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睛一闭一睁,又到了第二天。依旧重复着和昨天一模一样的操作,明天就是我上夜班的日子了。听他们说,到了晚班那些领导就像得了“超雄综合症”,一旦动作慢一点就开始不停地催促。
第二天,晚班开始了,我的噩梦来了——果然和他们说的一样,刚上班就开始训话:“听好了!第一,上厕所超过5分钟扣一小时工时;第二,个人计件不达标扣除三小时工资。”我心里一惊:怎么记时制突然变成了计件制?按我这几天的工作效率推算,正常干一天也只能完成要求产量的一半,不偷懒也就七八成的样子,这不是要逼死我吗?
随着组长一声令下,大家喊完口号就开始干活:“好!很好!非常好!”随后,我便疯狂地打着螺丝,生怕今天不达标。机器轰鸣声不断,螺丝一颗颗转动,加上组长的催促,一天下来没有丝毫分心的时间。好在最后勉强完成了目标,不用扣钱,但身体早已累到虚脱。
下夜班回到宿舍,我累得腰都直不起来。刚进门,一股怪味扑面而来——像是烧焦的电线混着香灰的气味。扭头一看,上铺老张平时喝的枸杞瓶不见了,换成了一个黑色陶罐,罐口还冒着蓝汪汪的小火苗。
我正发愣,舍友突然坐起来,眼睛红得吓人:“兄弟,你注意到车间137号机器没?”他压低声音,“我拿手机指南针试过,一靠近就乱转,跟见鬼似的!”我心里咯噔一下——那台机器周围确实总笼罩着一层雾,每次路过都觉得后背发凉。
老张神神秘秘地掏出一块破电路板,上面歪歪扭扭画着奇怪符号:“我偷摸拆了监控线路才发现,这厂根本不是做零件!咱们打的螺丝都被送进顶楼,那些机器在炼东西!”他把电路板往地上一放,上面的指针直接转成了残影,正指着工厂大楼最顶层。
“轰隆!”窗外突然炸响闷雷,走廊传来哐哐的脚步声。老张脸色瞬间煞白,一把抢过电路板塞到床底:“是检查组来了!千万别说话!”
两个戴银色面具的人踹门进来,其中一个抓起陶罐闻了闻,声音冷得像冰:“又在搞什么幺蛾子?”他们在屋里翻了个遍才离开。老张擦着冷汗,从床垫底下摸出一张皱巴巴的图纸:“看到没?地下三层画着大丹炉!咱们每天打螺丝,其实是在给他们当免费炉鼎!”
我盯着图纸上血红的标记,窗外的乌云压得更低了。工厂的大烟囱开始喷出绿烟,顺着窗户往屋里钻。此刻我终于明白:为什么在这里干活的人越来越没精神——原来我们的血气,都被炼成了他们要的东西!
不知舍友何时把一张图纸塞到我手里,他的手不停地发抖。我盯着图纸上那个标着“丹炉”的地方,脑袋里一团乱麻。“这真的能信吗?”我声音发颤。老张急得直跺脚:“我都试了多少次了!你没发现咱们最近手脚越来越没力气,可那些领导反而越来越精神?”
第二天上班,我干活心不在焉。走到车间,看着那些机器,越看越觉得不对劲——以前只觉得吵,现在听着竟像低声呢喃。路过137号机器时,我特意放慢脚步,机器突然发出“咔嗒”一声,吓得我差点跳起来。
中午吃饭时,我想向其他工友打听,可刚提起机器的事,他们就低着头不说话,使劲扒拉饭。平时爱聊天的大叔小声说了句“别管闲事”,便匆匆离开了。我望着他们的背影,心里直发毛。
下了班回到宿舍,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半夜迷迷糊糊间,听到有人在说话。我悄悄睁眼,借着月光,看见老张正对着黑色陶罐念叨着什么。陶罐里冒出的烟在空中聚成奇怪的形状,像字又不像字。我刚想坐起来,他突然转头看过来,眼神冷冰冰的,看得我浑身发冷。我赶紧闭眼装睡,心脏咚咚直跳。
等再没声音了,我才敢睁眼。老张已经躺回床上,可我总觉得他没睡着,正盯着我。窗外的风呼呼作响,工厂方向时不时传来机器的轰鸣。这一夜,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有没有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