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姨娘的离场并不影响到魏宅的喜庆,华灯初上,丝竹声声,今日是叔公寿晏,宾客们衣香鬓影,笑语盈盈。
虽然薄姬只是身着一袭素色布裙,但在人群中却显得特别淡雅出众。
“阿母,我不喜欢这种场合!”
“苔儿,怎么说我也是三叔的亲侄女,我们要到场,免得被人家说闲话!”
“可是,你看,婶奶奶那个眼神!甚是可怕!”
“管她呢,你瞧瞧,魏虎的眼神,他的眼神正追随着你呢,哈哈!气死那老太婆!”
“可是,阿母,您不也反对我和阿虎表哥吗?”
“是!是!是!难得亲朋好友相聚,怎么说我们也是魏国宗室后裔,理应出席,趁机阿母帮你相个好夫婿。”
“阿母,您怎么还是不支持女儿呢?并不是天下男人都是一样的,他绝对不会是负心郎!”
“哎!我的傻苔儿,太单纯了!”
是啊!宾客中真的有不少达官贵人。
当她的目光不经意地扫视过这帮人群时,那个日思月想的身影如同一道惊雷,瞬间击中了她的心!
天哪!那不是她的幼时初恋么?
曾经与她在告别时许诺的少年,还以匕首相赠。
如今,他气宇轩昂,身着华丽的锦袍。可是,在他的身旁还站着一位娇艳华贵的女子,她是他的妹妹吗?为何长得变了样?
薄姬的心跳陡然加快,她的脚步不由自主地朝着他走了过去。
母亲魏媪,表哥魏虎他们都惊呆了,第一次见薄姬如此主动、好客。
她步步向凌云靠近,凌云也似乎察觉到了她激动的目光。他转过头来,眼神却在与薄姬交汇了,他也兴喜。
未婚妻李兰恼火地扯了扯凌云的衣袖,他猛然惊醒。
他的眼神瞬间变得冷漠而又疏离起来了,他迅速地别过脸去,好像从未认识过薄姬似的。
胆小的她还是鼓起勇气,轻声唤道:“凌玲?”
薄姬尝试唤着他妹妹的名字。
李兰轻蔑地扫视着薄姬,并问道:“你是什么人啊?”
薄姬激动极了,说道:“太好了,真的是你,我是薄苔啊!”
李兰瞪着凌云问道:“你认识她吗?”
凌云却只是冷冷地瞄了她一眼,语气生硬又冷漠地说:“不认识你,这位姑娘,恐怕你是认错人了吧!你要认清楚自己的身份,请你不要随意攀附。”
“你,一身粗布麻衣,不是婢女难道还是小姐吗?”李兰厌烦地说道。
这时,凌玲也走了过来,她眼神中满是不屑与恶意,她故意提高音量说道:“嫂子,你别理这种不知廉耻的女人,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身份,竟然敢来攀附你和阿兄。”
李兰也在一旁附和着,轻蔑地说:“就是,一贱婢,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场合,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进来的。”
魏虎见状,便也走了过来。
“表妹,你认识她们?”
魏虎在告知薄姬的身份:她也是主人表小姐,不是奴婢!
“不!不认识,是我认错人了,公子、小姐抱歉!”薄姬坚强的眼泪在眼中打转,她还是向他们三人致歉了。
“没事!没事!”凌云伤心地望着薄姬说道。
“表哥,我们走!”
薄姬带着魏虎离场了!
凌云望着薄姬离去的背影,心中闪过一丝愧疚,但是很快,这丝愧疚就被眼前的荣华富贵给淹没了。
他紧紧地挽着贵女的手,融入了喧嚣的人群中,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未曾发生过似的。
李兰也依靠着凌云,并嘲笑道:“呵呵!穿成那样,还小姐?我呸!”
凌玲也笑着说道:“是啊!嫂子才是真正的贵女,那种人,一看就是低贱!”
凌云握住李兰的手,说道:“兰儿,请相信我,我和玲儿都不认识她,我也不知道那小姐为何……”
李兰笑着说道:“哎哟!紧张成这样,我夫君凌郎一表人才,有些女人命贱,想找个好男人依靠,我懂!我懂!”
薄姬大步往后院走,魏虎紧随其后。
她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仿佛被人狠狠地扇了一巴掌似的。
她的眼眶中蓄满了泪水,但她还是强忍着不让眼泪流下来。
“苔儿,你没事吧?”
“谢谢表哥,苔儿没事,只是觉得身体有些不适,想回屋休息一下,请表哥不必担心,无须挂怀。”
“可是…”
“表哥,你还是快点回到寿晏上去吧!免得叔公找你,若是他们发现你是与我在一起,恐怕我是会受罚的吧!”
“嗯,那你好好休息,我先回去了!”
魏虎不安地离开了!
薄姬一家住的院子没有人,这是破落的后院,她情不自禁地蹲了下来,看着地面上被踩过的苔花,小女孩的她终于流下了伤心的泪水,她梨花带雨般哭地特别的伤心!
昔日诺言,今朝凉薄!
曾经他的诺言和纯真的感情彻底遗忘吧!
这时,好好的天气,突然下起了小雨,真是应景啊!
烟雨朦胧的春日,有几分醉意的西魏王魏豹,他也是如此的朦胧。
今日的晏会虽然他姗姗来迟了,但是,他却没错过这无限的春光,他独自一个人,在朦胧的灯光下,初见了楚楚可怜的薄姬。
朦胧的月色朦胧的美,依稀的雨水依稀的泪,这个中年男人,他心动了。
有一点点想保护她,呵护她的感觉。
薄姬的睫毛上悬着未坠的泪,在微光下泛着细碎的光,将那双含雾的眸子衬得愈发清透,犹如藏着整片欲雨的天空。
魏豹痴痴地望着她泛红的眼角、还有那轻抿的红唇,他连呼吸都不自觉地放轻,仿佛稍一用力,就会震碎这如梦似幻的画面。
他与她的初见就是这般美好的怜爱!
有护卫大臣们正往魏豹走来时,魏豹用手一挥,他示意让众人退下,他不想惊扰到薄姬。
魏豹已僵在原地,他的目光无法从她身上移开,似乎薄姬的悲伤像是带着神秘的引力,让他甘愿溺毙在这凄美里。
远远的,薄母魏媪都看到了,她极为满意,她的嘴角露出了胜利的笑容。
心想:苔儿,阿母自小教你为人处事,察颜观色,教你唱歌习舞,就是想让你踏入贵族圈,有强大的依靠,好好地活下去!现在,你机会来了!
是的,魏媪早就不看好其他男子,她一直谋划着将女儿送入魏宫中,看来,父母的眼光是正确的。
命运就是这么地奥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