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都，西城区，菊花胡同，某破旧四合院内。
天还蒙蒙亮，姜雯便伸着懒腰，从堂屋出来。
一想到今天就要谈投资的事，姜雯前天晚上便躺在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脑子里总是自动模拟着第一次见面的场景，今天更是早早的就起来。
看了看时间，发现才凌晨五点半。姜雯挠头，开始打水洗漱。
昨天下午他已经提前联系过对方了，约好的时间是十点，这还早的很。
对于九十年代的人来说，大部分高收入人群的住房选择，都会是洋房小区，或是涉外公寓。像姜雯这种成名已久的大明星，还赖在破旧四合院不搬的属实不多。
姜雯住的院子并不算大，500平的面积，三间瓦房。除了正屋被改成了卧室和书房，东厢房则是厨房，另一间屋子如今成了杂物间。
打了盆凉水，在院子里洗漱了一遍，姜雯便推着自己的二八大杠出去吃早饭。
他对此时的生活环境还是很满意的，安静还富有生活气，正适合他写剧本。
出门左拐，晃晃悠悠的骑着自行车出了菊花胡同，迎面便是热闹的早市摊贩。
“老板，一碗豆汁，两个焦圈，一碟咸菜。”
停至一商贩前，姜雯下了车喊道。
“好嘞，您稍等。”
虽然时间很早，但面前已经拍了不少买早餐的人，熙熙攘攘，很是热闹。
姜雯把车子锁好，在街边支起来的桌子前坐下，等了约莫十多分钟，小贩便把热腾腾还冒着热气的早餐端给了他。
灰绿色的豆汁入口，又苦又涩，就像垃圾桶里的泔水一样，很是地道。
不过对于姜雯这种从小生活在这里的人，这味道才正宗。
大口吃完，姜雯心满意足回家。时间依然很早，他又翻出自己写的剧本打算再研究研究，却始终静不下心来。
这个时候的姜雯很想找个人人聊聊，可惜如今却是孤家寡人一个。
这个时间段，姜雯早就跟刘晓庆分手了。
而是跟一个法国记者混在了一起，还偷偷的在法国登记结婚，生了个女儿。
不过老婆孩子都在法国，有些鞭长莫及。
“哎～”
姜雯挠头，感觉有种等待上刑场的感觉，很是让人难受。
硬熬了半天，终于熬到了九点，姜雯顿时迫不及待的收拾好自己的剧本出了家门。
……
燕都大酒店，位于团结湖公园附近，是八十年代建成用于招待外宾的豪华大酒店。
姜雯从出租车上下来，看着眼前颇为豪华的建筑，心中对此次的投资更多了几分信心。
在门口前台报了早就订好的包间名，姜雯便被一个模样秀丽服务员领了过去。
包间不大，但是装修典雅，不过此时却是空空一人。
“大酒店的服务员，素质就是高。”
看着离开的服务员，姜雯心中感叹。姜雯好歹也算是内地一线演员，到哪都颇受关注，对方明显是认出来自己，却始终保持分寸没有任何越界。
看了看时间，才九点二十。姜雯知道是自己来早了，却也没办法，毕竟眼看着自己的电影有拍出来的机会，他的心情可想而知。
在位置上坐定，姜雯脑子里已经开始组织着等会忽悠的话术。
“这可是唯一的希望了，必须拿下！”
他给自己打气。
时间一点点过去，眼瞅着要到十点，姜雯也难免有些紧张起来，目光时不时落向紧闭的包间门。
“这怎么还不来？难道是堵车了？”
姜雯心中思绪。
正出神之际，却听“吱呀”一声，房门被推开，至门口走进来一名年轻女子。
姜雯连忙起身，见对方年纪轻轻，有些不确定的问道:“王老板？”
“姜雯老师久仰。”
王若曦一身黑色休闲西装，容貌俊美，气质清冷干练，完全没有面对李青时不着调的模样。
“哪里，哪里。”
姜雯连连摆手表示谦虚。
见对方虽然年纪轻轻，但是气质清冷，有些不近人情的样子，心中不免有些紧张和复杂。
“王老板，不如我们先聊聊投资的事？”
等王若曦在首位坐下，姜雯有些迫不及待的道。
“不急，先点菜。”
王若曦摆手，而是拿起菜单，叫来服务员点菜。
今天这饭局，青子报销，王若曦可是抱着宰大款的想法来的，可不能给他省钱。
“这个，这个，还有这几个，这些都不要，其它全上。哦，再来一瓶红酒，我打包带走……”
姜雯有些愣愣看着眼前点菜的王若曦，眨了眨眼睛，怎么突然感觉对方的画风不对。
点了一连串价格不菲的菜肴后，王若曦这才想起姜雯，扭头问道：“你要不要点几个菜？”
“不用了，不用了。”
姜雯闻言连连摆手。
“那行，先这些吧。”
王若曦点头，把菜单递给服务员，然后笑道：“姜雯老师剧本带来了吗？”
“带了。”
姜雯闻言连忙从包里拿出早就准备好的剧本，起身递给王若曦。
“我先看看剧本，姜雯老师随意。”
“好。”
姜雯点头，看了看还是空空的桌子，也不知道干嘛，只能一边喝茶一边干等着。
王若曦其实对剧本并不是很感兴趣，毕竟是李青内定的，不过她本意是凉一凉姜雯，索性便翻开剧本看了起来。
剧本很厚，写的跟小说一样。
内容讲的是一个叫马小帅的少年，关于青春期的故事。剧本的内容，要比成片内容多得多，里面有着大量的青少年之间对于性的想象和描述。
看到这，王若曦有些来了精神了，脑子里都开始自动搜索着女主的合适人选。
嗯，一定要大，要白。
“话说，这玩意拍出来能过审吗？”
约莫二十分钟左右，菜肴陆陆续续上齐，王若曦却是眨了眨眼合上了剧本。
过不过审并不是自己改考虑的事情，反正花的是李青的钱。她的主要事情应该是利用职权，潜规则……
王若曦内心轻咳一声，脸上依旧清冷，把剧本放到一边淡淡开口道：“剧本挺不错的，不知道姜雯导演认为这部电影的成本该是多少呢？”
“要不，800万？”
姜雯看了看桌上看起来就价值不菲的各式菜肴，犹豫一下试探的说出了一个数。
“姜导恕我直言，您是第一次执导电影没有任何的成功经验，我们能坐下来谈，是因为我跟李青关系不错。我记得你当时你跟李青谈的是六百万投资，怎么到我这又涨了两百万？
而且大致看了一下，这事一部描写青春的电影，并没有什么大场面，不知道姜导打算把钱花在那？”
王若曦说着，把剧本推还给了姜雯。
姜雯见此，脸色一僵，他倒是把这事给忘了。见王若曦花钱大手大脚的还以为对方不差钱的，所以便张口就说了个价格。
“额，这个。拍电影吗，成本并不是很好估算的。而且，我这部电影绝对是华夏目前首部描写70年代青春的电影。至于钱花在哪里，叶总您听我跟您细说。首先我的几个主角们要都是少年，尤其是男主角要长得跟我小时候一样。所以我想登报纸上电视，海选男主角。再然后我还想把这些找演员们集中起来，进行为期两个月的培训……”
“恕我直言，姜雯导演您说的这些，并不能增加我对这部电影的信心。我从你的描述中，只看到了花钱，却没看到任何商业元素。我投钱，不是为了艺术，是为了赚钱。”
王若曦看着滔滔不绝，开始忽悠的姜雯，淡淡一笑打断了对方的话语道。
“这……”
姜雯脑门有些冒汗，这个年轻女人果然不太好忽悠。他的心思狂转，开始思索着怎么回答，却听对方又说道：“这样我出五百万投资电影，男女主角我们公司来选。”
“不行，不行，角色必须我来选，尤其是男主角要长得跟我一样。”
姜雯还没来得及思索对方投资额对半砍的事，听到还有选角权，更是连连摇头。
“那就是没得谈喽，先吃饭吧。”
王若曦耸肩，一点不慌。
她见这货没有直接起身走人，就知道这并不是底线，还有的谈。
看了剧本后，她心里可是有了个好玩的想法。
心中想着，王若曦已经不紧不慢的拿起筷子吃了起来。
“姜导也吃，买卖不成仁义在吗。”
王若曦笑着邀请。
“呵呵，谢谢。”
姜雯挤出了个难看的笑容，却没一点食欲。他拿起筷子犹豫了许久，还是忍不住道：“男女主角我来选，其他角色给你们选怎样？只要符合剧本，我都同意。”
他没提投资的事，怕对方再砍一刀。
“不不，男女主角也得我们选角，不过演员会尽量找贴合剧本角色的。”
“这，关于男女主，王老板想让谁演？”
从始至终，姜雯就没有任何主动权，如今一步步退让，反而开始犹豫起来。
“女主米兰还没有人选，男主角吗，我觉得李青就挺合适的。”
王若曦放下手中的筷子，拿餐巾纸擦了擦嘴，闻言笑着说道。
“啊？小青？他跟我小时候长得不像啊？”
姜雯脑海里浮现出李青的模样，下意思就拒绝道。
不过，他又怕惹怒对方想了想又道：“不过，小青形象条件不错，可以演男二号。”
“不不，我觉得李青可以演马小军。跟姜导你长得不像，并不是理由。”
王若曦有些强硬道。
一想到李青要是能演剧本里面的那些激情戏，她就想笑。
这坑，必须得给这货挖了，让他天天当甩手掌柜。
“不行，这违背了我剧本的初衷。”
姜雯依旧咬牙坚持，作为一名导演，一个编剧，他是有文人风骨的。
不能为了钱，就更改自己的剧本。
“六百万。”
“什么？”
“答应的话，我可以再追加一百万投资。”
王若曦不慌不忙，淡淡道。
约莫十一点钟的时候，姜雯走出了燕都大酒店，相比于来时，他的包里多了分合同。
姜雯发现自己有些高估了自己的风骨。
他觉得，在能第一次执导自己的电影面前，按照甲方爸爸要求稍微改一下剧本，好像也并不是很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