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奶奶的委托
自小我就不爱说我家的营生,只因我家开的是扎纸铺,而且主做死人生意。
每当同学问起“你家是做什么的?”,我喉咙就像被粗糙的纸钱边儿刮过,只能含糊地吐出“做手工的”几个字。
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我家的扎纸铺还是被同学知道了。
尽管,有些懂事的家长提醒自己的孩子,不要瞎说什么。
但我住在“鬼屋”这个“事实”,还是迅速成为孩子们拌嘴时攻讦我的有力武器。
尽管奶奶哄着跟我说“人都会死,我们是为死人服务的”,但幼小的我还是因此怪罪了奶奶。
直到后来我上了高中,爸妈搬去了遥远的市里,我才算脱离了这个童年的阴影。
其实,不止我,后来我爸,我叔,我姑全都远远离开了姚记扎纸铺,除了逢年过节等必要的场合,连回去都懒得回去一趟。只留下我守寡的奶奶一年几乎天天独自守着铺子。
我爸曾试图劝说过她来跟我们一起,奶奶淡淡地说道:“人生来受苦,死后连个念想都不被满足,那不是很惨?……”
我爸沉默,片刻他抬手将燃着的半截烟头按在了烟灰缸里,来回捻了几下。
“那你也不能怪小远,小霞,其实连我都觉得……”
“丢人?”奶奶抬起头眼睛亮亮地看着我爸。
“我知道,所以我从没说过啥呀!”
“妈,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爸连忙解释。
奶奶摆了摆手,沉重地叹了口气。
……
那时,我也不理解奶奶,尽管我是她最疼爱的。直到那天我帮奶奶看铺子的时候,看到了那个佝偻的身影。
姚记纸扎铺都是傍晚开始营业的。
其实也没个具体的时间,就是太阳西下了,奶奶才会把店铺的木板卸开,然后在入夜的时候在檐下点燃两盏纸灯笼。
之前点的都是蜡烛,夜里风雨紧,怕有危险,奶奶几乎彻夜不眠。后来换成电灯才好些。
可奇怪的是熬了这么多年的夜,除了日益衰老的身体,她的眼睛却一直黑白分明,好用得很。
这天,大学毕业后无所事事的我接到了奶奶的电话。
“锁子……”奶奶好一阵才开腔。
“奶奶,啥事?”
“你帮我看一天的店?”奶奶商量着跟我说。
“奶,啥事啊?你不是说红事你不方便,白事你不参与。难道…你病了?有病可要跟我说啊!”我问道。
“白事,是我‘闺蜜’……”奶奶有那么一两个好朋友,但“闺蜜”这个词还着实让我有些忍俊不禁。
“谁啊……李奶奶?蔡奶奶……孙奶奶?”
我一听是白事,还是忍住了笑容,但我的犹疑还是让电话那头的奶奶很不开心。
“算了……”
说完她要挂断电话,我赶忙喊道:“好。好。好。可仅此一天啊!我这就去!”
等我回到老宅已是接近傍晚,奶奶已经收拾利索等在店铺里面。
见我进来,她连忙起身迎了过来。
“奶……”我的嘴才张到一半,她就打断了我。
“锁子,别细问。听我说。今晚会有个老客人来,否则我就不用你看店了。”
她顿了顿,却抬手阻止了我继续说话。
“听我说,无论谁来,你只记得:别多话。无论她说什么,你只需回答‘好’。等她要走的时候,你要说:‘放心,我们都会为您准备好’。明白了?”
她严肃地看着我,但我很无奈。
自我记事起,奶奶就严令我们在营业时间禁止进入前院店铺,她不让我们插手任何关于扎纸铺的业务。
“奶奶,搞得这么神…秘……”
我想吐槽一句,看到奶奶那严肃的模样,我连忙说道:“学话我还不会?”
“不许多说一个字,明白了?”奶奶很是坚持。
“好!明白了!”
她又反复地看了我几眼,仿佛在确认我是否领会她的意思。
随后,她头也不回,走出了门。
“算了……”
说完她要挂断电话,我赶忙喊道:“好。好。好。可仅此一天啊!我这就去!”
等我回到老宅已是接近傍晚,奶奶已经收拾利索等在店铺里面。
见我进来,她连忙起身迎了过来。
“奶……”我的嘴才张到一半,她就打断了我。
“锁子,别细问。听我说。今晚会有个老客人来,否则我就不用你看店了。”
她顿了顿,却抬手阻止了我继续说话。
“听我说,无论谁来,你只记得:别多话。无论她说什么,你只需回答‘好’。等她要走的时候,你要说:‘放心,我们都会为您准备好’。明白了?”
她严肃地看着我,但我很无奈。
自我记事起,奶奶就严令我们在营业时间禁止进入前院店铺,她不让我们插手任何关于扎纸铺的业务。
“奶奶,搞得这么神…秘……”
我想吐槽一句,看到奶奶那严肃的模样,我连忙说道:“学话我还不会?”
“不许多说一个字,明白了?”奶奶很是坚持。
“好!明白了!”
她又反复地看了我几眼,仿佛在确认我是否领会她的意思。
随后,她头也不回,走出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