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蟹酿橙中的往生咒

上篇：橙络锁

冷泉眼蒸腾的雾气凝成冰棱时，林小满正用蟹眼刀剜出第三只橙子的果瓤。案头堆着十二只青背蟹，螯足缠着冰蚕丝——这是盐帮往生宴后失踪的“祭品“，甲壳上竟烙着工部火漆印。

“三姑娘这蟹酿橙的摆盘，倒像在布奇门遁甲。“萧承弈的剑鞘压住橙皮，鞘尾蟒纹坠子映着冰棱，在蟹黄上投出《河图洛书》的星点，“橙皮经络走向，与冷泉改道图分毫不差。“

林小满的银勺突然刺入蟹盖，挑出团缠着金丝的海藻：“世子可识得《海错图》里的龙须菜？这腌渍手法...“她指尖碾碎海藻，腥咸里竟混着火硝味，“是水师战舰上用的引火绒！“

窗外更夫梆子敲出三急两缓，瘸腿乞丐的莲花落混着蟹壳碎裂声。冰案突然震颤，林小满旋身将蟹酿橙抛向梁间，橙肉裹着蟹膏砸中暗藏的青铜机括。冰窖深处传来齿轮咬合声，整面冰墙缓缓移开，露出嵌满《天工开物》残页的暗格。

“好个蟹眼机关！“萧承弈剑尖挑破橙皮，露出冻在蟹黄里的青铜阀钥。阀身饕餮纹的第三只眼，正是三日前往生船上失踪的波斯猫眼石！

冰棱突然炸裂，十二道黑影破窗而入。林小满的银勺翻飞如蝶，蟹膏在空中凝成《璇玑图》阵。萧承弈蟒纹剑穗缠住她腰间丝绦，带着她腾挪间，剑锋削落刺客面巾——那人耳后刺青竟是冷泉暗渠的榫卯图！

“闭气！“林小满将蟹黄甩向冰灯，遇热蒸腾起靛蓝毒雾。刺客踉跄倒地时，手中峨眉刺挑破了萧承弈的犀带，露出内侧暗缝的《鲁班书》残页——页角蟹膏渍拼出的，正是今夜子时盐船出港的龙骨纹！

中篇：黄沸雪

玄妙观后的蟹市飘着桂花香，林小满捏着银针挑开蒸笼。三十六只蟹酿橙在雾气里若隐若现，橙皮透出诡异的胭脂色，像是被血水浸透的《女则》书页。

“三姑娘可知这橙皮要用处子血腌渍？“萧承弈突然握住她执针的手，剑鞘挑起蒸屉底层的冰片，“《山家清供》里'玲珑脍'的摆盘，缺的便是这味药引。“

林小满腕间银镯撞在冰片上，震落几粒朱砂。蟹黄突然蠕动起来，渗出丝状血线，在冰案上拼出个“漕“字。她猛然掀翻蒸笼，底层竟冻着半截女子小指——指甲缝里塞满橙皮丝，与河豚宴那日厨子暴毙时的惨状如出一辙！

观外忽传来货郎鼓声，穿油布围裙的鱼贩子肩头蹲着只黑猫。林小满的银针疾射，钉住猫眼时带起串铜钱——钱纹正是盐帮往生船的吃水线！黑猫厉叫炸毛，利爪撕破鱼贩围裙，露出腰间鎏银蹀躞带，带扣内侧赫然刻着工部郎中的私印！

“世子这出'请君入瓮'，倒比我的蟹酿橙更毒辣。“林小满平底锅猛击香案，震出暗格里的青铜罗盘。指针疯狂旋转，最终指向萧承弈心口——那里别着的蟒纹玉坠，竟与冷泉机关锁严丝合扣！

萧承弈突然揽她入怀，剑锋劈开扑来的黑猫。血雾中爆出团西域迷香，林小满的银簪已刺入他肩井穴：“这玉坠的龙纹走向，分明是《营造法式》里的地宫密道图！“簪尾金丝缠住坠子，扯落时带出缕灰发——正是三年前户部尚书悬梁用的白绫丝！

下篇：往生咒

子时的画舫飘着蟹腥气，林小满将最后勺秃黄油浇在冰雕上。黄油遇冷凝成《坤舆全图》，江南水网间亮着十二处红点——正是盐帮往生船的泊锚地！

“三姑娘这手'黄沸成雪'，倒是比钦天监的浑天仪更精妙。“萧承弈剑尖挑起块冰雕，映出舷窗外瘸腿乞丐的身影，“冷泉改道引来的，怕不止盐硝火油。“

林小满的银勺突然刺破冰雕，露出冻在其中的青铜虎符：“世子可认得水师提督的调兵符？这符齿间嵌的...“她碾碎冰碴，露出半片带牙印的蟹壳，“是太后六十寿宴的甘露羹残渣！“

画舫猛然倾斜，三百六十盏河灯同时爆燃。林小满的平底锅卡住机关轮轴，锅底饕餮纹咬住暗舱铁链。萧承弈蟒纹剑穗缠住她脚踝，拽她坠入底舱时，见满舱蜡封陶罐正渗出靛蓝毒液——罐身《周易》卦象，竟是用往生盐写成的冷泉改道咒！

“得罪了。“萧承弈突然低头衔住她手中银勺，将化开的秃黄油渡入她口中。灼热的呼吸裹着蟹腥，在她唇齿间绽开《山家清供》失传的“醒神膏“配方。林小满的银簪嗡鸣震颤，簪尾金丝缠住他腕间命门：“世子这'同归于尽'的法子，倒是比西域火油更烈...“

舱底传来龙骨断裂的轰鸣，冰凉的河水漫过脚踝时，萧承弈的剑鞘突然插入机关枢钮。蟒纹玉坠迸发幽光，照见林小满袖中《天工开物》残页——页角朱砂绘着的，正是他心口旧疤的走势图！

“抓稳了！“他揽住她腰身撞破舷窗。月光如银刀劈开黑水，照见河底沉着的三百口檀木箱——箱中青瓷碗盛着的，全是冻在往生盐里的童男童女心头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