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浑身都湿透了,早上就说别去送配方嘛。”养母擦了擦沾着面粉的手,赶紧拿条干毛巾给她披上。厨房里飘来姜茶的辣味,混着煮奶茶的香甜,可乔梦梦却觉得太阳穴突突地跳——自从昨天被扎针后,脑子里时不时就会响起那个冷冰冰的声音。
“你看这手抖得,账本都快拿不住了。”系统的声音又在脑袋里响起,这次没那么生硬了,“咱们店现在亏着钱呢,主要是原料买贵了,也没搞清楚该卖给谁,连个广告都没有。”乔梦梦打了个哆嗦,眼前仿佛又浮现出昨晚那个穿白大褂的男人,还有他手里泛着蓝光的金属盒子。“闭嘴!”乔梦梦突然捏紧钢笔,笔尖在账本上晕开一团墨迹,指节因用力而泛白,“你们到底对我做了什么?昨天的针孔还在疼,现在又想控制我的脑子?”她嘴唇发抖,喉咙发紧,这种不受控的感觉比面对陌生人说话更让她恐惧。系统的声音依然机械:“宿主目前处于应激状态,数据分析显示奶茶店亏损率达47%,建议立即启用商业分析模块——”“我不要什么模块!”乔梦梦低头盯着账本上父亲的字迹,突然想起昨晚诊所消毒水的气味,后颈的刺痛让她眼眶发酸,“你们拿走了我的生活,现在还要用数据来绑架我吗?”她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钢笔帽的凹痕,那是小时候摔爸爸钢笔留下的印记,此刻却像烫在掌心的疤痕。沉默两秒,系统的音调似乎低了些:“检测到宿主情绪波动,正在调整沟通模式。您父亲留下的配方本第37页,记录着他未完成的‘桂花酒酿奶绿’试验,是否需要调取相关市场数据?”乔梦梦的呼吸骤然停滞。父亲临终前攥着她的手,反复念叨着“配方本在衣柜第三层”的场景突然清晰,她咬住下唇,钢笔在账本边缘划出歪斜的线条。系统怎么会知道配方本?怎么会知道父亲未完成的试验?“调取数据...会痛吗?”她声音发颤,手指无意识地点着桌面,那是大学时为克服结巴练了百遍的安抚动作。“首次调用将产生3级神经适配反应,疼痛指数可接受。”系统这次的回答多了些机械的温和,“您父亲的试验数据显示,这款产品在25-35岁女性群体中的潜在复购率为68%——”“停!”乔梦梦猛地抬头,养母正在后厨往炉子里添柴,火光映得她鬓角的白发发亮。父亲去世后,养母连轴转的样子突然与系统说的“亏损率”重叠,她喉咙发紧,终于轻声开口:“试试...就一次。”
养母端来一杯姜茶,热气扑在脸上,暖乎乎的。乔梦梦翻开账本,指着“写字楼订单”那栏说:“妈你看,这三个月写字楼的订单占了快七成,可回头客却不到两成。”养母叹了口气,围裙上的面粉蹭到账本上:“那些上班的姑娘总说想喝点新鲜的,可妈没读过什么书,哪里知道她们喜欢啥样的。”
后厨的水壶“咕嘟咕嘟”响起来,乔梦梦看着养母鬓角的白发,突然想起父亲去世后,养母每天熬夜熬奶茶的样子。就在这时,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些词:“酒局应酬”“怀孕被辞”“升职难”,这些不都是写字楼姑娘们的烦恼吗?她又想起父亲留下的钢笔,笔帽上的凹痕和男人盒子上的花纹很像,但没敢说出来。
“要不要试试那个功能?”系统又说话了,“能让你算数据比平时快好几倍,就是脑袋会痛一会儿。”乔梦梦咬了咬嘴唇,指尖在桌面上点了三下——这是大学时练了很久的动作,为了让自己说话不结巴。
眼前突然白光一闪,好多数据涌进脑子里:写字楼的姑娘每天上班快10个小时,每个月要花12%的工资买下午茶,她们喜欢能解压、低糖,还有故事的饮料。头痛得像要炸开,系统又说:“别担心,就是让你脑子清醒点。”乔梦梦闻到一股消毒水的味道,和昨天在诊所闻到的一样,后颈的针孔也跟着隐隐作痛。
“妈,咱们做‘职场解压盲盒'吧!”乔梦梦突然来了精神,抓起笔在便签纸上画起来,“每个盒子里装不同口味的奶茶,包装上印点上班时的故事,比如‘今天拒绝了领导的酒局’,再弄个二维码,让她们扫码进咱们的聊天群。”
养母看着她发亮的眼睛,笑了:“好啊,就用你爸留下的旧封口机。他要是看见你这么会想办法,肯定高兴坏了。”说着,养母从围裙口袋里掏出一支旧钢笔,笔帽上的凹痕还是乔梦梦小时候不小心摔出来的。
两人钻进后厨,翻出落满灰尘的旧封口机。养母负责煮奶茶,乔梦梦在旁边写故事卡片:“今天在会议室,我第一次打断了男同事的插话”“拒绝了客户的无理要求,感觉真棒”。写完后,她又仔细设计包装,选了淡蓝色的纸袋,上面画着小小的奶茶杯和星星。
“这个口味叫‘会议免怼柠檬茶’怎么样?”乔梦梦举着刚调好的奶茶说,“还有这个‘防脱发黑芝麻奶盖’,肯定受程序员欢迎。”养母笑着点头,往杯子里加珍珠:“你爸以前也爱琢磨这些,可惜......”话没说完就转身去拿封口机,乔梦梦看见她偷偷擦了擦眼睛。
封口机“咔嗒咔嗒”地工作着,第一个盲盒终于做好了。乔梦梦摸着纸袋上的二维码,突然发现养母围裙口袋里的钢笔帽上,不知何时多了道划痕,和昨天男人盒子上的花纹一模一样。但她没来得及多想,系统突然弹出一条提示,这次的字是温和的蓝色:”第一次自己想生意经,奖励你一天的数据分析帮助!”
窗外的梧桐叶沙沙作响,穿白大褂的陈立伟躲在巷口,手里的金属盒子轻轻震动。屏幕上显示“数据同步率73%”,他颤抖着吞下一颗药片,看着奶茶店的灯光映出母女俩的身影。二十年前的记忆又涌上来:乔梦梦的母亲抱着刚出生的她走进实验室,怀里也是揣着这样一本写满配方的笔记本。
“就快成功了。”陈立伟对着盒子轻声说,镜片后的眼睛里闪着疯狂的光,“等这个系统在她脑子里跑起来,就能证明我的理论是对的。”远处传来救护车的声音,他笑了笑,转身走进暮色里,口袋里的钢笔在账本上划出一道深深的痕迹,和乔梦梦账本上的划痕一模一样。
暮色渐浓,奶茶店里的灯还亮着。乔梦梦看着养母小心地把盲盒放进展示柜,突然觉得后颈的刺痛没那么厉害了。也许这个盲盒不仅能帮店里赚钱,还能帮那些写字楼的姑娘们说出心里的话——就像她现在,虽然还是有点害怕说话,但可以用奶茶和故事,慢慢找回自己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