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你配不上这名字

那天工地出事摔死的，并不止苏麟哥哥一个人，还有十几个同乡的农民工。

天寰集团的执行总裁卫骁驰出于人道主义，每户赔了380万，而且承诺后续在走保险流程的时候，还可以再依法获得应有的赔偿。

这本是为了拿钱来息事宁人的，不料董事长沈磊落却不知道犯了什么浑，居然当众驳回了他的申请，只愿走保险，不打算多拿出几千万来收买人心。

这样，卫骁驰口头承诺的每户赔380万就无法兑现了。那些农民工的家属顿时炸开了锅！

骆英姿也被迫以亲属的身份去天寰集团官方发布会现场讨一个说法。

初夏正午的阳光毒辣辣地烙在天寰大厦的玻璃幕墙上，三十三度的高温蒸腾着地面，却蒸不散聚集在台阶前的哭嚎，其中有父母，有妻子，有兄弟姐妹……

“黑心资本家沈磊落，还我儿子的命来！”

“我弟一条人命还不值380万？你们天寰的良心被狗吃了！”

“沈磊落，你等着，我老公做鬼都不会放过你的……”

哀嚎声浪中混杂着保安对讲机的沙沙电流，骆英姿望着旋转门内冷气凝结的白雾，恍惚看见苏麟哥哥坠落时扬起的红泥。那天工地的安全网裂开一个巨大的豁口，钢筋刺穿他胸膛时溅起的血珠，在夕阳下像极了工棚里煮挂面的西红柿汤。

清冷的男声劈开嘈杂，卫骁驰的银灰西装在乌压压的人群中显得格外刺目。

他额角渗出了细密的汗珠，金丝眼镜后瞳孔微颤：“请大家相信我，也给我一点时间，我会努力说服沈先生的……请大家稍安勿躁！”

骆英姿犀利的目光越过他的肩头，射进天寰科技大厦里。

金碧辉煌的大堂上，沈磊落的私人电梯正缓缓合拢，镜面不锈钢门映出男人冷硬的侧脸。

她突然想起去年的开学典礼上，这位地产大亨作为荣誉校友致辞时的高清画面——当时他身后的PPT正循环播放着“责任地产”的烫金标语。

出尔反尔……这，也算责任吗？

骆英姿蓦地踏上前一步，扶住了卫骁驰的手臂，嗅到他袖口雪松香水中混着的焦灼。男人的体温透过衬衫烫着她的掌心，像一块即将融化的冰。

她反手擒住了卫骁驰，低声叫道：“二师兄，带我去见沈磊落！”

处在舆论漩涡中心的卫骁驰十分讶异地回头瞥了她一眼：“你是谁？为什么叫我二师兄？”

骆英姿没有答话，只是固执地重复了一句：“带我去见沈磊落！”

一旁的黑衣保镖蜂拥而上，似乎想拉开骆英姿。

卫骁驰却淡定地摆了摆手道：“好……我带你去见沈先生。”

他自愿被擒，带着骆英姿走进了私人电梯。

十分钟后，骆英姿就被带到了沈磊落的办公室，两旁站立着一排铜墙铁壁般的黑衣保镖。

二十米挑高的穹顶下，沈磊落正用银匙搅动着杯中的蓝山咖啡，目光冷冷地扫过监控屏幕上那些跪地痛哭的农民工家属：“卫总，我说过多少次了？”

他啜饮咖啡的动作优雅如天鹅：“每一笔慈善款走集团账户，都要经过审计委员会。”

卫骁驰抿了抿嘴：“沈先生，这是人命关天的事情……”他攥紧的拳头青筋暴起，西裤膝盖处还沾着工地的红泥，那是今晨陪家属验尸时不小心沾上的。

沈磊落突然轻笑出声，咖啡杯搁在大理石台面的脆响让所有人心头一颤。他起身踱步到落地窗前，俯视着楼下如蝼蚁般蠕动的抗议人群：“抱歉，我是资本家，不是慈善家。”

骆英姿突然迈上前一步，发卡勾住卫骁驰的袖扣，金属断裂的脆响惊动了所有人：“尊敬的沈先生，去年您高价竞标城西地皮的时候……是不是也觉得拆个祠堂无伤大雅？”

沈磊落傲慢地挑了挑眉：“对，只要钱到位，我想拆哪就拆哪。”

骆英姿笑了：“风水师没告诉过您，拆祠堂必遭反噬吗？”

沈磊落悠悠的道：“巧了……我是无神论者，从不信风水师的鬼话。”

骆英姿就放开卫骁驰，徒手劈向办公桌上的集团徽章。

千年寒冰琉璃在她掌心碎裂如蝉翼，锋利棱角抵住沈磊落的喉结时，男人昂贵的真丝领巾洇开了一朵墨梅：“你、你……要干什么？”

骆英姿笑着加重了手中的力道：“无神论者……真的吗？”

沈磊落恼羞成怒：“对……我只相信科学真理！”

骆英姿遗憾地叹了一声，鲜红的血珠顺着琉璃蜿蜒爬上了她的手背：“好吧，既然你如此执迷不悟，那我今天就让你见识一下什么叫怪力乱神……”

整层楼的恒温系统突然发出刺耳的鸣叫。骆英姿旋身掀翻黄花梨办公桌，千年乌木与钢化玻璃炸裂的脆响中，八名黑衣保镖从隐藏门廊涌出，电击器的蓝光在空气中闪烁不定。

骆英姿踢掉了高跟鞋，赤足踩上大理石壁画，足尖在《千里江山图》的青绿山水间点出凌波微步，琉璃碎片在掌心翻飞成索命的银蝶。

沈磊落转身想逃，却看见骆英姿一脚踢碎青花瓷瓶。飞溅的瓷片裹着内劲射向保镖面门，最前的两人应声而倒，眉心嵌着的瓷片入肉三分，鲜血喷涌。

沈磊落：“……”这女人是何方神圣？！

骆英姿飞身而上，凌空扯断了天花板上的水晶吊灯，万千玻璃雨中，她身影如鬼魅穿梭。

沈磊落眼睁睁地看着她夺过电击器，反手将脉冲电流导入青铜貔貅摆件，整层楼的金属装饰瞬间带电，保镖们触电的惨叫声此起彼伏。

卫骁驰望着骆英姿以一敌众的残影，忽然像想起了什么似的，撑着额头苦苦思索：“……”

好熟悉，他好像在哪里见过这般英姿飒爽的身影？！

骆英姿再度闪现在沈磊落面前，沾血的琉璃片抵住他的喉结：“你不够光明磊落，你配不上这名字……说，你今天要钱还是要命？”

保镖们挣扎着要扣动扳机，骆英姿却将沈磊落拽到身前当肉盾。

子弹擦着男人耳际飞过，在防弹玻璃上炸开蛛网纹的同时，骆英姿旋身踢碎博古架。明清瓷器雨点般砸落，她踩着青花瓷片纵身跃起，缠枝莲纹在她足下碎成夺命的暗器。

骆英姿落地的瞬间，接住三枚子弹，扬手发射了回去！

但闻三声惨叫，子弹齐刷刷地打在保镖们的大腿上，无一落空！

骆英姿把沈磊落死死按在透明的落地窗前：“你要不要也尝一下高空坠落的滋味，顺便去地府探望一下那些冤死的工人们？我自古就是一个以牙还牙、以眼还眼的人……”

卫骁驰及时出声制止了她：“小姐，请你冷静一点……他还不能死！”

骆英姿眸光森然：“血债血偿……他为什么不能死！？”

卫骁驰诚恳地解释道：“他死了天寰集团就散了，会有很多人失业的……天寰集团倒下的那天，这些人会像被碾碎的蚂蚁，连血迹都被晨报头条盖过去。”

骆英姿一呆：什么……这样的人渣居然杀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