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知和微光沿着这条无尽的走廊走着，只有脚步声和鳞片滑动的沉闷回声相伴。
微光忍不住说道：“那么，你打算什么时候告诉我这一切是怎么回事，还是打算一直故作神秘，直到世界末日？”
方知微微一笑：“你哪部分不明白？”
微光朝他呲了呲牙：“从我们走进宴会厅那一刻起。”
方知咧嘴笑了笑，点了点头：“那我来解释，简单来说，所有结果既不是我决定的，也不是那个灵体决定的。”
微光歪着头：“都不是？”
“完全不是。”
“……那你为什么觉得我们能通过这个试炼？”
方知冲他笑了笑，但没有立刻回答他的问题：“在回答这个问题之前，我得先解释一些事情，你知道所有的试炼都必须遵循某种‘主题’或‘故事’，对吧？”
微光点了点头，于是方知继续说道：“当一个用户设置一个试炼时，他们可以告诉系统自己想要的主题，并选择一些物品和传承放在其中。当新一代看到他们‘令人印象深刻的试炼’时，这能给他们带来一些好名声，对于实力较弱的阵营来说，这也是一种自我保存的方式。
你和我对这整件事没什么特别的感觉，因为我们过去不属于任何典型的阵营，但这与建立‘影响力’有关。这就是为什么天界痴迷于古代修炼者和魂兽的遗迹，作为一个只能操控灵力的领域，他们比任何人都更明白‘影响力’的重要性。”
“但系统的‘影响力’有所不同。”
方知认同地点点头：“没错，但它只是同一概念的更精炼版本，系统只是把它变成了自己的一种‘资源’，这就是为什么属性和状态对它有效，但没人能为自己创造同样的东西。不管怎样，言归正传，系统对每个试炼都有非常具体的强制设定。用户在设计试炼时想要的自由度越高，完成后就必须允许系统施加更多限制。”
方知继续解释道：“每个试炼都必须具备三个设定，无一例外。一是提供一件史诗级或更高级别的宝物，二是让试炼遵循阵营的一些历史或‘传说’，三是要有一个条款，当有人遵循正确程序时，关闭试炼。在这种情况下，就是当有人获得象征整个阵营传承的物品时。”
到目前为止，微光理解地点点头，随后他们一边沿着走廊走，他一边停下来转向他：“我一直想问。你确定它是灵魂绑定的吗？”
方知点点头：“是的。虽然我的灵域无法进入，但我仍然能感觉到与你的联系，还有一小股更细的灵力连接着那块怀表。不管怎样，这些设定引出了我的下一个观点。在试炼中遇到灵体是非常罕见的。”方知对他说。
“因为它们是完全有感知的生物，而且阿沙勒维亚夫对试炼有一定的控制权，所以创始人肯定在试炼的自由度上做出了一些牺牲，这样系统就能利用这一点。比如很可能有一条直接与该灵体相连的通道，能够联系它并实时获取试炼信息，还能在一定程度上控制灵体的行动。灵体与系统的联系比大多数人意识到的要紧密。”
微光停顿了一下：“哦，这就是你问关于第三方那个问题的原因，对吧？你什么时候意识到系统在监视我们？”
“当维亚问我目标的实现是否对神之塔有益时。这个阵营不会关心塔楼，他们的全部目的就是追逐利益和金钱，这不是我在这个试炼中会预期的问题。”
“好吧……那你为什么让我用躲避测谎的技巧，对我追随你的原因说谎？”
方知微微一笑：“那是为了试探系统，通过在最后向灵体透露真正的原因，我在巧妙地试探系统，看它是否想和我们有更多交流，如果它想，我就会认为它对目前的进展不满意，想通过达成协议来限制我们。因为在你说完之后它没有进一步行动，所以我现在可以放心地认为，它愿意采取更被动的立场，看看我们接下来会怎么做。”
微光歪着头想了一会儿：“它知道我们的想法和记忆。为什么它还想……等等。”
他抬头看着方知。
方知咧嘴一笑，明白他已经想到了。
“如果系统什么都知道，就没必要通过灵体间接检查我们的性格、选择和动机。”
方知把他抱起来，绕在自己脖子上，感觉到他较慢的速度让他有些烦躁：“没错。我认为系统看不到我的记忆，我们意识中的系统端口会封印我们的记忆，这样在复活我们时就能完美保存，或者在灵魂受损时让系统重新上传我们完整的人格。但当系统只连接到我的第二个端口，而不是包含我第一条时间线记忆的第一个端口时，这就成了一个问题。它可以访问我添加端口之前的记忆，因为它需要仔细挑选谁能作为先驱者进入塔楼，但那些记忆只到我进入塔楼那一刻。”
“这还产生了一个副作用，扰乱了我的起源技能，这个技能本应由到那时为止的所有过往经历构成。我相信它仍然能看到你的记忆，因为你的状态没有出现故障，但对于像你这样的战斗狂来说，那些记忆有多大用处就值得商榷了。”
方知说着，看了他一眼。
微光不好意思地看向一边：“是啊……我生命中大概三分之二的时间都在战场上，而且我后来才开始关注我的精神属性，所以我的过目不忘能力并不涵盖我早期的记忆。我能理解为什么系统需要更多细节。但我们的想法呢？”
方知放慢了脚步：“它肯定仍然能看到我们的想法。这可能是它没有把我们关起来研究或者直接杀了我们的唯一原因。它知道我们的计划无意损害它的目标，但由于无法分析我的记忆来了解我的性格，它就无法准确预测我在某些情况下会如何反应，这让我成为一个不可控的变量。这就是为什么我认为我们不应该过多与命运堡垒牵扯。他们的命运巫术在系统的帮助下运作，所以我们要么成为他们的死敌，要么……算了，我也想不出别的了。他们可能只想杀了我们。”
微光嘶嘶地表示同意，随后陷入沉默。然后他又开口了：“我还有最后一件事不明白。”他停顿了一下，“我们到底是怎么……通过试炼的？”
方知微微一笑：“我利用了系统的规则来对付它。当我最初看到这个试炼的答案时，我意识到它极其简单，但由于只能进入一次，所以很难正确完成。系统的介入让我们更容易通过。如果灵体问超过10个问题，他就别无选择，只能让挑战者进入最后一个房间进行最终测试。”他继续说道，“如果他们意识到不允许选择戒指，那么他们就能获得传承物品。因为系统介入了这个试炼，阿沙勒维亚夫问的问题数量超过了限制，所以他别无选择，只能让我们进入最后一个房间。”
微光瞪大了眼睛，盯着他：“但是……为什么之前没人早点解开这个试炼呢？！”
方知耸耸肩：“灵体完全控制着问什么问题、问多少个以及让谁通过。他可能还能看到我们是如何完成第一个房间的试炼的，因为他知道我们用了紫色宝石。还记得我跟你说过的隐藏房间吗？”
微光点点头。
方知继续解释：“通常，阵营里年轻的贵族成员在试炼结束后，会把其他房间的情况以及如何进入的信息带回给他们的家族。那些利用这些过往知识参加试炼的人，会被灵体标记为‘懒惰’或者想走捷径的人。他用问题来通过测谎魔法确认自己的判断，所以如果有人试图挑战，他可以让他们失败。我本来打算用我的回答讨好他，但系统的介入意味着我不用太在意这一点，所以我就没那么小心了。”
微光叹了口气。“创始人肯定非常信任阿沙勒维亚夫。我很好奇他们是什么关系？”
他们沉默地走了一会儿，然后方知脸上带着笑容开口说道：“你想成为我试炼的守护兽吗？打败799级的灭世者就能获得我的传承，看看会怎么样。”
微光兴奋地拍打着翅膀：“哦，我可以用我的幻象，让他们觉得要和我的小分身战斗，一直到最后和我战斗，但当他们最终‘死亡’时，他们的进度会重置，就好像他们陷入了时间循环，但我每次会在幻象中做一些细微的改变，让他们觉得自己在取得进展，但下一个循环所有改变又都消失了，他们就会感觉自己慢慢要疯了。微光的地牢！号称所有试炼中最难的，根本不可能通过！这肯定会吸引荣耀万神殿那些小鬼来挑战我。”
他们假装为未来的‘恐怖试炼’想了一会儿点子，最后他有点困惑地开口问道：“那么……我们是要离开还是怎样？我们就一直这么走下去吗？”
方知咧嘴一笑。“我以为你可能忘了。我们还得参加你的试炼，记得吗？”
微光眨了眨眼，一脸茫然，随后在他头顶扬起身子，恍然大悟：“哦，对！因为我是契约伙伴，我没有新手教程，而且我们缔结契约的时候你还没用掉你的传承钥匙，所以你的传承钥匙也能用来开启我的传承，对吧？嗯……但我该怎么选择一个试炼呢？”
方知朝那一连串无穷无尽的门大致方向指了指：“你自己选。这是你的事，不是我的，所以我不能用我的灵力让一扇门出现在我们面前。不过，我有个建议。”
他走到他们附近的一扇门前，不过这扇门和周围的门有点不同。
周围的门正面有各种各样的装饰颜色，而他们面前的这扇门看起来像是由一大块灰色实心石头切割而成。
没有门把手，正面的任何符号都几乎看不见，看起来像是在石头上粗略凿刻出来的。
方知指着这扇门。
“这种门是给失落传承准备的。它们会‘失落’有各种各样的原因，但通常是因为里面的试炼在两千年内都没有用户能够完成，或者是为某个人量身定制的——根据系统对试炼的规定，这是不允许的，又或者里面有系统不希望泄露到外界的东西。它们除了一个房间之外没有其他房间，也没有测试之类的，那个房间里包含了通常在谜题或怪物之后才能得到的所有物品。”
“但这些门被系统锁住了。”微光困惑地说，“你需要特殊权限……哦。等等，你的权限对实体地点也有效？”
方知咧嘴一笑。“如果这是由宅邸设置的，那不行，我无法进入，但因为这些试炼是因为系统才存在于此……我建议我们试试。我能感觉到你不想再做更多解谜和解决问题的事了。”
微光对此发出嘶嘶声：“你说得对。我想泡在我的钱堆里放松，而不是为了更多钱工作。好吧，诡异的非欧几里得宅邸？你能不能好心给我一个完美的失落传承，让我能实现未来的目标？非常感谢，请把它放在右边第十扇门。多谢啦。”
方知苦笑着摇摇头，但还是顺着走下去。
当他们停在一扇比方知还高一头的石门前时，这扇门在右边第十扇，门上隐约刻着一只长着许多角的野兽和一把剑的图案，微光在他旁边的地板上，盯着这扇门足足沉默了三十秒。
最后，他转向方知要一个解释。
“怎么做到的？！这诡异的宅邸能听到我说话？！它有意识吗？……呃，抱歉，你没那么诡异……”
方知觉得好笑，微笑着说：“我很怀疑它有意识。由概念元素构成的构造体不能像魔法物品那样获得灵力，从而变成有灵魂的灵器，因为它们已经被注入了灵力，处于固定状态。不，它可能是察觉到了你的残留灵力。要么就是马库斯通过隐形摄像头监视着我们，为我们操控一切。”
微光摇摇头，看着他，然后又转回头看向门：“好吧，看来就是这扇门了。现在，你怎么打开它？”
方知将手掌放在冰冷的门面上，闭上眼睛，往里面注入一点灵力：“考虑到一扇石门不像连接灵魂的状态屏幕那么直观，我得用点语音语调来传达信息。让我试试……查询。用户方知的访问权限是否足以下载当前接触到的失落传承信息。位置：马尔基索夫雷特的原初构造：神秘宅邸，第五层。请求失落传承的当前名称。”
方知的话带着一种奇怪的节奏在空气中回荡，微光不禁皱了皱眉，他感觉自己灵魂的一部分不自觉地抽动了一下。
他猜这是他与系统的联系，虽然不太确定。
他看到方知微微皱眉，然后更加谨慎地检查这扇门。
“没成功？”
方知摇摇头，仍然皱着眉头。“不，成功了，但是……算了。这个失落的试炼是‘黑曜兽之锻炉试炼’。看起来确实是适合你的试炼，因为这是一个魔兽阵营留下的试炼，但是……它之所以失落，似乎是因为系统认为用户带出里面的物品不安全。要么是这些物品太强大……要么就是它们对用户自身可能有危险。”
“一个锻造魔兽阵营……这很少见。但为什么这些物品会对使用者有危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