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妹子好生威武,是条汉子

赢了棋的林椒椒那叫个一个春风得意,心情美妙了许多,就连手上沉甸甸的行李也变的轻飘飘起来。

果然下棋是最快乐的事情。

不过下棋也着实费脑细胞,她本就因为赶车没有吃午饭了,下了棋后,更是给空空如也的肚子雪上加霜,咕咕叫得愈发厉害。赢了棋当然要好好犒劳一下自己,她拖着行李箱,凭借记忆直冲角落里的一家小吃店。

这家店早在八年前便开在这里了,岁月仿佛只在它身上留下了些许浅浅的痕迹。店内的家具虽然有些老化,带着些陈旧的气息,但其他的一切都好像被时光定格了一般,还是曾经的装修风格,墙上贴着的海报虽有些褪色,却依旧散发着熟悉的味道,就连老板娘,也还是那个热情和蔼的模样。

林椒椒盯着盘中滋滋冒油的炸鸡腿,金黄酥脆的外皮裹着蜜糖色油光,勾起了她记忆深处的片段。

记得小时候林椒椒最喜欢的就是这家店的炸鸡腿,最放肆的那次,她举着全班第一的奖状蹦到徐泷面前,徐泷二话不说,大手一挥,直接买了三个还滴着油的鸡腿。那天她吃得腮帮子鼓鼓的,连骨头都要嗦上三遍。

可吃腿一时爽,吃后火葬场。将三个鸡腿被囫囵吞枣后,严重的上火便席卷而来。扁桃体肿得几乎堵住喉咙,每呼吸一口都像吞了团火。接连七天咳嗽咳得惊天动地,手背被吊瓶扎得青一块紫一块。

徐泷作为“帮凶”自然也没讨到好果子吃,被徐老劈头盖脸臭骂一顿后,还被罚站了一个下午。从那以后,炸鸡腿被徐林两家拉上断头台,无论林椒椒怎么撒娇赌气,两家人就是铁了心不让她吃。

有几次趁着大人不注意,攥着零花钱蹑手蹑脚溜出门,可半路上都会被徐泷那个可恶的家伙截胡,即便好不容易吃上一口,剩下的都会被徐泷抢走。

回忆那些不堪回首的往事,林椒椒轻轻叹了口气,对着盘中鸡腿嗔怪道:“腿子啊,腿子,没想到我第一次能吃完整的一个你竟然是在五年后。”

话音未落,她便左右开弓,一口咬下半只鸡腿,酥脆的表皮在齿间爆开,肉汁混着热气窜上舌尖。她鼓着腮帮子,含糊不清地嘟囔:“徐猪猪不在,吃啥啥香。”

就在这时,店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伴随着老板娘那熟悉而热情的招呼声,两个少年相继走进了店内。

“我季年,堂堂一个职业三段的棋手,怎么能被一个16岁左右的初中生打败,人家还是个小姑娘,这不可能啊,这没有道理啊。”

“嗯?”

林椒椒含着半口鸡腿的动作骤然凝滞,一抬头便看见季年向另一个背对着自己的少年极力解释。

她眯起眼打量着这个刚在公园被自己击败的对手,看他手舞足蹈地向同伴辩解,心里默默吐槽:这不是刚刚下棋的男生?他好像是叫“吉年”?不过这个名字好奇怪啊?还有人姓吉?

“以我的实力怎么可能让一个小姑娘给干翻盘了,一定是因为我今天出门了照镜子,被自己的帅气的脸庞迷倒了,所以分心了。”

林椒椒看着对面撩动刘海,一脸自恋的“吉年”,白眼几乎翻进天灵盖了,油渍未擦的嘴角撇成嫌弃的弧度,“臭不要脸。”

“技不如人,就别狡辩了。”季年对面的男生开口,清冷男声像兜头浇下的凉水,成功浇灭季年的表演欲。

林椒椒听到这话,心里顿感一阵欣慰,看来还是有明事理的人,看来近墨者不一定黑啊,这个少年并没有被季年给传染。

“那一定是我今天出门没看黄历,要是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将她杀个片甲不留。”

什么玩意?

林椒椒咽下满嘴肉香,故意扯高声调,意有所指地开口:“有些人啊就是不愿意承认自己技不如人。”

“谁在说话?”季年显然有些心虚,像只受惊的麻雀猛地抬头,目光扫过空无一人的桌面和邻桌咬剩的鸡骨头,直到看见那个挂着富有深意的笑容的女孩时,他全身猛地一震,脸颊瞬间羞得通红。

他慌忙把脸埋进碗里,小声和对面的少年说:“那个就是刚刚和我下棋的小女孩。”

对面的少年无奈地扫了眼缩着脖子的季年,缓缓回头,准备一探究竟。

只见沐浴在阳光下的少年脸庞白皙,宛如一块精心雕琢的白玉,纯净而无暇,柔和的光线为他勾勒出一圈淡淡的金边,更衬得他眉眼如画。

少年转身的刹那,林椒椒咬着鸡腿的动作骤然僵住,仿佛被施了定身咒般,脸上的表情瞬间定格。紧接着,那原本灵动的面庞开始不受控制的以0.1倍速缓缓抽搐。

“我的...”林椒椒的话还在舌尖打转,后半句便被她生生吞了回去。只见她动作敏捷得如同受惊的兔子,一把抄起脚边的行李箱,连带着嘴里还叼着的那口咬了一半的鸡腿,不顾一切地朝着门口冲去。她踉跄着撞开椅子,几乎是手脚并用地冲向店门,活像身后追着十头饿狼。

才刚跑出去两步,林椒椒便感觉一股强大且蛮横的力量从背后袭来,紧接着,后衣领被一只修长有力的手紧紧揪住,她就像一只无助的小鸡仔,被轻而易举地腾空提起。

“现在逃跑已经来不及了。”少年那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嗓音悠悠传来,不得不说,这声音若是在平常,足以让不少人心动,可此刻在林椒椒耳中,却如同来自地狱的索命咒,阴森恐怖得让她脊背发凉。

林椒椒下意识地拼命挣扎,两条腿在空中胡乱扑腾,双手也用力地掰着那只揪住她衣领的手,可一切反抗都是徒劳,她的力气在少年面前显得如此微不足道,只能乖乖认命。

认命归认命,林椒椒还是心有不甘,忍不住偷偷翻了个白眼,在心里暗自嘀咕:怎么哪都有他,这头臭猪真的是阴魂不散。不过为了保住小命,现下也只能......

怀着强烈的求生欲,林椒椒叼着炸鸡腿,极其缓慢地转过身。她努力扯动嘴角,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狗腿笑容:“呵呵呵呵呵...”

那笑声里满是讨好与心虚,听起来格外怪异。

徐泷见状,将头微微一斜,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脸上挂着看似无害的笑容,眼睛却像鹰隼一般紧紧盯着她,而后阴阳怪气地模仿着她的笑声:“呵呵...”

林椒椒心里直发慌,大脑飞速运转,正寻思着找个什么样的理由为自己开脱。就在这时,忽然她嘴里一松。

鸡腿!

徐泷一把夺走林椒椒嘴里的鸡腿,无比嫌弃道:“笑的丑就算了,嘴还这么馋,都多大的人了,怎么还管不住自己的嘴,也不知道以后能不能嫁出去,这个我就没收了。”

“你管的着吗?再说我嫁不嫁的出去和你有什么关系?”林椒椒不服,一边大声反驳,一边伸手就去抢徐泷手里的鸡腿,“还给我,快还给我。”

“我可不想某些人到时候30多岁了还是单身狗,然后屁颠屁颠跑过来求我收了她。”徐泷推开不断垫脚的林椒椒,一本正经道:“还有,就凭我是你的师兄,是共产主义的接班人,是新时代的弄潮儿,所以我就有权力没收它,再说我没收这个鸡腿完全出自人道主义。”

“人道主义?”林椒椒冷笑一声,推了推垮下来的眼镜,问:“敢问这位少侠,你是出于哪门子的人道主义啊?”

徐泷指着炸鸡腿,表情严肃、义正言辞的解释:“这种东西就是肥胖的根源,小冬瓜你清醒点,不要被它诱人的外表迷惑了,你不能再这么放纵自己了,你瞅瞅你自己,腰上都有多少层游泳圈了?你吃这玩意不感到罪恶吗?良心不会痛吗?我,徐泷,身为正义的化身,就委屈一下自己,勉为其难帮你消灭这罪恶之源。”

林椒椒忍不住翻了个大白眼,懒得理会徐泷这番大言不惭的话,心心念念的只有鸡腿。

“这点小事就不劳烦您费心了,我自己来就好,妈妈说做事要有始有终,既然我已经咬一口了,自然是由我将整个都解决掉。”

徐泷缓缓弯下腰,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林椒椒满是期待的小眼神,故意慢悠悠地吐出三个字:“你、不、配。”

“徐猪猪把鸡腿还给我!”林椒椒瞬间炸毛,气得满脸通红,踮起脚尖,一把揪住徐泷的衣袖,死命往下拽:“老娘不发威你当我是hello kitty呢。”

徐泷费力地伸手推开她的额头,大声警告:“小冬瓜我最后警告你一遍,不要再叫我徐猪猪。”

林椒椒死死拽着他的衣袖,牙齿咬得咯咯作响:“我也最后警告你一次,把鸡腿还给我。”

仗着自己身高的优势,徐泷把手中的鸡腿高高举过头顶,林椒椒就算拼了命地往上跳,最终也是无济于事。

见林椒椒无计可施,徐泷再次挑衅:“小冬瓜,手短拿不到吧?”

“徐猪猪,想活命就不要挑战我的忍耐能力!”

林椒椒一咬牙,直接纵身跳进徐泷怀里,单手勾住他的脖子,双腿紧紧缠住他的腰,继续去夺被徐泷护着的鸡腿。

徐泷对林椒椒这一连串的动作早已习以为常,一边小心翼翼地把她护在怀里,一边还不忘逞口舌之快:“五年不见,身高没长,体重见长啊。”

“关你屁事,咸吃萝卜淡操心。”

“女孩子家家的,说什么脏话。”

就在两人争抢的过程中,徐泷忽然感觉胸前触碰到一团柔软。他整个人猛地一僵,瞬间不知所措,脸上闪过一丝慌乱。

“还给我,一见面就要管我,丈母娘当家——多管闲事。”

林椒椒的一句歇后语将徐泷拉回神来,他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将鸡腿一口全咬进嘴里,一脸傲娇地撅起嘴,含糊不清道:“有本事你来抢啊。”

刹那间,林椒椒安静了下来,周围的空气仿佛也跟着凝固了。

林椒椒面无表情地从徐泷怀里挣脱出来,稳稳地落在地上,站在那儿一动不动,如墨般深邃的眸子紧紧盯着不停咀嚼的徐泷。

刚开始,徐泷还洋洋得意,可被盯的时间一长,不由觉得后背发凉。他缓缓放下手中的骨头,半晌才开口:“你…你想干嘛?”

林椒椒再次推了推垮下来的眼镜,一抿双唇,脸上突然勾起一抹笑,一抹别有深意的笑,笑容宛如一朵盛开的罂粟,透着危险的气息。

她双手抱在胸前,一步一步缓缓向徐泷逼近,嘴角勾起的弧度像只蓄谋已久的狐狸。看着林椒椒这诡异的笑容,徐泷心头发怵,无意识蹭着地面往后退了几步。

突然,林椒椒收了笑,眼皮都没眨地抬膝踹出。这记带着风声的飞脚精准落在徐泷小腿上。徐泷身体瞬间弯成了虾米状,双手紧紧捂住被踹麻的小腿,喉间溢出的痛呼卡在嗓子眼,疼得连骂人的力气都没了。

一旁看戏的季年吓得脖子一缩,双下巴都挤了出来,他眼睛瞪得滚圆,难以置信的看着眼前发生的这一切。没想自己能在有生之年看到堂堂诩大棋神像小学生一样和一个小姑娘抢鸡腿,还被小姑娘教育了一顿的场景。

目睹一切的季年心里只有一个想法——这妹子好生威武,是条汉子。

“小冬瓜你死定了!竟然敢踹我。”

小冬瓜?这个绰号好耳熟啊。

季年脑子里灵光一闪,下意识地脱口而出:“青梅竹马!表哥,刚刚那个是小冬瓜就你心心念念的青梅林椒椒吧,不愧叫做椒椒,够辣啊。”他盯着林椒椒踉跄逃走的背影,又察觉了一丝反常,“不对啊,你不是说她下午才来吗?怎么现在就出现了?”

徐泷揉着自己被踹麻的腿,这才后知后觉,“对啊,她下午才来,怎么会出现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