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显扬道，“妍儿，你不要担心，往后余生，我一定会对你好的。”
胡鑫妍不理睬他，冷笑一声，问道，“我不明白，你们既然都商量好了，直接找爹爹将事情定下就是，何必还安排今日，不是多此一举？”
县主轻抿一口茶，悠悠说道，“你平日里从不在外露面，总要相看一番，以免弄错了，闹出笑话。”
胡鑫妍点点头，冷笑道，“明白了，验明正身。”
“我胡家虽不是多高的门第，却也是有骨气，爹爹，您当真要将女儿卖与周家为妾？”
面对胡世成的沉默，她愤恨地扫视周家三口，轻哼了一声。
县主似是被刺痛一般，问道，“你哼什么，我周家什么门第，我儿何等人才，这还是你高攀了呢。”
胡鑫妍嚯地起身，笑道，“呵，你们周家朱门紫贵，周大人文采武功，他在家族的托举下，勇攀高峰，自然是优秀得很。而我似蝼蚁盘桓在地表，外人不知，爹爹难道不知，我是拼尽了全力，才爬出了深渊，我也厉害着呢。”
“你说这话何意？”周涵之警觉地问道。
胡鑫妍笑看着周涵之和县主，一字一句地说道，“县主娘娘可知，我自七岁失语痴呆，至今年年初方才清明。我从未启蒙，目不识丁，琴棋书画，针织女红，接人待物一概不知。”
“对了，爹爹，中秋过后，您不是问过我，我的守宫砂哪去了，我又为何有那些银钱？”
“县主娘娘说得极对的，我这样的人，做妾只怕都高攀周翰林大人了呢？”
胡世成慌乱起来，辩驳道，“县主，周大人，周翰林，不是这样的！”
他向着胡鑫妍猛使眼色，“妍儿，之前是有恶仆故意污你。你哪里点过守宫砂了，没有的事。还有，你那些银钱不都是月例银子攒的吗？”
胡鑫妍冷笑着，语气里带了些许的肆意癫狂。
“爹爹，我狡辩的，这你都看不透吗？”
“翠竹轩你去过了，你觉得我像是月例银子多得花不完的样子吗？”
胡世成阴沉着脸，沉默不语。
县主的脸色也阴沉地似是能滴下水来，“你……不可能。”
胡鑫妍讥笑道，“县主如何能断定……我……不可能……卖身赚银子花呢？”
胡世成道，“不可能！这些年你一直在家，从未外出。”
“从未外出？那我是如何结识周显扬周大人的呢？”
胡鑫妍的反驳让胡世成一时语噎。
周显扬握紧了右拳，目眦欲裂，他问道，“可是崔版？”
胡鑫妍轻蔑一笑，答道，“与表哥何须交易，我只要冲他笑一笑，撒个娇，他有多少银子都会尽数给了我。”
“不可能！”
周显扬失态怒吼出声，质问道，“我这些日子，日思夜想的，就是要强过崔版。他区区一个八品巡防堂长，你都会一脸崇拜地赞他厉害，我如今可是正六品的翰林！”
“我心心念念地，就想让你以后只对着我一人撒娇卖巧，你现在说那只是你操控他的手段？”
看到儿子瘫坐在座位上，失魂落魄的样子，县主问道，“不是那崔版，那是谁？”
胡鑫妍哈哈大笑起来，癫狂道，“县主娘娘，这就是最美妙的部分，我也不知道。哈哈哈……我也不确定是一个人，两个人，三个人……还是一群人……县主娘娘想知道我赚了多少钱吗？”
“啪！”
胡世成一个耳光打在她的脸上，她滚了两圈，方才摔倒在地上。
她伏地大笑，“爹爹，你们不是说不让我出门，只会给你们丢人现眼吗！你不是说，让我一辈子不嫁人，老死在翠竹轩吗？”
她笑着笑着就哭了起来，“爹爹，是你言而无信在先……”
她含住泪水，望向周显扬，问道，“知道了这些，周大人确定还想要我？”
周显扬此时已然恢复了平静，看向她，笃定地说道，“我不知你刚才所说是坦诚过往，还是想自毁名节，让我放弃。”
胡鑫妍道，“字字句句，绝无虚假。”
周显扬竟笑了，坦然道，“这世上哪里就那么多完事，我拿不出三书六礼聘你，你也没有璧玉之身以报，似乎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呵呵！”
她冷笑着，拔下发簪，抵在脸颊之上，看向周显扬，问道，“周显扬，你可是看上了这脸蛋？若是花了，你还要吗？”
说话间，她手腕一翻，冲着自己的脸颊划了下去。
“不！”
周显扬一个箭步冲到她的跟前，抢下的她的发簪，顺势将她箍在了怀里。可她的右侧脸颊还是出现一道长长的血痕，鲜红的血一滴一滴地溢出，滚落在他的衣袖上。
“放开我！”
胡鑫妍拼了命地挣扎，可周显扬的身体和双臂就像铜墙铁壁一般，根本难以动弹分毫。
“你就如此厌弃我？竟到了自毁的程度？”
周显扬从小到大都是招女人喜爱的，周围的堂姐妹，表姐妹也好。各类聚会宴饮中遇到的名门闺秀也好，都会朝他身边凑，希望能和他多说几句话。他也曾无意中听过，有人倾慕自己，动了想嫁他的心思。
胡鑫妍仰头看着他，他的鼻息落在自己的脸上，这让不由地皱了皱眉，她侧了脸，冷冷地说道，“你先放开我。”
“在思量着下一簪该刺在胸口吗？”周显扬问道，“我不放手。”
胡鑫妍质问道，“周大人，县主娘娘，你们就放任自己天之骄子的儿子，在你们面前如此放浪吗？”
县主道，“我儿是在救你，你该感恩戴德才是。”
胡鑫妍冷笑着，“他的确救过我，我也确实感恩戴德，可今日之事过后，我对他的观感大变。”
“说什么喜欢，什么一眼难忘，不过是想着以最小的消耗，换取最大的利益罢了。商贾算计钱帛，你们算计人心。”
“既然活不好，也死不了，那索性就一起吧。”
胡鑫妍抬头看着周显扬，眼中满是冷决，加之她脸上长长的那道血痕，更显邪魅悚然。
他在那一刻，感受到了她宛若实质般的恨意与杀意。他松了手，怔怔的看着，这哪里还是自己日思夜想的美娇娘，简直像一个女罗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