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阴门

殡仪馆的电子卷帘门卡在一半,陈尘侧身挤入缝隙时,战术腰带上的五帝钱串突然绷断。铜钱落地声在空旷的大厅回响,像极了骨节敲击瓷砖的声响。

“温度43℃,湿度98%。“林霜盯着手持式环境检测仪,屏幕上的数据在剧烈跳动,“热成像显示所有冰棺都在辐射热能,但...“

她突然顿住。我顺着她的视线望去,挂在墙面的遗像正在渗出黑色粘液。照片里老者的右眼突然转动,浑浊的眼白上浮出倒写的敕令。

沈镜辞抬手就是一枪。朱砂弹穿透相框的瞬间,整面照片墙突然活过来般扭曲,上百张遗像的五官开始移位重组,最终拼凑成一张青面獠牙的鬼脸。

“三点三十三。“陈尘的夜光表盘泛着绿芒,分针卡在反向转动的临界点,“还有七分钟。“

我们踹开殡仪馆核心区的防爆门时,热浪裹着腥臭扑面而来。三十三口冰棺如同黑色方碑矗立在环形大厅,棺盖表面凝结的血珠正在逆流,在玻璃上画出诡异的符咒。

“不是血。“林霜将采样管贴近棺盖,“pH值13,强碱性,含有骨胶原成分...“

她的话被突然炸裂的棺盖打断。离我们最近的冰棺中,泡在福尔马林里的尸体直挺挺坐起,溃烂的腹腔里钻出数十条裹着粘液的蜈蚣。我甩出浸过黑狗血的墨斗线,却发现尸体后背贴着的镇魂符被反贴了。

“乾坤倒转!“我扯开领口露出纹在锁骨上的太极图,“陈队,震位!“

刑警队长疾退三步,将雷击木匕首插进地砖缝隙。当匕首上的雷纹亮起蓝光时,整个大厅的照明系统突然超负荷运转,顶灯接连炸裂成绚丽的电火花。

借着这转瞬即逝的光芒,我看到所有冰棺底部都延伸出血管状管网,在地面汇聚成巨大的逆八卦阵。沈镜辞突然捂住右眼,鲜血从指缝渗出:“他们在...搬运心脏...“

她颤抖的左手按在最近的冰棺上。当记忆碎片涌现时,我看到了永生难忘的画面——三十三具尸体同时睁开没有瞳孔的眼睛,他们胸腔开裂,悬浮的心脏在阵法上空组成另一个旋转的八卦。

“不是献祭...“我挥动桃木尺击飞扑来的尸变体,“是置换!“

林霜的检测仪突然发出刺耳鸣叫。她转身想要示警,却被地底钻出的骨手拽倒。我甩出墨斗线缠住她的腰肢,却在拉扯时看到她的后颈浮现敕令纹——与女尸身上的一模一样。

“韩老师!“她突然尖叫,“冰棺里...是活人!“

陈尘的子弹打断了即将闭合的阵法节点。在弹壳落地的脆响中,三十三口冰棺的玻璃同时炸裂。防腐液混合着血水漫过脚面时,我看到每个棺椁里都蜷缩着面色红润的“尸体“。

“活体冷冻术。“沈镜辞抹去眼前的血水,“这些人被注射了僵尸菌!“

她的声音突然扭曲。大厅中央的地面开始塌陷,露出深不见底的血池。无数浸泡在血水中的青铜铃铛相互碰撞,发出招魂般的清音。我认出了那些铃铛上的纹路——正是龙虎山失传已久的“锁魂铃“。

“抓住!“陈尘甩出登山绳缠住正在下陷的沈镜辞。我咬破指尖在桃木尺上画出血符,尺身燃起的青火照亮了血池底部。在层层叠叠的尸骸间,一具戴着青玉扳指的骷髅正在缓缓抬手。

当骷髅的指骨即将触碰到沈镜辞的发梢时,林霜突然扑到血池边缘。她手臂上的敕令纹路渗出金光,与血池中的锁魂铃产生共鸣。在剧烈的震动中,我看到了二十年前的画面——

暴雨夜的道观,年幼的我躲藏在神龛之下。师叔吴正将青铜铃铛按进师父胸口,铃舌竟是半截指骨。师父临终前捏碎玉佩,飞溅的碎片划破了吴正的右眼...

“韩默!“

沈镜辞的呼喊将我拽回现实。血池中的骷髅已经爬出大半,那缺失右眼窝的头骨正对着我的方向。吴正腐烂的声带摩擦出冷笑:“师侄,这份见面礼可还喜欢?“

整座殡仪馆开始崩塌。陈尘打光所有朱砂弹,在弹幕掩护下将我们推向安全通道。就在我们即将冲出大门的瞬间,林霜突然僵在原地——她的瞳孔完全变成金色,口中发出吴正的声音:“游戏才刚开始。“

沈镜辞果断挥掌劈在她后颈。当林霜软倒时,我看到她后颈的敕令纹中钻出一缕黑气,在空中凝成吴正的虚影。虚影抬手画符的刹那,我怀中的镇魂铃突然自动摇响。

阴阳两界的屏障在这一刻碎裂。透过转瞬即逝的缝隙,我看到了黑海市地底——三百三十三具棺椁组成的巨型法阵正在苏醒,每口棺材都延伸出血管般的红线,扎进城市最黑暗的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