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晨光中的特训

凌晨4:50，苏州大学男生宿舍一片寂静。陆明远的手机震动起来，在黑暗中发出微弱的蓝光。他几乎是瞬间清醒，手指准确无误地按掉闹钟，没有惊动还在熟睡的室友们。

轻手轻脚地下床，陆明远借着手机屏幕的光亮摸到卫生间。镜子里的人眼下有淡淡的青色——他昨晚几乎没怎么睡，脑海中不断预演今天与白锦曦见面的各种场景。

冷水拍在脸上，驱散最后一丝睡意。陆明远仔细刮掉下巴上冒出的胡茬，甚至破天荒地用了点室友的护肤品。镜中的男人穿着简单的白衬衫和黑色休闲裤，看起来干净利落，但他还是皱了皱眉——领口是不是太随意了？要不要换件正式的？

5:15，陆明远悄悄离开宿舍，清晨的空气中带着露水的湿润。他快步走向校门口，叫了一辆出租车。

“师傅，去湖滨花园，麻烦快点。“

司机从后视镜看了他一眼：“这么早？那边店铺都没开呢。“

“有事。“陆明远简短地回答，低头检查背包里的东西——那枚银书签、一本《飞鸟集》、还有他昨晚临时准备的几份资料。确认无误后，他望向窗外逐渐亮起来的天色，手指在膝盖上无意识地敲击着。

5:40，出租车停在一栋联排别墅前。陆明远付完车钱，快步走到门前按响门铃。等了约莫一分钟，里面传来骂骂咧咧的声音和拖鞋拖地的响动。

“谁啊大清早的...“门被猛地拉开，一个顶着鸡窝头的年轻男子眯着眼睛往外看，等认清来人后，眼睛瞪得溜圆，“陆明远？！你他妈疯了吧？现在几点？“

“早，程煜。“陆明远平静地打招呼，“我需要你帮忙。“

程煜——苏州最火的私房菜馆“味隐“的主厨兼老板，陆明远的高中同学——抓了抓乱糟糟的头发，一脸不可思议：“你最好有十万火急的事，不然我就用擀面杖把你打出去。“

“教我做个早餐。“陆明远说。

程煜的表情凝固了。他慢慢抬起手，摸了摸陆明远的额头：“没发烧啊...等等，“他突然反应过来，眼睛一亮，“该不会是要去见那个'白月光'吧？“

陆明远没否认，只是重复道：“教我做个早餐。“

“卧槽！真的是她！“程煜瞬间清醒，一把将陆明远拽进屋里，“来来来，快给我八卦一下，什么情况？六年不见突然联系你？“

厨房里，程煜一边煮咖啡一边听陆明远简述情况。当他听到“去她家“三个字时，吹了声口哨：“进展神速啊陆同学。不过...“他指了指墙上的钟，“现在才六点，你们约的几点见面？“

“下午三点。“陆明远说。

程煜的咖啡杯停在半空：“...所以你他妈凌晨五点跑来，就为了学一个九小时后才用得上的早餐？“

“我想做brunch。“陆明远认真地说，“要看起来精致但不刻意，丰盛但不油腻，最好还能体现心意但又不能太明显。“

程煜盯着他看了足足十秒，然后放下杯子，拍了拍陆明远的肩膀：“兄弟，你完了。彻底完了。“

接下来的三小时里，程煜的厨房变成了特训场。从最基础的煎蛋技巧到如何完美地切水果拼盘，从松饼的火候掌控到咖啡拉花的入门教学...陆明远像个最刻苦的学生，一丝不苟地记下每一个步骤。

“手腕要这样转，“程煜示范着打蛋的动作，“对，轻柔点，你是在谈恋爱不是在打架。“

陆明远专注地模仿，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他向来学什么都快，但此刻却像个笨手笨脚的新郎官，不是把蛋煎糊就是把水果切歪。

“停停停！“程煜第八次抢救即将烧焦的培根，“大哥，你平时做实验的那股精细劲儿呢？这都第几个蛋了？“

“第七个。“陆明远皱眉看着锅里形状不规则的煎蛋，“再来一次。“

程煜突然放下锅铲，若有所思地看着他：“老陆，你紧张？“

陆明远的手顿了一下：“没有。“

“放屁！“程煜大笑，“我认识你十年，第一次见你手抖。当年高考你都没这样！“

陆明远没接话，只是固执地又打了一个蛋进锅。这次终于成型了，圆润的蛋黄稳稳躺在蛋白中央，边缘微微焦黄，完美得像个艺术品。

“成了。“他小声说，嘴角不自觉上扬。

程煜摇摇头，眼神古怪：“我算是见识了什么叫'铁树开花'。那个白锦曦到底什么来头，能让你这样？“

陆明远小心地将煎蛋盛到盘子里：“她...很特别。“

“特别到让你凌晨五点来学煎蛋？“程煜揶揄道，“行了，基本操作你都掌握了。现在滚出我的厨房，我要补觉。“

9:30，陆明远被程煜“赶“出家门，手里提着两个保温袋——一个装着他们共同完成的brunch成品，一个装着新鲜食材，准备到白锦曦家现做。

“记住，“程煜在门口叮嘱，“水果最后切，不然会氧化；松饼面糊到了再调；咖啡豆我给你装的是最贵的蓝山，别浪费了...“

“知道了。“陆明远点头，“谢谢。“

程煜摆摆手，突然正色道：“老陆，说真的...祝你好运。“

陆明远愣了一下，然后轻轻点头。转身离开时，他听到程煜在后面喊：“成了请我吃饭！败了就别来见我了！“

阳光已经洒满街道，陆明远看了看时间——距离约定见面还有五个半小时。他决定步行前往白锦曦家，既可以熟悉路线，也能平复一下心情。

苏州的老城区很适合步行，青石板路两旁是白墙黛瓦的传统建筑，偶尔有小桥流水穿插其间。陆明远提着保温袋，不紧不慢地走着，脑海中再次预演待会儿的见面场景。

该说什么开场白？“好久不见“太俗，“你变漂亮了“太轻浮，“我很想你“太直接...也许什么都不说，只是微笑就好了？

转过一个街角，湖畔小区已经遥遥在望。陆明远的心跳不自觉地加快了，手心渗出细密的汗珠。他停下脚步，深呼吸几次，正准备继续前进，一个声音从身后叫住了他。

“陆总？这么巧。“

陆明远转身，看到一个西装革履的中年男子正向他走来，脸上带着商业化的微笑。林世诚——苏州新锐科技公司的CEO，也是陆明远最近在竞标项目上的主要竞争对手。

“林总。“陆明远微微颔首，表情恢复了一贯的冷静。

林世诚上下打量着他，目光在保温袋上停留了几秒：“陆总这是...亲自送外卖？“

“私人事务。“陆明远简短地回答，“林总来这边是？“

“哦，拜访个老朋友。“林世诚笑眯眯地说，“听说陆总最近在谈白氏集团的那个智慧园区项目？年轻人就是有冲劲啊，连白家的单子都敢接。“

陆明远的眼神微冷：“商业合作，各取所需。“

“是吗？“林世诚意有所指地看了看湖畔小区的方向，“我还以为陆总是另有所图呢。毕竟...白家那位千金最近回国了，是吧？“

陆明远的手指微微收紧，但面上不动声色：“林总消息灵通。不过商业归商业，与人无关。“

“呵呵，陆总高风亮节。“林世诚假笑道，“不过我听说白小姐性格古怪，很难接近。陆总要是想通过她拿下项目，恐怕...“

“林总，“陆明远打断他，声音平静但带着不容置疑的冷意，“第一，我不需要通过任何人来获取项目；第二，请不要随意评价你不了解的人；第三，如果贵公司还想参与下季度的政府招标，建议把精力放在提升方案质量上，而不是打探竞争对手的私事。“

林世诚的笑容僵在脸上，眼中闪过一丝阴鸷：“年轻人，别太狂妄。商场如战场，有时候不是光靠实力就能赢的。“

“多谢忠告。“陆明远看了看手表，“失陪了，我还有约。“

转身离开时，陆明远能感觉到林世诚阴冷的目光一直追随着他。这个意外的插曲打乱了他的节奏，原本平静的心情又紧绷起来。林世诚怎么会知道他今天来见白锦曦？是巧合还是...

他加快脚步，再次查看时间——已经2:40了，距离约定见面只剩二十分钟。从地图上看，至少还要走十五分钟才能到白锦曦家。如果迟到...

陆明远的心跳漏了一拍。第一次见面就迟到，白锦曦会怎么想？

他几乎要跑起来了，但手中的保温袋限制了他的速度。阳光照在脸上，带来微微的灼热感。转过最后一个弯，白锦曦住的小区大门终于出现在眼前。

2:55，陆明远站在小区门口，整理了一下被风吹乱的衣领。保安核实身份后，礼貌地指引他前往白锦曦所在的楼栋。

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心跳上，越来越快，越来越重。电梯上升的十几秒里，陆明远对着金属门整理表情，试图让自己看起来冷静自持，而不是一个紧张得手心出汗的毛头小子。

叮——电梯门开了。

陆明远深吸一口气，提起保温袋，走向那扇即将改变他命运的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