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话说的好:“宁为太平犬,不为乱世人。”
乱世自有乱世的活法,对此原宏深谙这个道理,穿越这世界之后。
第一次杀人,他也曾经呕吐过,反胃过,想要逃离这里。
后来他也是慢慢习惯这种风餐露宿,夜不卸甲的生活。
原宏整体对明末的历史不太熟悉,他所了解的至多是崇祯,李自成,吴三桂,陈圆圆这些比较出名的人物。
说实在的他确实有幻想过自己当皇帝,但是基于眼前现状,这个想法还是决定稍微搁置一番。
“毕竟现在自己吃饭都成问题,当个球的皇帝。”
艳阳西沉,暮象驰原,浮云红透天阙一方。
朔风呼呼的吹,吹的倒伏的军旗猎猎作响,空气之中弥漫着一股浓烈的腥臭味。
朝北方望去,广宁城离此地数百里之遥,依旧能清晰看到那高耸入云的烟尘,遮天蔽日的。
原宏一人蹲坐在一块浮石之上,右手托着腮帮子,铮铮的看向远方的大凌河河水。
他作为一个现代灵魂都感觉对这世道感到绝望,何况一群大字都不识几个的大头兵那?
他们不明白,为何前几年还在辽东打转的女真人,怎么转眼间就杀到辽西来了。
辽西控扼华北,联横辽东,辽东若失则辽西首当其冲。
辽西不复,则京畿不稳,朝野振动。北平有失,则两河难屏,古往今来皆是如此。
千里之堤溃于蚁穴,一地存失逐渐引发连锁反应,如高山滚石一般一发不可收拾。
在原宏的带领之下,三人齐齐卸甲,这玩意穿起来不仅重而且十分显眼。
在辽西千里平原之上,太过适合骑兵机动,你怎么确保自己两条腿能快过四个蹄子。
这不待原宏等人卸甲胄之后,便是感觉身体一阵轻松,四五十斤的累赘一丢顷刻之间卸下。
众人身形不由的松弛下来,大口大口喘着粗气,一身疲惫亦是除去三分。
连续数日的不眠不休,加上战争结束后高度紧张的思绪伴随着他们,令他们神情有些发愣。
战场外围时匆匆掠过的女真游骑,在时刻提醒他们,此地不是休息的地方。
彼时原宏一人独自坐在一棵老树之下,右手拄着一杆三石强弓,脚边倒伏着虎纹箭囊。
而郑狗娃和姚临一起则是在摸尸,什么玉带,玉扳指这些轻巧的金玉银器全数带走。
似乎有一两游骑发现了他,朝原宏冲杀而来。
只见他眼神一凛,弯弓搭箭一气呵成,重弓弯如满月,唰的一声一箭飞出。
箭矢破空飞出一个不可思议的弧度,破空而行咻的一声直接将一贼骑射落马下。
那一箭直接贯入贼骑的脖颈,将他的尸身整个从马上带下来。
二百余步的距离已然超出传统弓箭的射击距离,这种精准度放在女真人那里也算是数一数二的啦。
另一骑见状不对,扭头打马便走,只见他焦急的抽打马屁股,两个马蹄子高高扬起,转身策马朝北方奔去。
原宏不依不饶,又从箭囊之中抽出一支羽箭,弯弓而射,又是一箭飞出,只不过这一箭有些差强人意,侦骑的马屁股中了一箭,扬长而去。
郑狗娃见状异常开心,抚掌吼叫道:“队正神射!”
“乐个屁,我们暴露啦,赶紧撤离此地!”原宏眼神有些不善,瞳孔极骤收缩。
将弓箭随手一扔,带着二人就走,去取些干粮食水,去和那王茄子汇合,商议跑路大计。
言罢,原宏转身就走,郑狗娃叫喊一声:“队正且等我一番,等等狗娃。”
姚临对于原宏还是比较佩服的,这和年龄无关,就是单纯的佩服他的勇武。
三人就这么躬身低着脑袋走,七拐八拐之后,方才凭借着记忆寻到藏粮食的地方。
先是看到一背插利剑的伙夫尸体倒毙在那里,原宏认出来他,就是那个做饭贼难吃的伙夫。
只见他快步上前,用脚猛踹一脚伙夫尸体,碎一口唾沫星子暗骂道:
“刘死鬼,存那么多粮食有什么用?还不如让弟兄们饱餐一顿,高低可以当个饱死鬼不是?”
径直上前猛的将遮盖粮食的车架血布掀开,粮不多,绝大部分被明火焚烧成焦炭,或是被血液浸透染红。
将几名压在棚子上的明军兵卒尸身移开,找寻一袋还未霉变发酸的干粮。以及一些麻绳布帛之类,甭管怎么说,能用的尽量拿上。
从里掏出三个黝黑发黄的窝头,原宏自己啃一个,丢点窝头给他们。三人寻一僻静之地,简单吃点食水。
原宏刚啃一口,差点把老牙崩掉不由惊呼。
“卧槽,这窝头难不成是铁做的?”
话虽然如此但是他还是强令自己吃下去。
从一瓦罐之中捻出一撮咸菜干,含入口中,咸的他眉毛直拧巴。
暗道一声好东西,随后招呼二人去与王庭会合,就是那个铁塔一般的男人。
三人就这么沿着大凌河往西走,整个河岸中心乃是一个巨大的冰窟窿。
河水几乎殷红,残肢断臂浮在冰上,血红扭曲的指关节看起来格外狰狞恐怖。
原宏不仅一次怀疑过自己是不是心理变态,心中竟是对杀戮心生向往。
似乎人类最原始的欲望也被激起来,动物性逐渐超越人性。
三人就这么走,穿越一片矮小的森林之后,又穿越一段小土坡。
方才来到这约定好的破庙,这破庙确实够破的。
年久失修的破庙静静的矗立寒风之中,如一个即将入土的老人一般,显的摇摇欲坠。
“只需踹上一脚......”
庙门半掩,被风吹的嘎吱嘎吱作响,剥落的漆面,锈蚀的兽环,皆透露出时光消磨的痕迹。
进入院内,一股浓烈的尘土气息扑面而来,与他鼻孔中干涸的血浆混在一起。
使原宏忍不住想去抠鼻屎,指到鼻头却悄然放下。
狂风从四面八方灌入这破庙之中,吹着角落中落灰的蛛网不停晃动,院中的落叶被吹的四下纷飞。
原宏右手不停的扇动,以排散空气中的浮灰,左手刀鞘顺势去扫拦在身前的蛛网。
“咳咳~咳咳”剧烈地咳嗽声似乎被庙内之人听到。
一神色慌张的败卒推开门,露出头四下观望,确定是原宏他们方才招呼他们进去。
“来来来,原队正来了,速速进来我等商议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