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骨祭
林霜的指尖距离那截指骨只剩三厘米时，我抓住了她的手腕。解剖台表面结出冰晶，裹着黄符的森白骨节正在高频震颤，发出类似诵经的嗡鸣。
“退后！“我扯下防护服前襟的铜钱吊坠按在尸身膻中穴，转头朝陈尘大喊：“东南角配电箱，红色保险丝！“
刑警队长翻滚着撞开冷藏室的门，战术靴踩过满地冰碴。当枪声响起时，我扯过沈镜辞的胳膊将她护在身下——陈尘直接击穿了配电箱里的灵能干扰器。
刺目的白光伴随着焦糊味炸开。恢复供电的瞬间，三十七具尸体齐刷刷倒回冷藏柜，抽屉闭合的声响如同整齐的叩拜。
“这是本月第三次电路故障。“陈尘吹散枪口硝烟，警用衬衫后背被冷汗浸透，“后勤处说所有保险丝都检测不出问题。“
沈镜辞撑着解剖台起身，被灼伤的手掌已缠上绷带：“刚才的幻象里，新娘尸体被搬运过三次。“她举起证物袋里的婚戒，内圈刻着的“吴“字在灯光下泛着血光，“凶手在举行某种仪式。“
我盯着验尸报告上的创口显微照片。放大四百倍的伤口边缘，那些类似符咒的齿痕竟呈现出金属熔铸的纹理。当林霜将光谱分析仪对准指骨时，仪器突然发出尖锐的警报。
“能量读数超过量程...“她快速敲击键盘，投影屏上跳动的波形逐渐构成太极图案，“阴阳粒子在做逆五行动！“
解剖室骤然刮起阴风。我摸向腰间装黑狗血的试管，却发现冷藏柜表面凝结的水珠正在倒流。沈镜辞突然按住太阳穴踉跄后退，婚戒在她掌心烫出焦痕。
“三点三十三分...“她瞳孔扩散如墨，“所有钟表...“
陈尘抬手看表的动作僵在半空。镶着铜钱的表盘上，分针正在逆时针旋转。当窗外传来第一声鸦鸣时，裹着符纸的指骨突然立起，在解剖台上刻出带血的篆文。
「生人勿近子时献祭」
林霜的“溯光“能力在此刻失控。她颤抖着抓住我的手臂，淡褐色虹膜泛起鎏金光泽：“韩老师，殡仪馆...他们要把活人放进焚化炉...“
话音未落，陈尘的对讲机突然爆出杂音。值班警员断断续续的呼喊混着电流声传来：“西郊...殡仪馆...三十三口冰棺...在冒血...“
我扯下挂在墙上的乾坤袋，将镇尸铜钱撒向冷藏柜。当铜钱落地组成九宫格时，林霜突然咳出黑色灰烬——那是被烧毁的符纸残渣。
“你接触过吴正。“我扣住她冰凉的手腕，天师血脉在皮下搏动，“这些符灰有龙虎山禁术的气息。“
沈镜辞突然拔枪上膛。在所有人反应过来前，她对着女尸胸口连开三枪。特殊改造的朱砂弹头炸开时，指骨上的黄符突然自燃，青烟中浮现出残缺的八卦阵图。
“记忆篡改...“她擦去鼻血冷笑，“凶手在我们每个人眼里看到的现场都不一样。“
解剖室再度陷入死寂。陈尘弯腰捡起弹壳，发现黄铜表面凝着霜花：“三小时前气象局报告，殡仪馆所在区域气温异常升高至38度。“
我摸出五帝钱掷向空中。当钱币叮当落地组成坎卦时，林霜突然发出痛苦的呻吟。她挽起袖口的手臂上，浮现出与女尸脖颈处相同的敕令纹路。
“子时将至。“我看着窗外血月当空，“有人布下了逆阴阳的饕餮阵。“
沈镜辞突然将婚戒按在验尸台边缘。当血珠渗入金属刻痕时，整面墙壁突然显现出用骨灰绘制的城市地图——三十三个红点正在黑海市地下连成恶鬼图腾。
“不是祭祀。“林霜盯着自己手臂上蠕动的符咒，“他们在喂养某个东西...“
刺耳的警笛声撕裂夜空。当陈尘接起第十七个报警电话时，我捏碎了装有犀角粉的玻璃瓶。在阴气弥漫的瞬间，所有人看到了可怖的真相——
整座城市的倒影浸泡在血海中，无数苍白手臂正从地底裂缝伸出。而女尸脖颈处的伤口深处，赫然嵌着一枚刻有“吴“字的青铜铃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