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剑...
方衍面色复杂的看着最前方刘武的背影，又看了看其手中如同死狗一般的徐得庆，最终只是抿了抿嘴，无言的跟着人流向前走去。
修仙界，不像想象中那么平和啊...
不多时，方衍亦步亦趋的随着众人走进了一间白墙红瓦的房子之中。
与闷热逼仄的铸剑洞穴相比，这间宽敞的房子好似天堂一般。
偌大的屋子中间有着一个向下凹进去的火池，火池中间立着一柄青白配色的长剑。
刘武大马金刀的坐在一张椅子上，旁边因流血过多而有些面色苍白的徐得庆被随意的扔在地上。
“起炉，祭剑！”
随着刘武声音落下，旁边四个身着道袍的年轻人快步走过去，将徐得庆整个抬起，迈步朝着火池走去。
“放开我！放开我！”
感受着炙热的火焰，原本气若游丝的徐得庆剧烈的挣扎起来。
可其身下的四个年轻人却是不为所动，脚步不停的走到火池旁边，而后猛地一扔，直接将徐得庆扔进了火池中。
一道凄厉的惨叫声顿时响起，一股血肉烧焦的味道充斥在整个屋子内。
看着眼前出现的惨烈一幕，众多外门弟子身体忍不住的颤抖起来，一些胆小些的已经腿脚发软，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验收。”
而前方的刘武好似对于眼前的一幕视若无睹，他左手胳膊撑在椅子扶手上，手掌撑着腮，打了个哈欠随意的说着。
“符大江。”
“是！”
被念到名字的男人身形一抖，应了一声，而后连忙想要站起身来，可发软的腿脚却怎的也站不起来，最终只能爬着到了刘武的面前。
“刘管事。”
符大江强行撑起一副笑容，将手中捆着的十柄铁剑递了过去。
“以次充好，祭剑。”
谁料刘武看都不看一眼，依旧是那副慵懒模样，随意的开口说道。
话音落下，其身后站着的四名年轻人直接迈步走出，抬起符大江的手腿，直接将其扔进了火池中。
“刘闻溯。”
“柳江。”
“余...”
接下来，刘武接连点了十几个名字，而这些人无一例外，刘武皆是连他们手中的铁剑看都没看，直接命令将他们祭剑。
而刘武点名根本没有任何顺序，好似名字都在他脑子里，想起哪个便开口叫哪个。
不过盏茶时间，五十七名外门铸剑弟子已经去了十七个，只剩下四十人站在原地。
至于逃跑？
有刘武这个炼气四层在，谁敢说能在他的面前逃出生天？
“方衍。”
突然，方衍心里咯噔一声，从刘武口中听见了最不想听见的名字。
这是他这两辈子最讨厌自己名字的一次。
从刚才起方衍便一直在脑海中思考着有没有破局的机会。
可任由他怎么想，都完全想不出有一丝生机。
点名没有任何顺序，实力远超自己数十倍甚至数百倍。
在这种情况下，哪怕自己刚得到了金手指，也完全没可能找到破局之法。
“方衍？谁叫方衍？”
刘武见没人走出来，不耐烦的皱了皱眉头，目光从仅剩的四十人中扫过。
“在。”
方衍咬了咬牙，迈步从人群中走出来，脚步沉重的来到刘武面前，将手中提着的十柄铁剑递过去。
“以...”
刘武倚靠在靠背上，打量着面前的方衍，口中不带感情的重复着之前的话语。
此时一旁的一名年轻人突然上前一步，微微低头冲着刘武开口说道:
“管事，今日已祭剑十七人，再祭恐怕对宝剑不利。”
“哦？已经十七个了？这么快？那就算了。”
刘武略有些诧异的挑了挑眉头，伸手将面前的铁剑接过，随意的打量着面前的铁剑。
“咦？”
粗略看去，刘武讶异的坐直了身子，细细看着一柄柄铁剑。
“剑身笔直没有杂质，剑刃锋利，且足够结实，不错，继续保持。”
话罢，刘武摆了摆手，示意方衍离去。
方衍朝着刘武躬了躬身，迈步走回人群之中的原本位置，低头看着地面。
此时的方衍后背已经完全被冷汗浸湿，剧烈的紧张之后猛地松下，使得方衍此时有种劫后余生的恍惚感。
可方衍却没有丝毫的喜悦之情，低着头，咬着牙，极力掩饰着双眼之中不断颤抖的瞳孔。
这个世界太危险了，如果没有自保手段，自身的性命将完全掌控于他人手内。
别人一句话就能决定自己的生死，这种感觉，方衍极为讨厌。
要修行！
不管用什么手段，不管有多难，都要修行！
.......
不知过了多久，身旁人不断走过的身影使得方衍停止了思绪的翻涌，跟着人群向着外面走去。
铸剑堂外不远处，数十个由石块垒砌成的石桌石凳摆放在一片空地上。
在最前方，十数筐白面馒头放在地上，旁边还有数个散发着热气的铁锅。
排队打了一碗漂浮着一层油水的青菜汤，又拿了十几个馒头，方衍沉默站立一瞬后，迈步朝着一个石桌走去。
“吃这么少？有心事？”
石桌前，石韦蹲在石凳上，大口朝嘴里塞着馒头，时不时吸溜一口菜汤，含糊不清的冲着方衍说道。
方衍不语，只是自顾自的大口吃着馒头。
外表看起来是白面馒头，可实则里面有粗粮有石子，咽下去时极为喇嗓子。
直至剩下最后一个馒头时，方衍沉默片刻，轻声出口问道:
“石叔，你没想过要离开吗？”
听到这话，原本大口吃着馒头的石韦忽的一愣，而后快速朝着旁边扫了几眼，抬起碗喝着菜汤之时压低声音说道:“吃完再说。”
几口将最后一个馒头咽下，将瓷碗放回前面的筐子里，方衍跟着石韦慢步离开。
太阳逐渐落下，只剩最后一丝余晖洒向天地间。
黄昏之时是铸剑峰所有外门弟子最轻松的时刻，众人皆是坐在洞穴门口，享受着这难得的安宁。
不想引起别人注意的石韦没有走太远，只是走到五十八号洞穴门口便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从腰间掏出一杆烟枪，吧嗒吧嗒的抽了起来。
“走不了，进了这里就会被打上烙印，离开青阳道宗的地界就会有人把你抓回来，直接杀了。”
随着烟雾吐出，石韦似喃喃自语的低声也清晰传入了方衍的耳中。
方衍沉默一瞬，随手揪下一颗草根，放进嘴里，似是在剔牙一般，也是压低声音说道:“那只能在这里老死吗？”
“老死？你想得美。”
石韦眯着眼睛，抬头看着火烧云般的晚霞，语气苦涩道:
“我今年才四十二岁，可看起来却像七八十岁，你知道为什么吗？”
方衍摇了摇头，目光带着疑惑看向石韦。
“因为这里表面是在铸剑，实则是在吃人！”
石韦转过头，浑浊的双眼中闪过一丝悲怆，直直盯着面前的方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