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考试淘汰不了品行不好的人

鬼知道班主任老李是怎么想的，竟然让陈可欣当上了班长？？！！

虽然她学习好，家里有背景，长得也像个好孩子，但她第一天就跟着许晋云逃学了啊！

正式开学第一天听到这个消息，许晋云内心痛斥着社会的不公与黑暗。

陈可欣在一旁憨笑：“因为我爷爷是校长啊。”她白里透红的皮肤，大大的眼睛，笑起来两个酒窝，可爱极了。简单的白T恤、牛仔裤，清爽利落，标准的乖学生模样。

反观推门进来的老何（或者说雨生哥），面容像是被风霜雕刻过，一脸横肉，手上似乎还沾着血迹般的暗红液体；也是白T恤，却挂满叮当作响的链子；牛仔裤破破烂烂。

“哟，雨生哥，刚杀几个啊？”许晋云打趣道。

老何这才反应过来为什么今天同学们脸上的惊恐比以往更甚。他腼腆一笑，拿出纸巾擦手：“没，刚帮个嬢嬢（阿姨）杀了只鸡，忘擦手了。”

陈可欣一副似信非信的表情：“雨生哥，好好洗一下吧，待会儿有风纪风貌检查哇。”

许晋云耷拉着眉毛。风纪风貌检查向来是走个过场，没谁会当真。

越好的学校管得越松，向来如此。在特定环境里，那些看似有点“能耐”的人，往往会被惯出毛病，美其名曰“个性”。

周围的同学，留长发的、烫头的、穿得花花绿绿、披金戴银的，都想彰显与众不同，却又常常沦为乌合之众。

许晋云自认没有个性，寸板头，死鱼眼，衣服永远是最简单的黑白两色。手腕上戴着一个手链，是母亲送的。父母离婚后，他曾想扔掉。

“发什么呆呢？叫几个男生去搬书。”陈可欣扯了扯许晋云的衣袖。

“是，大大怪将军！”许晋云立正站好，以陈可欣班长的名义招呼男生去搬书，几乎一呼百应。

一摞摞用塑料绳捆扎好的新教材被搬进教室。

许晋云心里有些莫名的开心。虽然现在学习不好，但他从小到大都喜欢发新书这个环节。教材从第一排往后传，他通常坐在中后排，特别羡慕前排同学有挑选权——剔除有污点或折痕的书，挑本最新的留给自己，再传给后桌——往往传到他就没得挑了。

初三那年，班里有个女孩被分到一本破书，偷偷换了一本新的，破书传到了后面。有人打了小报告，老师当众批评了她。当时老何站了起来说：“老师，给我吧，反正我也不需要用书。”老何当然不用书，他上课基本不听，成绩中下游。后来许晋云去老何家玩，看到那本破书，被郑重其事地用相框装饰了起来。

那个女孩叫沐朵，戴着大黑框眼镜，穿着白色长裙，素面朝天，在一群青春靓丽的女孩子中有些显眼。她手里永远捧着书，读书非常努力，连吃饭都是小跑着去食堂。当时老何打听到沐朵的中考志愿是一中（本科率高达97%）。以她稳居年级前两名的成绩，考上一中本是板上钉钉的事。

中下游的老何和许晋云想考一中则无异于天方夜谭。

然而，这块板子竟然钉歪了！许晋云中考那天如有神助，请回了生病前的那个“自己”，状态奇佳。老何也是第一次正常发挥。两人竟都被录取了。而沐朵，却意外落榜了。

许晋云思绪纷飞，新书发到了手中。他爱不释手地翻看着，特别是语文书，先挑小说，再看文言文。突然，他感觉到陈可欣诧异的目光。

“怎么了？我脸上有宝宝巴士啊？”他问。

“你……不会是第一次看见高二的教材吧？”陈可欣的语气充满疑惑。

许晋云和老何对视一眼，差点忘了——好学生都会提前预习。一中的学生更甚，开学前就买齐教材，一个暑假就预习完了。陈可欣自然也不例外。

书全部发完后，堆得像小山。许晋云仔细核对了一遍，又问了老何和陈可欣的数量。虽然很多书以后可能都不会翻开，但他该有的，一本都不能少。

接下来是大工程——在新书上写名字。许晋云觉得这是个神圣的时刻，先拿出一张白纸练笔。可惜字迹依旧拧巴。

“你是在练签名吗？”忙完的陈可欣看到白纸上歪歪扭扭写满了“许晋云”，脸上就差写上“嫌弃”二字，“这么好听的名字，写得这么难看，真有你的。”

“来，笔给你，你来写！”许晋云不服气。

“写得不好别怪我哦。”陈可欣接过钢笔。

根本不用老何提醒，许晋云就知道自己现在笑得有点狗腿：“不怪不怪，快点快点。”

陈可欣翻开封面，郑重地写下——“语文”，空一行，“阳羡一中”，“二年一班”，“陈可欣”。

两人面面相觑。陈可欣脸红了，手指不自觉地绕着头发。

“对不起啊，一顺手写成自己名字了……你要是不介意我涂掉重写？哦对了，我还有修正带！”

许晋云看了看，心里反而有点异样的高兴，轻飘飘的。

“不用麻烦了，就这样。”他递给她下一本，“继续，写谁的名字都可以。”

风貌风纪检查时出了岔子。

陈可欣几乎把校规背了下来，拿着放大镜般把全班同学从头到脚挑剔了个遍：奇装异服的、头发不合格的、指甲不合格的、戴配饰的……甚至把许晋云也揪了出来——他戴着母亲送的手链。

一开始副班长还配合她演戏，演着演着发现不对劲——这姑娘是来真的！所有需要整改的点都被她记在本子上，还当众宣布必须在一周内解决，否则等着做义工（社区服务）。为了不得罪人，副班长撂挑子不干了。

许晋云不禁为这姑娘担忧：这样下去真的会没朋友的。但很快，他就得为自己担忧了。

第二天，他看到老何“重见天日”的第二只眼——他把头发剪短了。这像是一个信号，许多观望的同学开始站队：连最难说话的何雨生同学（在他们眼中老何很凶）都妥协了，我们还硬扛什么？但人群中还是出现了不和谐的声音：

“她凭什么那么拽？”

“学校她家的啊？管那么宽！”（这个还真是她家的）

“就当个小班长，拿着鸡毛当令箭！”

“新官上任三把火，走着瞧！”

陈可欣这姑娘平常挺好相处，但一碰上校规，就异常较真。

她说：“如果大家都不遵守规矩，那规矩立下来还有什么用？你们说‘向来如此’，难道就对吗？”

在她大刀阔斧的“改革”下，班级风气焕然一新，但几乎所有人都开始厌恶这个过于正直、拿着“主角剧本”的少女。人们总是这样，当一个人高高在上时，便捧杀他；当他似乎与众人平齐时，便开始吹毛求疵。

副班长怕成为众矢之的，向老李辞职。紧接着，悲催的事情发生了——老李指定许晋云当副班长！

小姑娘有背景，自然不怕得罪人。他许晋云哪行？毕业后说不定就子承父业送外卖去了，本着“多个朋友多条路”的原则，他去找老李理论。

“老师，我觉得我能力不够……”话没说完就被老李打断。

“小许啊，你上个学年表现分很低呀，经常旷课，可能要面临退学哎。”

“所以，老师，我想锻炼一下自己能力，感谢您给我这次机会，我一定会好好当副班长的！”

面对威胁，许晋云机智地话锋一转，乖乖带上了办公室门。还能怎样？认命呗，谁叫你平常不学好。

当然，好好干活是不可能的。磨洋工、装样子，他最在行。许多人整改后其实仍未达标，但他都睁只眼闭只眼。渐渐地，几乎所有人都跑到他这边来“复查”。

很快，陈可欣就发现了不对劲。许晋云正煞有介事地检查一个男生的头发：“头发长了一点啊，长了五六厘米呢！你这样让我很难办哎……算了算了，下次注意，我先把你名字划了。”

“许！晋！云！”一声娇喝传来。

听到陈可欣连名带姓地喊他，许晋云就知道大事不妙。

只见陈可欣气鼓鼓地，一把夺过他手里的记录本，把上面被他划掉的名字又重新誊抄了一遍，还当众宣布：以后不能在许晋云这边“复查”，之前的都不算！

这算是彻底点燃了众怒。许晋云和老何都想劝她，但这姑娘此时异常固执，油盐不进。

群众里面有坏人。

中午午休后，陈可欣刚打开水杯，许晋云就嗅到了一丝不对劲。

“别喝！是黄龙汤！”他脱口而出。

小姑娘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仿佛是他搞的鬼。

这几天班级事务都是陈可欣一手操办，许晋云基本处于躺平状态。但这已经超出了恶作剧的范畴，是赤裸裸的欺凌！

许晋云和老何都很气愤，陈可欣却什么也没说，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许晋云明白，一昧的沉默只会让欺凌变本加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