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凌云门的束缚

一夜时间,陈良安与自己的两位道侣解释了自己的现在所面临的局势,安抚一番之后,每人给了一张一阶上品的灵符,天还未亮的时候,将母子四人送出坊市。

穿过薄雾,来到了江边,一排渔船随着波浪摇晃,几盏不灭的灯火挂在船头,光亮洒在江面波光粼粼,靠近码头最外侧,停着一条没有灯光的乌篷船,远看过去只有薄雾中稍显高大的黑影。

陈良安一家人默不作声,两女怀中的稚儿睡得昏沉,周围哗哗的水声之外再无其它,一个披着蓑衣走路一拐一拐的人影出现在他们一家人不远处。

压低着声音,“你确定不一起走?”

陈良安听到之后拍了拍两女的后背,“去吧。”他没有回答贺长空的话。

凌云门治下,你能走到哪里去?

不将手上的那份儿契约解决掉,不让赵汉德他们名正言顺干干净净的拿到他们期盼已久的东西,现在走的有多洒脱,将来的报复就有多猛烈。

更何况捞了几千灵石的好处,总要有个交代才会让你离开,白手套要有白手套的觉悟。

法体双修,加上自己做的准备,还有翟灵筠的明里暗里提示要保自己,虽然不知道翟灵筠的用意到底是什么,终归有很大的概率活下来。

江水泛起涟漪,推开了一层薄雾,乌篷船在陈良安的注视之下,渐渐远离。

他也回到了雾气中,走向了风雨飘摇的江阳坊。

于家大宅中,已经聚集了于家全部的高层,他们两天两夜没有休息,眼前摆放着是一张江阳坊的地图,上边清晰的标明周围大大小小七十多个一阶灵地,其中几个被红色的符笔圈出来。

“锦文,你带着律法堂的修士进攻这一处灵地。”

“遵家主令。”

“一切都按照计划进行,此战将我们的宿敌一举击溃,之后二阶灵地的事儿我们再无对手!”

于家主双拳紧握,重重锤在了地图上。

说完之后看向了几位筑基长老,“诸位长老,这一次便是奠定我于家未来百年族运的机会!还望几位长老能全力以赴!”

几名筑基纷纷点头应允。

最后所有人都看向了坐在一旁垂垂老矣的修士,那是于家老祖。

“于家的情况你们知道,已经到了瓶颈,不得不如此,就算这次没有徐家也会有个什么张家李家,江阳坊就那么大点儿,凌云门只施舍了这么一点东西,必须抢,那片灵地必须只剩下我们一个选项!我们才有机会更进一步!”

于家人都沉默了下来。

于家看似繁花似锦,实则烈火烹油,家中的产业几乎都到了江阳坊筑基家族的极致,但族人还在不断膨胀,想要继续发展势必要继续扩张,但在江阳坊中,凌云门的眼皮子底下已经没有任何空间。

正如老祖说的,不管是徐家还是别的什么家,他们都要找一个目标出手,将他们的资源吞并下去,然后才能满足现在家族的成长,至于二阶灵地,只是一个很美好的目标。

其实所有人都清楚,二阶灵地归属,他们这些筑基家族没有半点话语权,早已经不是开拓时期,你只要有人手,肯出力,抢下来的就可以是你的,承平已久的凌云门,如同一潭死水。

二阶灵地当然要想办法得到,但吞并一个筑基家族带给他们的收益更加直观。

“为了于家!”

“为了于家!”

一名名于家修士眼神都极其坚定。

大会散去,于锦文父子俩回去的路上,于锦文向后看了看,没有别人跟着,小声的对走在前边的父亲说道,“为什么这么着急,明明咱们都能看出来,与徐家之间的争斗有一只大手在推动。”

于锦文的父亲此时竟然像是苍老了几岁一样,回过头来,慈爱的看着自己最喜欢的儿子,伸出手来,摸向他的头顶,不过被于锦文躲了过去,那只大手停在半空,慢慢的垂下,“老祖大限到了。”

“啊?老祖不是才一百八十岁吗?”

“筑基后期修士确实能活两百岁,但老祖受过伤,唉。”

于锦文沉默了下来,筑基后期的老祖就是于家的擎天之柱,柱子如今要倒了,他们能躲过去将来的风波吗?每一个家族势力在最高战力离世,青黄不接的时候,都会遇到内外巨大的压力,家族肯定要发生动荡,轻则伤筋动骨,重则从此销声匿迹。

“那这次真的是放手一搏了?”

“今晚上你就带着律法堂的人离开坊市。”

“父亲的意思是让我趁着夜色突袭?”

于锦文的父亲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一抹苦笑,“带着人离开江阳坊,不要去进攻那个灵地,先找个地方躲起来,等坊市这边筑基之间的战斗有了结果,你再考虑如何。”

“父亲?”

“胜的漂亮就还有机会,如果平手或者败了,咱们于家甚至还有他们徐家,便成了那些人餐桌上美味珍馐,真当我们看不出来那些凌云门弟子贪婪的目光?不过是我们需要争取时间罢了,不得不行此险棋,但现在我看着悬啊!”

于锦文感觉自己的世界都崩塌了,偌大的于家好像将倾大厦,筑基初期的父亲此刻甚至还不如凡人。

“要不您和我一起走吧,有那些忠心耿耿的律法堂执法队族人在,我们去别的地方也能混的风生水起!”

“我走不了。”于锦文的父亲,终于将自己的手放在了他儿子头上,一如于锦文儿时。

“生在于家,长在于家,便是于家要亡了,我也得和于家一起。”

“父亲,我也是于家人。”

“你先是我儿子,再是于家人,咱们家中有我还有你那几个哥哥就够了。”

想要拉住父亲的手,但如何也拉不住,父亲已经快步往律法堂走去,又有了往日三分风采。

于锦文脑海中曾经高不可攀的凌云门形象,变成了一片遮天云幕,将他的世界完全覆盖住,没有留下一点空隙。

莫名的有点惊惧,不再向往凌云门,而是它无处不在的威压之下有些窒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