张孙氏自身，如此兔起鹘落的一幕，就连冷无风都始料未及。
等到感受到张孙氏气息彻底消失之后，冷无风顿时怒喝出声。
盯着秦河，神色不善。
秦河手中抓了块纱布，一丝不苟地擦拭着手中长刀。
直到将长刀之上污血擦得干净，方才收刀归鞘。
莫名其妙地看了冷无风一眼：
“如你所见，杀鬼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