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有妖兽

“公子！您怎么样了！”

木棚外传来内务总管惊慌的喊声，紧接着是杂乱的脚步声与刀剑出鞘的铮鸣。

护卫们显然被刚才那声巨响和冲天的火柱惊动了，此刻正聚集在门外，随时准备破门而入。

“站住！”林宇强忍灼伤的疼痛，提高嗓音喝道，“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准进来！”

外面的脚步声戛然而止。

内务总管林凭之的声音隔着门板传来，带着掩饰不住的焦虑：“可是公子，方才那动静？”

“只是火炉爆炸了。”林宇面不改色地扯谎，余光瞥了眼棚顶那个边缘还在冒烟的完美圆洞，“我在试验新的锻造法。需要保密。”

鱼幼微不安地攥紧衣角，指缝间漏出几星火花。林宇朝她摇摇头，少女立刻屏住呼吸，连掌心跳动的火焰都凝固成静止的焰雕。

“去安抚府里其他人，就说一切正常。”林宇继续吩咐，声音稳得仿佛真的只是打翻了个火盆，“另外，让医女送烫伤药来。”

说到最后几个字时，他终究没忍住因牵动伤口而倒吸的冷气。

“遵命。”林凭之迟疑的应答声渐渐远去。

待脚步声彻底消失，林宇终于脱力般靠坐在焦黑的梁柱旁。

他苦笑着看向鱼幼微：“看来我们得换个地方了。”指了指头顶那个过于规整的“爆炸痕迹”，“这借口用不了第二次。”

医女送来的烫伤药膏散发着清凉的草药香。鱼幼微跪坐在一旁，看着林宇自己给手臂涂药时，忽然伸出颤抖的指尖：“我，我可以试试用火焰治疗。”

她掌心的赤焰化作流动的光带，轻柔缠绕上林宇的伤处。令人惊异的是，那些狰狞的水泡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平复，只留下淡粉色的新皮。

“炎凰真诀还有这种功效？”林宇惊讶地活动着手腕。

“不是功法。”少女低头盯着自己的手掌，“是火焰在告诉我该怎么做了。”

自那日失控后，鱼幼微的修炼竟出奇地顺利。

每日辰时，她会在后山新辟的练功场练习控火。那里铺着特制的青石板，四周挖了引水渠，连围墙都抹了防火的泥灰。林宇常常抱着一册账本坐在远处的凉亭里，看似在核验府务，实则目光总忍不住飘向场中那道赤焰缭绕的身影。

“温度再降三成！”他偶尔会出声提醒，“想象你在融化黄油，不是熔铁！”

鱼幼微便调整呼吸，掌中翻腾的烈焰立刻温顺下来，化作流淌的金色光河。

练习之后是雷打不动的茶歇时间。

侍女们早已摸清规律，总会在凉亭石桌上备好四样点心和一壶蜜香红茶。

鱼幼微尤其钟爱那道形似莲花的酥皮点心，每次都要先用指尖描摹花瓣的纹路，才舍得小口咬下。

“今天试着用火焰加热茶汤？”林宇推过一盏未冲泡的龙井。

少女紧张地拢住茶盏，一缕金焰从她指缝渗入水中。茶叶在恰到好处的温度中舒展，茶汤渐渐染上琥珀色，水面还浮着片恰好烤焦的茉莉花瓣——像艘金色的小船。

“成功了！”她露出笑容，将茶盏捧到林宇面前时，指尖因兴奋又蹦出几点火星。

林宇点点头，自言自语道：“很好，控火等级+1。”

鱼幼微听到林宇的自言自语，困惑地歪了歪头：“控火，等级？”

林宇这才意识到自己不小心说出了游戏术语，轻咳一声掩饰道：“就是夸你进步了。”他接过茶盏，指尖不经意触碰到少女尚未完全收起的火焰，却意外地没有感到灼痛——那温度竟如春日暖阳般和煦。

“看来不止+1，至少+2了。”他忍不住又嘀咕道，看着鱼幼微一脸茫然的模样，终于笑出声：“别在意，这是我老家的说法。”

少女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回应着这个奇怪的夸奖。

一天后，林凭之抱着一摞厚重的册子走进林宇的房间，轻轻放在书案上。这些是冥安镇近十年的税收、贸易、人口记录，纸张已经泛黄，边缘还有虫蛀的痕迹。

“公子，您要的资料都整理好了。”林凭之恭敬地说道，眼中却闪过一丝诧异——这位向来对政务避之不及的少掌门，居然主动要求查看政务？

林宇点点头，随手翻开最上面的一册。密密麻麻的数字和地名立刻让他眼前发晕，才看了两行就忍不住揉起太阳穴。

“算了，”他合上册子，往椅背上一靠，“你念给我听吧。”

林凭之早已习惯公子的懒散，熟练地拿起报告，用平稳的声调开始汇报。一个时辰后，当念到“冬季贸易”时，林宇突然抬手打断：“等等，为什么每年冬季的税收和贸易都是零？”

他皱起眉头。冬天收成差可以理解，但直接归零？难道全镇百姓都会冬眠不成？

林凭之轻咳两声：“公子忘了？冬季是妖兽频繁出没的时节。冥安镇没有防御能力，所有居民都要迁移到禄福城避难。”老管事顿了顿，又补充道，“不过请放心，公子的安危必定放在首位，入冬前会安排妥当的。”

“妖兽？”林宇猛地坐直身体。

在此之前，他一直把“妖女”“妖兽”之类的说法当作愚昧世界的迷信。但鱼幼微的存在证明，至少“妖女”是真实存在的——那么其他传说呢？

记忆突然闪回玄天宗的课堂。那位白发苍苍的教习曾详细讲解过：每年初雪之后，太阳会变得黯淡无光，各种妖兽从深山老林里倾巢而出，捕食落单的人类。而大多数“妖女”，也正是在这个季节诞生的......

“你亲眼见过妖兽吗？”林宇突然问道。

林凭之摇摇头：“没见过。我和公子一样，都是第一次来冥安。在凉州中心的威武城，妖兽几乎绝迹。“

林宇的手指无意识敲击着桌面。

每年迁移一次？这地方还怎么发展？他原以为冥安镇只是土地贫瘠，靠着系统和自己的一些现代知识还能改造，现在看来简直是个死亡陷阱。

“既然禄福城能挡住妖怪，说明它们并非不可战胜。“林宇猛地站起身，“那我们为什么不能在冥安镇建防御工事？“

“禄福城有十丈高的城墙，驻扎着三千精锐边军，还有各路武林高手轮值。”林凭之苦笑道，“冥安镇连像样的围墙都没有，如何抵挡？”

内务管事翻开地图，指向冥安镇的位置——它恰好卡在山脉与大河的夹角处，像块突兀的楔子。

“其实......冥安镇从一开始就是作为预警哨所建立的。”林凭之的声音低了下去，“一旦发现妖怪踪迹，烽火台会立刻向禄福城传递信号。”

林宇盯着地图，突然明白了什么：“所以这里的居民，本质上就是......”

“活体警报。”

内务管事默认了这个残酷的比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