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神眼捕快

天刚蒙蒙亮,林家正堂之中的气氛却是极为压抑。

林鸿坐在主位之上,一言不发的喝着茶。

屋里静的可以听到杯盖摩擦盏沿的沙沙声。

账房老李和福满仓的一众伙计跪在冰冷的地面上,浑身抖得如同秋风中的落叶,连头都不敢抬。

也不知过了多久,林鸿终于将手中的茶杯放下,然后抬眸看向老李众人。

“也就是说,你们十几个人,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他杀了人,抢了粮,然后被人玩弄于股掌之间?”林鸿的声音很平淡,听不出喜怒。

可老李等人却吓得魂不附体,一个个把头磕得咚咚作响。

“老爷容禀。”

老李声音发颤的言道:“那人不是人,是鬼!他走路没声,杀人不见血,一转眼就消失在黑暗之中,我们……我们是真的没办法啊!”

至于其他伙计更是哆嗦的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鬼?”林鸿冷笑一声。

“这世上哪来的鬼?不过是些装神弄鬼的江湖匪类罢了!”

他猛地站起身,厉声喝道:“来人!”

“老爷。”管家连忙躬身向前。

“把他们都关进柴房,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准出来!”

“另外,去六扇门,就说我林家有案子要报,让他们最好的捕头过来,花多少钱都行。”

他顿了顿,一字一句地补充道:“我要那个杂碎,死无全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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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时辰后,福满仓米行已经被林家的家丁和官府的衙役围得水泄不通,闲杂人等一律不许靠近。

林鸿亲自等在门口,当看到远处走来的两人时,他那张紧绷的脸终于有了一丝松动。

为首的是一名年过花甲的老者,身形清瘦,穿着一身半旧的青布长衫,山羊胡打理得一丝不苟,一双眼睛却格外出奇,开阖之间,精光四射,仿佛能洞穿人心。

他便是程明,六扇门中早已退隐的传奇人物,人送绰号“神眼”,一手追踪索迹、勘察断案的本事已然出神入化。

跟在他身后的,是一名约莫十七八岁的少女。她穿着一身素雅裙衫,容貌清丽,眉宇间带着一股与年龄不符的沉静。

她便是程明的孙女程知微。

别看她年纪轻轻,但自幼跟随祖父办案,再加上心思细密,观察入微,因此早已是程明不可或缺的左膀右臂。

“程老捕头,多年不见,风采依旧啊!”林鸿见来人,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拱手言道。

这程明虽然只是个捕头,但在刑案一道上名声极大,连刑部尚书都要给他几分薄面,林鸿自然不敢怠慢。

“林家主客气了。”程明微微颔首,目光却已经开始打量起米行的内外环境。

“听闻贵府米行遭了贼人,老朽特来尽一份绵薄之力。”

“有劳程老捕头了。”林鸿侧身让开,“里面请。”

程明也不客气,带着程知微便走进了福满仓。林鸿紧随其后,屏退了左右闲杂人等,只留下几个心腹。

米行内的现场依旧保持原状,王顺的尸体躺在地上,身下是早已干涸的血迹。

程明爷孙二人并未急着查看尸体,而是先绕着整个米行后院走了一圈。

时不时的,程明便会停下脚步,蹲下身子仔细观察地面,亦或是跃上院墙,眺望四周的屋脊与巷道。

程知微则手持纸笔,安静地跟在祖父身后,将他的发现一一记录下来,偶尔还会低声提出自己的疑问或看法。

林鸿站在一旁,看着这爷孙俩不紧不慢地查看现场,心中焦躁,却又不敢催促,只能耐着性子等待着。

足足过了一个多时辰,程明才勘察完现场以及尸体,然后起身对林鸿道:“林家主,请将昨夜在场的人都带过来吧。”

林鸿立刻命人将老李和那些伙计从柴房里提了出来。

审问就在院子里进行。

程明坐在王顺喝酒的那张桌子前,程知微则铺开纸笔,侍立一旁。

“把昨晚发生的事,从头到尾,一字不差地说一遍。”程明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

老李哆里哆嗦地将事情的经过又复述了一遍。

从王顺的警觉,到那蒙面人的突然出现,再到开仓放粮的整个过程,事无巨细。

程明听得极为仔细,时不时会打断追问一些细节,程知微则在一旁奋笔疾书,偶尔也会补充一两句,引导他进行回忆。

当听到老李描述那蒙面人融入黑暗,凭空消失的一幕时,程明和程知微眼中都闪过一丝异色。

“你说他融入了黑暗?”程知微眉头微蹙,追问道,“具体是如何消失的,你能形容一下吗?”

“就是……就是往后一退,唰的一下,人就没了!”老李比划着,脸上满是后怕。

程明跟孙女对视了一眼,随即摆了摆手,有人便将老李以及其他伙计都带走了。

“程老,可有什么线索了?那贼人到底是谁?”林鸿迫不及待的问道。

程明摇了摇头,端起桌上早已凉透的残茶,呷了一口。

“线索暂时还没有,但可以确定的是,此人实力极高,尤其那一身潜踪匿迹的功夫更是当世顶尖。即便放眼整个江湖,有这等身手的飞贼大盗,也是屈指可数。”

程知微也点了点头,“没错,院中巡逻的伙计一共十二人,却被此人从背后一招击晕,手法干脆利落,而且十二个人,没有一人来得及发出警示,这份潜行的本事,确实闻所未闻。”

“还有一点,那就是此人的刀法极高,那王顺的尸体我看过了,咽喉处的伤口简直快准狠到了极点,所以林家主!”

程明补充了一句,随后便看向了林鸿,“你们林家可曾得罪过什么了不得的江湖人物?”

林鸿闻言一愣,眉头紧锁,冥思苦想了半天,最终还是茫然地摇了摇头:“不瞒程老捕头,我林家虽然在京城有些产业,但一向与江湖中人井水不犯河水,实在想不起何时得罪过这等人物。”

程明看他表情不似作伪,心中也有些疑惑。

这贼人行事古怪,潜入米行,杀了掌柜,却不取分毫财物,反而将价值千金的粮食尽数散去。这摆明了不是为财,而是寻仇。可若说寻仇,林家似乎又没有这样的仇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