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玄剑宗的山门隐在云雾深处,十万把青铜剑倒悬成穹顶,剑刃映着血色残阳,将众人的影子割裂成碎片。陆七的青铜铲突然发出颤鸣,铲刃上的尾羽纹身与剑冢方向产生共振——那是三十年前姐姐被拖入鼎炉时,溅在他胸口的血所留下的印记。
“就是这里。”他的声音像生锈的剑鞘,酒葫芦在腰间晃出一声闷响,“老子闻得到鼎炉里的血腥味。”
山门之前是倒悬的七星剑阵,七柄巨剑按北斗方位旋转,每柄剑上都刻着七圣的命星符号。澹台明月的青铜门碎片突然飞起,在剑刃上投出《归藏卦》卦象:“这是‘天枢剑阵’,当年七圣用斩龙剑穗布的局,每破一剑,对应命星便会反噬。”
萧雪儿的冰凰纹在看见剑柄的血莲纹时发烫,那些纹路与星陨阁阁主、太玄弟子的佩剑如出一辙。她忽然想起雷泽命盘里的画面:太玄长老将苏九离推入血池,剑穗上的逆鳞碎片正是“剑心逆鳞”。
“剑心逆鳞在阵眼。”林焰握紧逆鳞碎片,碎片映出剑冢深处的青铜鼎,鼎中沉睡着的剑穗正与他掌心的纹路共鸣,“雪儿,用双休法感应剑穗的位置——”
话未说完,天枢剑突然发出清鸣,七道剑气如银河倒悬,劈向众人。陆七的青铜铲横挥,竟在剑气中斩出《葬书》箴言:“太玄剑冢,实则是七圣的‘命星坟场’!”
萧雪儿与林焰同时掐出禹步斗柄印,龙血与冰凰血在腕间的新纹路里形成“雷水解”卦象。他们踏剑而行,每一步都在剑刃上显形出《周易》卦辞,当双脚踏上天璇剑的“坎卦”方位时,剑身上的贪狼星图突然崩裂。
“贪狼星主贪,剑穗里藏着七圣的欲望。”林焰的逆鳞碎片刺入剑刃,剑冢地面显形出甲骨文,“三百年前,七圣用祖龙逆鳞碎片淬炼剑穗,妄图让剑心永远为他们斩龙——”
话音未落,剑冢深处传来龙吟。那是剑心逆鳞的悲鸣,混杂着无数圣女的哭声。萧雪儿的冰凰镜残片突然飞起,镜中显形出太玄剑穗的真相:每根剑穗都缠着圣女的发丝,发丝上刻着与她脚踝相同的脐带钉。
“这些剑穗,是用雷泽圣女的命魂编的!”她的冰凰纹化作鎏金锁链,缠住天枢剑的剑穗,“陆七,砍断剑穗上的血誓!”
陆七的青铜铲带着雷泽龙女的无悔泪,劈开剑穗的瞬间,三十年前的血祭画面如潮水涌来:他的姐姐被太玄长老按在青铜鼎上,尾羽纹身被剑穗割裂,血珠溅在“剑心逆鳞”上。
“老东西们,还记得当年说的‘斩龙卫道’吗?”陆七的笑声混着血泪,“你们斩的是护着百姓的祖龙,养的是自己的命星!”他的铲刃砍在剑冢石壁,竟露出内层的甲骨文——那是七圣与祖龙签订契约时的背叛记录。
林焰和萧雪儿趁机冲向阵眼,却见剑心逆鳞悬在血池上方,周围漂浮着数百具圣女的骸骨,每具骸骨的胸口都嵌着半截剑穗。逆鳞碎片在接触血池的刹那,池水中显形出七圣的对话:
「廉贞:祖龙逆鳞分九块,双生逆鳞必须毁在剑冢。」
「贪狼(林父):我来做这个执剑人,换双生子生机。」
“父亲当年主动成为贪狼圣,就是为了让双生逆鳞假死。”萧雪儿的声音哽咽,冰凰纹在圣女骸骨上扫过,竟让部分骸骨发出清鸣,“剑心逆鳞里,藏着七圣斩龙时的全部因果。”
七柄巨剑突然调转方向,剑身上的命星全部泛红。澹台明月的卦签在掌心燃烧,她盯着阵眼处的“泽火革”卦象:“七圣命星在反噬,剑冢要塌了!”
林焰将雷泽逆鳞与剑心逆鳞同时按在阵眼,双休法形成的太极图突然扩大,竟将剑穗里的圣女命魂吸入逆鳞。剑心逆鳞发出清越的剑鸣,剑穗上的血莲纹全部崩解,显露出原本的祖龙逆鳞纹路。
“原来剑心逆鳞,是祖龙逆鳞的‘剑意’所化。”林焰握住逆鳞,发现其表面刻着与九劫台相同的甲骨文,“雪儿,这逆鳞能斩因果——”
话未竟,太玄剑宗的长老们踏剑而来,为首者的剑柄上,正是当年斩下林父逆鳞的断刃。“双生逆鳞宿主,果然来了。”长老的声音像剑刃摩擦,“当年没能在鼎炉里烧死你们,现在——”
他的话被陆七的青铜铲打断。陆七盯着长老腕间的尾羽吊坠,那是姐姐的遗物:“你当年割下她的尾羽时,可听见她喊‘阿七快跑’?”他的铲刃首次泛起金光,“今天,老子要连你们的命星一起挖了!”
萧雪儿将剑心逆鳞抛向林焰,双生逆鳞在半空共鸣,竟显形出太玄剑冢的真正模样——这根本不是剑冢,而是七圣的“命星坟场”,每柄剑下都镇压着祖龙逆鳞的碎渣。
“用剑心逆鳞斩碎碎渣!”林焰将逆鳞掷出,剑鸣声响彻天地,“这是它们回家的路。”
剑心逆鳞划过的地方,剑穗全部崩解,圣女骸骨化作流光,而七圣的命星在剑鸣中出现裂痕。太玄长老们的佩剑纷纷落地,他们惊恐地发现,自己的手腕上,不知何时出现了与陆七相同的尾羽纹身——那是三十年前血祭时,他们亲手种下的因果。
“原来我们才是鼎炉……”有弟子跪地痛哭,“七圣用我们的命魂养剑穗,说什么斩龙卫道,根本是自肥!”
剑冢的震动越来越剧烈,林焰和萧雪儿趁机收起剑心逆鳞,却发现逆鳞上多了道新纹——那是太玄剑穗的形状,也是双休法第二重的标志。
“该走了。”澹台明月指向剑冢深处,那里的血池正在干涸,显露出通往“雷泽龙宫”的密道,“归墟恶念的黑潮,已经漫过太玄山了。”
陆七最后看了眼石壁上的甲骨文,那里记载着七圣的最终计划:「集齐九块逆鳞,重塑祖龙躯体,让天道永远困在七圣的命星里。」他啐掉嘴角的草茎,将姐姐的尾羽吊坠系在青铜铲上:“老东西们的算盘,老子砸定了。”
当四人踏出剑冢时,太玄剑宗的山门正在崩塌,十万把青铜剑失去命星支撑,如暴雨般坠落。萧雪儿望着手中的剑心逆鳞,发现其表面的剑穗纹路,竟与林焰脊骨处的苍龙七宿图完美契合——这或许就是父亲当年留下的,破局的关键。
“下一站,雷泽龙宫。”林焰望向云雾深处,那里传来龙族特有的低吟,“剑心逆鳞归位,接下来,该唤醒雷泽的真正主人了。”
剑冢废墟中,被斩碎的剑穗正在化作光点,每点光芒都映着一个少女的笑脸——那是雷泽圣女们被夺走的、本该属于她们的人生。萧雪儿知道,这些光点将随着逆鳞的共鸣,回到雷泽的水脉里,成为新的封印,也成为七圣血誓的催命符。
而在剑心逆鳞的深处,林焰看见父亲的虚影向他点头,手中握着的,正是当年斩向双生逆鳞的断剑。那一刻他终于明白,父亲的每一道伤口,都是为了在七圣的命星里,为他们留一道光。
太玄山的夜风卷起碎剑,在众人身后拼出“斩恩义”三个大字。萧雪儿知道,红尘劫的第二重考验,已经悄然开始——但这一次,他们手中的逆鳞,不再是任人宰割的祭品,而是能劈开命星的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