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白衣盖世?

镣铐沉坠,陶明被押赴瘴疠横生的南岭,沦为食人花田的肥料工。

每天都要定量施肥,两日一刈毒蔓,三天一换土壤,七天一撒新种。

农具屋舍皆无,只得向地主求借,管事现身,抖落一纸契约。

“二八分成?”陶明失声。

管事腰间长刀,寒芒微吐。

“二八也行。”

陶明:“月月无偿劳役?修屋运货,缺一次,罚五十灵石?”

刀锋铿然出鞘。

“必不敢误。”

陶明:“月供一共五百灵石?!

——‘秸秆钱’、‘护田费’、‘鼠耗’、‘牛蹄费’……林林总总百余项,甚至还有‘呼吸税’??”

刀锋已贴颈项。

“无妨。”

陶明挤出一丝苦笑,指尖微颤,推开那催命寒铁,转身没入田垄,挥锄如搏命。

毒虫环伺,涎滴垂垂。

三个月过去,陶明存蓄不少——

倒欠地主五千灵石。

他至今想不通,自己一介吃不饱穿不暖、呼吸都精打细算的佃农,这账是怎么滚到天上去的?

地主又招一批身强力壮的新佃农,欲舍弃原本“体弱”、“债深”、“无用”之辈。

陶明严重怀疑,管事手里那份淘汰名单,就是比照着他陶某人量身定做的模板。

管事宣布:“名单中人,半日后自饲花田。

切记衣衫尽褪,莫要妨碍贵花消化。”

毫无意外,名单上陶明在列。

眼底最后一丝微光熄灭,陶明站在猎猎风中,眺望一片连绵死寂山脉,不觉风声。

“凭什么别人穿来就能当地主,我就非得是这花肥的命?!”

风声吹散他的怒吼,揉碎成沉郁叹息。

“今日过后,便真死了,碌碌浮生,地主梦,呵下辈子吧。”

他抬脚,前方是食人花海,身后是一群命运相同的佃农。

再往后,管事腰间露出一截寒光。

“再磨蹭,我亲自送你上路。”

陶明回首,一声长叹,指尖颤抖着挑向襟口——

恰在此时!

天青处一粒白点破空而来,蹄声渐密。

白点晕开,化作素练翻飞。

“花下留人!”清叱裂帛。

一匹骏马,一袭白衣。

盖世英雄?

旧影惊心,陶明心神剧震,目光循声射去!

难道是那人?

她竟没被县丞砍死?!

素纱遮面,纤腰探鞍。

清眸如电,刹那相对。

陶明手掌不自觉迎上,触及一段软玉温香。

此情此景,纵是陷阱,纵是深渊,他也认了。

“有些际遇,错过就成永诀。”

白马踏碎满地残红,载着两人没入苍茫。

——留下一地惊掉下巴的佃农。

管事后知后觉,气急败坏咆哮一声,“大胆狂徒!给老子追。”

山外古道,荒草萋萋。

白马已停,三尺青峰寒光凛冽,架上陶明脖颈。

“还钱。”素纱下,声音冰寒。

陶明仓皇后退,剑锋如影随形。

“白羡姑娘,素不相识,我怎会欠你那么多钱?”

女子睫毛轻颤,长袖一甩,一张蜡黄欠条拍在陶明脸上,剑锋压肩。

陶明拾起,定睛看去:

“灵植欠契

天道为证:

立据人陶然,今因灵田肥力不足,灵种匮乏,一时周转不济,特向青田宗告借:

下品灵石:100颗

青玉稻种:500斛

此项规定十年后偿还,若逾期未偿,愿以洞府作抵,或折算为一千颗灵石补偿。

……”

陶明深吸口气,两眼一黑,继续念出下面那句:

“若我不在人世,当由孙子陶明继承此据,并承担一切偿还义务。”

“本金,算上利滚利,共六万灵石。”白羡补充,声音毫无起伏。

当头棒喝,陶明踉跄倒退,只觉得快要晕倒,指着身上褴褛:

“你看我浑身上下,像能摸出半个灵石的样子吗?

那陶然我听都没听过,他叫你们找我,你们就真信?”

白羡神色无波,料到他这般说辞,淡淡道:“陶然坐拥七品灵田洞府,价值无量。

他既以此契托付于你,洞府必存于某处。

观你形貌......”

陶明眼睛一亮,凑前打断道:“洞府在哪?”

白羡退开半步,脸色嫌弃:“若我青田宗知晓洞府所在,何须多此一举来找你?”

旋即清冷的眸子锁住陶明,“我已在你身上种下追踪秘术,予你三月内寻到洞府,偿清旧债。

若不能……”她顿了顿,“便领你尸身回宗,炼制成寻府草偶,也算物尽其用。”

言毕,白羡飞身上马,绝尘而去。

陶明跌坐在地,终于明白这具身体的原主人为何寻死了。

世道险恶,良心不存啊!

整整六万灵石,六万!

欠一屁股债,还活在这样一个吃人不吐骨头的世界,任谁都不会产生任何眷恋。

一番嘶吼后,陶明忽然坐起身,眼神沉凝。

“我记得青石镇郊外,那栋破屋里,有一扇打不开的烂木门。

莫非,那个老东西留下的洞府就在门后?”

不再犹豫,陶明起身,决定最后赌一把,奔向青石镇。

郊外,小破屋。

一年尘封,陶明略作打扫,席地而坐。

蛛网悬梁,霉斑攀壁,一件泛黄长袍高挂墙上。

初穿越时,这袍子还算体面,雪白顺滑,想着是原主遗物,他没穿只挂在墙上。

环视一圈,已是物是人非。

目光落上那扇发霉的房门,眉头蹙起:“去年开始就已经霉变,一年过去,还是一个模样。”

他起身,一掌推出。

一声闷响,门板纹丝不动。

这一年的磋磨,早把直觉磨成了针,陶明心中笃定,这扇不起眼的烂门后一定藏着惊人秘密。

“难道真是陶然的洞府?”

念头闪过,眼底精光乍现,从屋外搬来一块大石头,蓄力掷出。

石屑四溅,门板上连道印子都没留下。

“莫非要靠特定的‘钥匙’解锁?”

一次尝试没有成功,反倒激起陶明从未发掘过的好胜心。

他取下墙上那件旧袍,抖落陈年旧灰,在门前煞有介事地舞了几下。

“不是。”

不罢休,将屋里仅有的几件破烂全都放在门前。

挨个摆弄,依旧无事发生。

眉心微动,他捡起一块锋利石片,放在手中一划,血珠渗出。

“那就试试滴血认主。”

血珠滴落,门板上晕开一点深红。

陶明凑近了看,看得眼发酸。

死寂。

能试的东西全试了一遍,陶明深吸一口气,一年来的血泪屈辱涌上心头,脸皮绷紧,破口大骂:

“老子都穿越一年了,什么金手指都不给?

他人身披绫罗服,系统开后享厚禄;老子身负镣铐缚,毒花丛中蒙羞辱。

佃农?牲口!食猪馊,卧草窠,不如畜!”

陶明忽然顿住,一种奇怪的押韵是怎么回事?

但这不妨碍他骂:“那些狗地主骗术差劲,心肠黑透,除了下药绑人、鞭子抽人还有什么?”

最后他的声音陡然拔高,不甘道:“我他妈也要当地主!”

“咔”,就在这时,那扇烂木门,发出一声轻响,竟然开出一道缝隙!

陶明瞳孔震动,试探说道:“我要当地主?”

“咔咔”门缝再次扩张。

一道精光于眼底荡开,陶明站起身,气势拔高,声音洪亮:“我不光要当地主,还要当——全修仙最良心的地主!”

“砰!”

宣言落下的刹那,霉烂的木门轰然洞开。

陶明咧嘴,心中燃烧着名为野心的火焰,一步抢到门前,眯起眼,毫不犹豫地踏入了那片未知的光幕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