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加入,谈判

天海大酒店顶层的夜风带着咸涩气息,吹得沈熠肩头的白色长发肆意飞扬。她凭栏而立,望着天海城璀璨的灯火,指尖无意识划过木质围栏上的雕花——史莱克输掉比赛的消息像巨石投入湖面,而她这个带队老师,此刻正站在舆论漩涡的中心。

“长空,难怪你当初那么信他们。”她忽然开口,声音被风吹得有些散,“你早知道他们武魂融合技的真正威力,对不对?”

身旁的舞长空端着青瓷茶杯,白衣蓝发在夜色中如同水墨剪影。他轻轻摇头,杯中的茶水纹丝不动:“上次见他们用融合技,还不是这般形态。”青年的声音冷得像冰,“这次的变异,我也是头一回见。”

沈熠猛地转头,月光在她惊愕的瞳孔里碎成银箔:“两种形态?”

她想起赛场上王金玺与张扬子那武魂融合技,那远超同阶的爆发力,至今让她心有余悸。

舞长空放下茶杯,瓷底与玻璃桌面碰撞出清响,眸色深沉:“武魂融合技的进化,本就与魂师精神力共鸣有关。”

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只有海风卷着楼下隐约的喧嚣。

沈熠忽然低笑一声,白发被风吹得遮住半张脸:“师兄,你教出来的好苗子,是打算送回学院当‘补偿’吗?”她指尖点了点栏杆,意有所指地看向窗外,“那几个孩子,哪一个不是内院抢着要的天才。”

舞长空端起茶杯的手顿了顿,杯沿映出他紧抿的唇线:“他们的实力,是自己挣来的。与史莱克,与我,都无甚关系。”

夜色中,沈熠看着师兄棱角分明的侧脸,忽然想起许多年前。那时的舞长空还是个笑起来会露出虎牙的少年,会在课上偷偷给她塞糖,会在斗魂场上为了保护龙冰而硬生生抗下三环魂尊的攻击。可现在……

“学院现在处境艰难。”沈熠忽然轻声道,转回头望着海面,“舆论骂声铺天盖地,宿老们吵着要开除那几个孩子……”

舞长空没接话,只是将杯中冷茶一饮而尽。龙冰临死前染血的笑容,还有离开史莱克那天,海神阁宿老们失望的眼神……这些画面像针一样扎在他心口。

他知道史莱克如今的困境,也清楚那些所谓的“荣耀”背后藏着多少偏执,可当看到曾经的家园被千夫所指,那份深埋心底的牵绊,还是让他握杯的手指微微收紧。

“云冥阁主派了雅莉长老和……老师来天海城。”沈熠忽然转过身,白色长发在风中划出优美的弧线,“或许……事情还有转机。”

夜色里,舞长空听到“老师”二字时,端着茶杯的手指几不可察地蜷缩了一下。

“老师到天海城,你……要见他吗?”沈熠的声音带着试探,目光落在他紧握茶杯的手上。月光透过落地窗洒进来,在他白衣下摆上投下晃动的树影。

舞长空沉默片刻,将空杯轻轻放在茶几上,瓷底与玻璃碰撞的声响在寂静中格外清晰:“我明天回东海城。见他的事……以后再说。”他转身走向阳台,白衣在夜风中扬起,月光勾勒出他挺直却略显单薄的背影。沈熠知道,他说的“以后”,怕是又要拖上许多年——就像当年离开史莱克时,那句“等我处理完龙冰的事就回来”,一晃便是这么多年。

就在这时,沈熠的魂导通讯器突然震动起来。她看了眼来电显示,神色微变,接起时声音不自觉放软:“老师?”

“这事你别管,我马上到天海城!”通讯器里传来浊世洪钟般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霸气,“传灵塔那帮小子想骑到史莱克头上?看老夫不把他们的全砸成废铁!”金属摩擦的铿锵声从听筒里传来,像是老人正挥锤打磨着什么。

沈熠握着通讯器的手指僵了僵——这语气里明晃晃的“显摆”和“找茬”意味,怎么听都不像平时稳重的老师。她刚想应声,却听电话那头的声音忽然压低,带着几分狡黠:“他现在是不是和你在一起?”

“他”字落下的瞬间,舞长空原本平静的墨绿色眼眸骤然掀起波澜。他猛地转身,看向沈熠手中的通讯器,喉结下意识滚动,仿佛能透过电流看到那位的老人。

当年被逐出师门时,浊世那句“既然如此,以后就别回来见我”犹在耳畔,此刻这突如其来的问话,像根生锈的钉子,猝不及防钉进他尘封多年的记忆。那时他带着龙冰的骨灰离开史莱克,在暴雨中跪了三天三夜,浊世始终没露面,只让弟子送来一封信,信里只有八个字:“师徒情断,勿念勿寻。”

“老师,您……”沈熠刚想解释,通讯器里却传来“嘟——嘟——”的忙音。海风卷着她未说完的话消散在夜空,只留下舞长空怔在原地的身影,和他眼中一闪而过、连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复杂情绪——有抗拒,有茫然,还有一丝被强行勾起的、早已结痂的师徒羁绊。他垂在身侧的手指微微颤抖,指甲几乎嵌进掌心,那道被黑暗蜂鸟毒针划伤的旧疤,忽然又开始隐隐作痛。

……

另一边。

叶星澜从马玄宸房间出来后,脑子里像团乱麻。

刚走到走廊拐角,就撞见玉龙月红着眼冲过来——这小子不知从哪听说了内院选拔被刷的消息,先是拳头砸墙砸得指节渗血,接着就把火气全撒在她身上:“都怪你!要不是你冲动应战,我们怎么会输?!现在我连少宗主都当不成了!”

蓝电霸王龙宗的少宗主之位,本是玉龙月板上钉钉的未来。可家族传话过来,说他“给史莱克丢脸”,直接把候选名单划掉了。

两人吵了一架,无疾而终。

叶星澜的家族也没好到哪去。叶家本是依附史莱克的中小家族,父母当年靠学院资源才突破魂圣和斗铠师的,现在族长大伯电话里劈头盖脸就是一顿骂:“你要是没法给家族换来史莱克的支持,养你这么大有什么用?”

“星澜姐,吃个包子吧。”徐笠智攥着两个还热乎的肉包追上来,小胖手被油纸烫得发红。

他亲眼看见叶星澜进了马玄宸房间,当时躲在柱子后面,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叶星澜没接包子,只是盯着走廊尽头的窗户发呆。

天海城的霓虹透过玻璃照在她脸上,把泪痕映得忽明忽暗。徐笠智蹲在旁边,把包子往她手边推了推:“这是我刚在楼下买的,肉馅儿特足……”

“笠智。”叶星澜忽然开口,声音哑得像砂纸磨过,“你说……史莱克是不是从来没把我们当自己人?”

徐笠智咬着嘴唇没说话,小胖脸皱成一团。

他想起比赛结束那天,赵虎把失利全怪在叶星澜上,陈曦摔了魂导器说“早知道不带她了”,而他自己……除了偷偷给叶星澜留包子,什么也做不了。

远处传来电梯门开合的声响,叶星澜猛地站起身,把包子塞回徐笠智手里:“我没事,你先回去吧。”

徐笠智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楼梯口,又低头看了看手里的包子,忽然觉得鼻子发酸。

徐笠智攥着肉包蹲在走廊角落,鼻尖还萦绕着包子的热气,心里却像被冰块冻住了。他看着叶星澜消失在楼梯口的背影,银白色的月光勾勒出她单薄的轮廓,忽然就想起第一次见她时,她站在史莱克外院的比武台上,星神剑出鞘时映得满场都是蓝光,那时候他就觉得,这姐姐像天上的星星一样亮。

可现在星星好像要掉下来了。

他知道自己笨,打不过江无恒,也想不出怎么帮叶星澜。刚才躲在柱子后面,看见她走进马玄宸房间时,他急得直揪自己的小胖手——那可是传灵塔的人啊!听说那个马玄宸坏得很,会不会欺负星澜姐?他想冲上去,可脚像灌了铅一样挪不动,只能眼睁睁看着门关上。

他肉包的油渗过油纸烫到手指,他却没知觉。

想起叶星澜刚才问“史莱克是不是没把我们当自己人”,他心里更堵了。赵虎他们骂叶星澜的时候,他想反驳,可话到嘴边又咽回去了——他只是个没背景的小胖子,说什么都没人信。

走廊尽头传来脚步声,徐笠智慌忙把包子塞进怀里,蹭地站起来。看见是沈熠老师,他才松了口气,又赶紧低下头。

沈熠拍了拍他的肩膀,没说话,只是往叶星澜走的楼梯间看了一眼,眼神里全是疲惫。

徐笠智看着老师的背影,又摸了摸怀里渐渐变凉的包子。他不知道叶星澜和马玄宸谈了什么,也不知道史莱克为什么突然就不要他们了,他只知道自己心里疼——疼那个会对他笑的星澜姐,疼那个说好要一起进内院的约定,更疼自己像个傻瓜一样,除了攥着两个冷包子,什么也做不了。

叶星澜在酒店房间里枯坐了整整一天。厚重的窗帘将日光隔绝在外,唯有手机屏幕幽幽的光,映照着她毫无血色的脸庞。

地板上散落着几张揉皱的白纸,上面是她反复书写又用力划掉的“史莱克”三字,笔痕深透纸背,像是刻在心头的疤。

当第一缕晨光终于穿透窗帘缝隙,在地毯上投下细长的光带时,她忽然缓缓起身。走到穿衣镜前,指尖梳理着微乱的发丝,镜中少女蔚蓝色的眼眸里,曾经的迷茫已沉至眼底,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死寂的平静。那平静之下,却藏着决绝的光,如同暴风雨前的海面。

她找到沈熠时,这位白发老师正背对着门,在书桌前整理花瓶。叶星澜的声音清晰响起:“老师,我要退学。”

“哐当”一声,沈熠手中花瓶砸在桌面上,淡绿色的治疗液溅出几滴。她猛地转过身,白发放荡在肩头,眼中满是震惊:“叶星澜,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晨光透过落地窗,将叶星澜的身影镀上一层金边。她穿着洗得发白的训练服,脊背挺得笔直,像一柄即将离鞘的剑。

“老师,史莱克容不下我,”

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我也不想再给学院添任何麻烦了。”

叶星澜垂着眼帘,不去看沈熠复杂的目光:“从输掉比赛那天起,或许我就不该再留在这儿了。”

沈熠张了张嘴,想说海神阁并未通过开除决议,想说内院选拔明年还有机会。可当她看到叶星澜那双平静得近乎漠然的眼睛时,所有话语都哽在喉间。她忽然想起昨夜走廊里的场景——徐笠智攥着冷透的包子偷偷抹泪,玉龙月用拳头砸得墙壁咚咚作响,赵虎等人远远投来的鄙夷目光……这些在赛场上拼至魂力枯竭的孩子,如今却要被“荣耀”的枷锁逼至绝境。

“是因为外面的舆论吗?”沈熠放柔了声线,绕过书桌想去拉她的手,“老师知道你受了委屈,可退学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

“不是委屈。”叶星澜轻轻侧身避开,指尖将裙角攥得发皱。她忽然扯出一个极淡的笑容,那笑意里有释然,更有化不开的苦涩:“是我自己选的。”

她的目光落在窗外天海城的晨景上,思绪却飘回史莱克的岁月:凌晨四点的练习场,挥剑直至手臂麻木;用三个月贡献点换来半卷残缺剑谱,如获至宝;那枚家族倾尽资源买下的百年魂灵,曾是她唯一的骄傲。可如今想来,所谓的“史莱克荣耀”,不过是高悬头顶的利剑。当她战败的那一刻,这把剑便轰然落下,将她刺得遍体鳞伤。

那些刻在骨子里的“荣耀”二字,原来只是束缚自由的枷锁;学院资源向核心弟子的倾斜,从未真正惠及她这样的外院生;而此刻若回学院,等待她的只会是更深的冷漠与排挤。沈熠看着她眼中彻底熄灭的光,那些“再考虑一下”、“学院会处理”的话,终究没能说出口。

昨夜走廊里的画面再次浮现:玉龙月通红的眼眶,赵虎等人的窃窃私语,海神阁会议上“清理门户”的激昂声浪……沈熠揉着发胀的太阳穴,最终只能低声道:“退学手续需要回学院办理,我帮你联系教务处。”

“谢谢老师。”叶星澜深深鞠了一躬,转身走向房门。晨光在她身后拉出长长的影子,那背影单薄却挺直,如同一场无声的告别。

……

中午的阳光透过天海大酒店的落地窗,在餐桌上投下明亮的光斑。马玄宸正用银刀切开煎得恰到好处的牛排,血色的肉汁缓缓渗出,搭配着旁边的黑松露土豆泥,散发着诱人的香气。他刚叉起一块牛肉送入口中,门铃就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

“哦?还有加餐?”他挑眉,用餐巾擦了擦嘴角,慢悠悠地走向门口。透过猫眼望去,门外站着的竟是叶星澜。今天她换了条米白色的长裙,长发松松地挽在脑后,虽然眼下仍有淡淡的青影,面色也有些憔悴,但比起昨天那个失魂落魄的少女,眼神里似乎多了些平静。

打开门的瞬间,牛排的香气混着室内的雪松味涌了出去。马玄宸靠在门框上,翡翠色的眼眸在她身上转了一圈:“怎么,想通了?”

叶星澜没说话,只是轻轻点了点头,指尖无意识地绞着裙摆。阳光落在她纤长的睫毛上,投下一小片阴影。

马玄宸侧身让她进屋,指了指餐桌对面的椅子:“坐吧。”他走回座位,将刀叉放在盘子边缘,发出清脆的碰撞声,“要喝点什么?香槟还是水?”

“水就好,谢谢。”叶星澜坐下时,裙摆被椅子角勾了一下,她有些笨拙地整理了一下,才发现自己的手指还在微微发抖。

马玄宸从冰桶里拿出矿泉水,倒了半杯推到她面前。玻璃杯壁上很快凝结出细密的水珠,顺着杯身滑落,在餐垫上晕开一小片湿痕。“一起吃点?这家酒店的牛排做得不错,我可以给你也点一份。”

“不用了,我不饿。”叶星澜的目光落在餐桌上,银质的餐具在阳光下闪着冷光,让她有些不适地移开视线。她能感觉到马玄宸的视线一直停在自己身上,像实质的羽毛,轻轻搔刮着神经。

“行。”马玄宸不再强求,重新拿起刀叉,切牛排的动作优雅而专注,仿佛刚才的问话只是随口一提。餐厅里只剩下刀叉碰撞的轻响和窗外隐约的车流声。叶星澜盯着面前的水杯,看着水珠不断凝结又滑落,就像这几天自己的心情,起起落落,最终还是落到了谷底。

“我已经提交了退学申请。”她忽然开口,声音轻得像怕惊扰了什么,“史莱克那边……应该很快会批下来。”

马玄宸切牛排的动作顿了一下,随即又恢复了流畅,他叉起一块牛肉放进嘴里,慢慢咀嚼着:“哦,这么快,看来你的老师没拦你。”

“她……”叶星澜想起沈熠最后那声疲惫的叹息,喉结滚动了一下,“她说会帮我联系教务处。”

马玄宸放下刀叉,用餐巾擦了擦手,身体微微前倾,声音带着一点玩味:“所以,你现在是来履行承诺的?加入传灵塔?”

叶星澜抬起头,迎上他的目光。这是她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看他,发现他的瞳孔边缘其实带着点淡淡的金色,像阳光下的琉璃。她深吸一口气,仿佛用尽了所有力气,才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那么颤抖:“是的。我同意加入传灵塔。”

马玄宸挑了挑眉,翡翠色的眼眸在她脸上停留片刻——这女孩居然真的下定决心了。到底是十岁的孩子,在斗罗大陆式的「网暴」里被磋磨得没了退路,想想也挺唏嘘。毕竟按原著轨迹,她本该是史莱克七怪之一,是唐舞麟的伙伴,虽说后期戏份寥寥,但这命运的转折,怕是要让未来的七怪阵容彻底洗牌了。

“既然想清楚了,就签个协议吧。”他指尖在魂导器上轻点,一份虚拟合同悬浮而出,金色的传灵塔徽章在顶端熠熠生辉,“以你的天赋,传灵塔会给你核心弟子名额。资源待遇嘛……”他拖长了语调,看着叶星澜苍白的脸,“比你在史莱克内院能拿到的,只会多不会少。”

叶星澜的目光落在合同上,轻声问:“你好像对史莱克很了解。”

“对对手当然要了解。”马玄宸笑了笑,身体后靠在椅背上,雪松香气混着牛排的余温弥漫开来,“史莱克内院的核心资源?真正能落到普通学员手里的有多少?我猜你的剑意是自己悟的,魂灵是家族掏钱买的,除了升灵台的使用资格是学院出的,剩下的呢?听说内院食堂吃饭都得自己掏贡献点?”

叶星澜的睫毛颤了颤,没说话,默认了他的说法。

“说白了,”马玄宸拿起桌上的矿泉水瓶,指尖绕着瓶身打转,“在史莱克,除非你是海神阁宿老的亲传弟子,或者天赋顶尖到能让学院砸资源赌未来,否则所谓的‘万年第一学院’光环,不过是个好看的空壳子。你看看玉龙月,蓝电霸王龙宗的少宗主苗子,不也一样被学院当弃子?换作传灵塔,只要你有价值,资源只会往你身上堆——毕竟我们不像史莱克,总把‘荣耀’挂在嘴边,却舍不得给实在好处。”

马玄宸指尖敲了敲悬浮的合同界面道:“史莱克内院真正砸资源的就两种人——海神阁宿老的亲传弟子,那是内定的未来中流砥柱;再就是能当‘擎天柱’的绝世天才,不管你出身草莽还是宗门,只要能给学院扛大旗,或者带来实打实的利益。至于‘忠于史莱克荣耀’?说白了就是得当个既能打又听话的棋子,帮他们守着万年招牌。”

“你天赋是不错,没这档子事或许能冲史莱克七怪。但就算进了内院,学院能给你多少稀有资源?我可听说,外院弟子熬进内院,除了挂个名号,多数时候还得靠自己家族兜底。就说你们那黄金古树吧,是能提供修炼场地,但核心区域的生命能量场,哪轮得到普通内院生去享受?说白了,你们拼了命想挤进去的‘荣耀殿堂’,对大部分人来说不过是个高级点的打工场所。”

马玄宸放下矿泉水瓶,瓶底与桌面碰撞出清响:“史莱克外院?那环境连普通高级魂师学院都比不上。我听说以前外院弟子住的地方,几百人抢一个公共厕所,吃饭连椅子都没有——现在就算改善了些,还不是得自己打工赚贡献点才能活下去?”

“学院的繁荣就靠两样东西撑着:一是那棵黄金古树的底蕴,二是满大陆掐尖挖来的天才。说白了就是‘养蛊’,把一堆苗子扔进去竞争,总能熬出几个顶尖的。你在外院待过,该清楚这种模式下,大多数人不过是给少数天才当垫脚石的。”

马玄宸嗤笑一声,指尖在餐桌上轻轻敲击,眼神里带着毫不掩饰的讥讽:“内院的‘天才考核’?呵,别以为我不知道那些花样——说是让你们猎杀邪魂师,实际上不少任务地点都选在三不管地带,美其名曰‘磨砺心性’,实则拿学员当免费劳力清理地盘。前几年还有内院弟子为了完成任务,直接冲击联邦边境的军事观察站,说是‘考验应变能力’,结果被机甲部队追着打了半个月。”

“更荒唐的是所谓的‘街头挑战’——随便挑个路人魂师上去就打,美其名曰‘考核实战意识’,去年有个内院生在天海城大街上把一位四环魂宗打成重伤,最后还是学院出面赔钱才了事。还有抢军用运输机的‘任务’,说是模拟敌后突袭,结果一群学员为了抢飞机,把联邦第三军区的停机坪炸了个稀巴烂。”

他顿了顿,看着叶星澜骤然紧缩的眉头,语气更添几分嘲弄:“这些所谓的‘考核’,本质就是让你们用最野蛮的方式去‘成长’,美其名曰‘史莱克精神’,实则和恐怖组织的做派有什么区别?让学生去冲击军事基地、当街斗殴、抢军用物资——我倒想问问,你们在这些‘任务’里学到了什么?是学到了如何规避联邦法律,还是学到了怎么用暴力解决问题?”

“当然,史莱克学院拳头硬,过去多少出格事都能用实力压下去。但你现在该明白,为什么学院会突然遭此舆论重击了吧?”马玄宸靠回椅背,指尖绕着玻璃杯打转,“史莱克的做派得罪了多少势力?小宗门、老牌家族加起来能凑一个加强连。以前联邦看在学院底蕴深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现在不同了——日月联邦统一大陆后,需要的是服从秩序的势力,不是总把‘万年荣耀’挂在嘴边、动辄武力解决问题的‘土皇帝’。”

“现在传灵塔振臂一呼,那些被史莱克压了上万年的势力当然趁势反扑。所谓的舆论压力?不过是联邦默许、各方势力联手给史莱克敲的警钟罢了。”

“你对史莱克学院真的很了解……”叶星澜喃喃道,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冰凉的玻璃杯壁。经他这么一说,那些曾被她视为“荣耀试炼”的内院考核,忽然变得像荒诞的闹剧——当街斗殴、冲击军事基地、抢军用飞机……这哪里是学院,分明是打着“天才培养”旗号的野蛮角斗场。

马玄宸看着她眼中逐渐清晰的错愕与释然,翡翠色眼眸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满意。十岁的孩子,哪怕在斗罗大陆再早熟,三观也尚未完全固化。只要趁此刻斩断她与史莱克“荣耀”的精神联结,未来这把剑便能稳稳握在传灵塔手中。

“加入传灵塔是正确的选择。”马玄宸微笑说道,“你的星神剑会得到再次进化的机会,传灵塔的资源能让你的剑意潜力彻底释放。至于未来的魂灵配置传灵塔会为你全程负责。”

……

叶星澜离开后,马玄宸走到落地窗前,随手拉开厚重的窗帘。午后的阳光瞬间涌进房间。

他望着窗外天海城鳞次栉比的高楼,以及远处若隐若现的史莱克学院方向,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

叶星澜的选择算是意外之喜。这个本该成为史莱克七怪的少女,如今却成了传灵塔人。

马玄宸指尖轻轻划过冰凉的玻璃,思绪如蛛网般蔓延——舆论这把刀,对那些看不清局势的人最是有效。

十几年前云冥强闯明都抢人的旧事本就像根刺,如今被舆论反复挑动,逼得史莱克不得不收敛锋芒。

联邦与传灵塔联手施压下,史莱克学院学院的影响力早已今非昔比,下降了很多,而且史莱克学院不自知继续那些奇奇怪怪的考核,已经惹火了顶多人和势力,民间对于史莱克学院可以说是有抵制的,为此继续下去,某种意义上,这样的天才生源的流失不过是时间问题。

“这才只是个开始。”他低声自语。这次事件就像块试金石,只要其他高级学院懂得趁机抢夺生源,便能给史莱克来一记实实在在的“断流”打击。不过他并不急于求成——史莱克两万年的根基仍在,黄金古树的底蕴与海神阁的硬实力尚未动摇,单凭一场舆论风波还砸不烂那块“万年第一学院”的招牌。

真正的较量,在于潜移默化的侵蚀。软实力的削弱、生源的分流、外界对其“荣耀”滤镜的破碎……这些都需要时间来发酵。

马玄宸看着自己映在玻璃上的倒影,笑容里带着几分运筹帷幄的从容。

他知道,撼动史莱克这座巨山不能靠蛮力,而要像温水煮青蛙般,一点点瓦解它赖以生存的土壤。

“不急,慢慢来。”马玄宸转身走向餐桌,拿起那份已签署的合同。

……

翌日午后,天海大酒店顶层会议室被炽阳染成金红。落地窗外,层云与天光在海天交界处翻涌,将室内一位女子的身影衬得如同琉璃雕琢——她生得极美,翡翠色长发用银丝藤蔓发冠半绾,绣着天使羽翼的长裙随呼吸轻摆,肩头缠绕的藤萝璎珞泛着莹润光泽,周身散发出的浓郁生命气息,让空气都仿佛带着草木抽芽的清甜。

“雅莉姐,你可得听我的!”

魂导通讯器里,蔡月儿的声音像连珠炮般炸开,震得扬声器嗡嗡作响:“就算要招东海学院的学生,也得立住咱们的架子!他们之前让学院丢了那么大面子,你必须拿出海神阁长老的威严来!史莱克是什么地方?是他们挤破头都进不来的圣地,能被咱们选中是他们八辈子修来的福气!”

被称作“雅莉姐”的女子——圣灵斗罗雅莉,无奈地揉了揉眉心。她指尖划过会议桌上的水晶杯沿,杯中的柠檬水泛起涟漪:“月儿,东海学院和史莱克的渊源你又不是不知道。带队老师舞长空……”

“舞长空?”通讯器里的声音骤然拔高,“他当年带着那个圣灵教的女人叛出师门,这种人带出来的学生能是什么好东西?雅莉姐你可别被他骗了!”

雅莉还未开口,坐在长桌另一端的浊世突然重重“哼”了一声。老人古铜色的拳头上青筋微跳,腰间悬挂的震天锤挂件轻轻震颤——他今早刚在沈熠的劝说下,与那个多年未见的弟子见了面。舞长空依旧是那副冷冰冰的样子,可当他看到弟子时候,心底那点固执的怨气忽然就泄了气。

“行了,蔡月儿,”浊世沉声打断通讯器里的聒噪,“老夫已经见过舞长空了。他愿意带自己的学生来参加复试,你少在这儿瞎操心。”

通讯器那头沉默了片刻,随即传来蔡月儿不甘的嘟囔:“浊世您就是心太软……”

雅莉趁势接过话头:“月儿,舞长空是你浊世师伯的亲传弟子,他教出来的学生未必就差。那些孩子一心想进史莱克,咱们态度温和些,也显得学院有容人之量。”

她顿了顿,望向窗外层叠的云翳,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虑,“现在学院正处在风口浪尖,能多拉拢些真正有天赋的苗子,总是好的。”

通讯器里传来一声长长的叹气:“雅莉姐您总是这么心善……行吧行吧,我不管了!但丑话说在前头,要是那些东海来的小子敢在考核里耍花样,我第一个把他们扔出海神湖!”

“知道了知道了。”雅莉笑着挂断通讯,转身看向浊世,“师伯,舞长空他……”

“他肯留下帮忙,就算是念着点师徒情分。”浊世站起身,走到窗边,望着远处传灵塔分部的金属尖顶,眼神复杂,“但他那性子,犟得像头牛。能不能把人带进史莱克,老夫也只能‘试试看’。”

浊世心里清楚,舞长空虽承诺带唐舞麟、谢邂和古月来参加考试,但零班并非只有他一位老师,其他孩子的动向他不敢打包票。不过转念一想,都是舞长空教导过的苗子,总能试着拉拢。尤其是赛场上零班内部大放异彩的王金玺、张扬子,他们两个的武魂融合技,还有十岁三环魂尊的陆九渊……这些孩子的天赋,足以让任何势力动心。

浊世心里清楚,舞长空虽承诺带唐舞麟、谢邂和古月来参加考试,但零班并非只有他一位老师,其他孩子的动向他不敢打包票。不过转念一想,都是舞长空教导过的苗子,总能试着拉拢。尤其是赛场上零班内部大放异彩的王金玺、张扬子,他们两个的武魂融合技,还有十岁三环魂尊的陆九渊……这些孩子的天赋,足以让任何势力动心。

“也不知传灵塔那边派了谁来搅局。”浊世暗自思忖。

“月儿,我心里有数,沈熠去请人了,估计快到了,先挂了。”雅莉忽然开口,她感觉到数道强大的气息来了——传灵塔派出的谈判人到了。

高跟鞋叩击地面的脆响由远及近,一团明艳如火的身影骤然闯入会议室。女子身着火红色绸缎长裙,裙摆如燃烧的烈焰般翻卷,裹住玲珑有致的身段。她扬起下颌时,垂落的赤红长发如流火般晃动,发梢甚至隐隐腾起几缕灼热的气浪。那双绯红瞳孔宛如淬了火焰的琉璃,流转的锋芒锐利如刀,将室内奢华的光影都劈出一道灼痕。

来者正是天凤斗罗冷遥茱——传灵塔三位副塔主之一。她素有“传灵塔第一美人”的名号,却偏偏生得一副风风火火的性子,每一次出场都似带着燎原之势,连空气都仿佛因她的靠近而升温。

紧随其后的是百里云迟,天海传灵塔塔主。他一身素白长衫纤尘不染,眉宇间透着温润儒雅的气度,与冷遥茱的炽烈形成鲜明对比。

而头发花白的马正雄则是传灵塔另一位副塔主,也是马玄宸的祖父,身着剪裁合体的深色劲装,虽面容苍老,眼神却锐利如鹰。

最后一位中年人看起来格外普通,正是本体宗宗主牧野。他穿着洗得发白的布衫,相貌其貌不扬,丢在人堆里几乎找不到存在感,唯有偶尔抬眼时,眸底一闪而过的凶戾才显露其宗主身份。

“遥茱,好久不见。”雅莉率先开口,语气里带着几分熟稔的淡然。

冷遥茱与雅莉的渊源可追溯至云冥尚在之时。当年两人皆是魂师界惊才绝艳的女子,更因对云冥深藏的爱意成了隐秘的情敌。冷遥茱性子如火,甘愿以传灵塔副塔主之尊做云冥身边没有名分的助力,却始终看不惯雅莉——这个最终站在云冥身侧、被称作“天下第一人夫人”的女人。

那份深藏多年的执念,让她每次见到雅莉时,眼底总会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情绪。

“好久不见。”冷遥茱红唇微勾,语气却毫无温度,“客套话就免了,谈谈吧——史莱克学院打算如何解决这次的事端?”

说罢,她与百里云迟、马正雄等人相继入座,牧野则随意地靠在门边。

一切始于那场因口角引发的挑战赛,史莱克学院万年不败的神话轰然破灭。败绩如同一颗火星,瞬间点燃了积压已久的舆论引线——传灵塔的推波助澜、老牌势力的趁机反扑、联邦对史莱克“霸权”的隐晦敲打,种种势力交织下,“史莱克学院堕落”的论调如潮水般涌来,将这座万年学府推至风口浪尖。

“失败本就是成长的必修课,史莱克从不是输不起的地方。”雅莉指尖轻叩桌面,沉静如水,“但海神阁的态度很明确——我们可以接受技不如人,但绝不容忍有人借题发挥,恶意抹黑学院的万年清誉。”

话音落下的刹那,会议室里的空气仿佛骤然凝固。冷遥茱指尖划过玻璃杯壁,绯红眼眸闪过一丝玩味:“哦?海神阁是打算用雷霆手段‘解决’舆论,还是想谈谈……更务实的合作?”

“嗯,可以让他们加入史莱克学院学习。”浊世率先开口,苍老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期许。

“我的弟子不可能入学史莱克学院。”

百里云迟的声音陡然响起,打破了会议室的沉寂。作为天海传灵塔塔主,他口中的“弟子”正是江无恒与周氏姐妹。江无恒经马玄宸之手完成武魂进化,“玄岳霸下”武魂已是大陆顶级兽武魂——十四岁便达到四环魂宗43级,四枚紫级千年魂环加持下,战力足以抗衡魂王,分明是未来极限斗罗的绝佳苗子。

而周氏姐妹的武魂在进化后,不仅拥有极致属性,更觉醒了罕见的武魂融合技,这般天赋,传灵塔岂会轻易放手?

“传灵塔的弟子和我孙子,自然不会选择史莱克。”马正雄捻着花白的胡须,语气不容置疑。

他心中念及的,是王金玺与张扬子——这两个是自己孙子培养班底的少年,不仅拥有武魂融合技,更在十岁便达到二环大魂师,且两枚魂环皆为千年。传灵塔的培养计划早已铺就:待他们成长为超级斗罗,便能拥有对抗极限斗罗的实力,这般能力,怎可能送入敌营?

“我徒弟更不可能进史莱克。”牧野靠在门边,其貌不扬的脸上第一次露出明确的抗拒。

他口中的“徒弟”正是陆九渊——九岁便突破至魂尊境界,本体武魂完成黄金级二次觉醒,已开始修炼本体宗的先天秘法。这等天赋被誉为“本体宗未来支柱”,更何况本体宗与史莱克本就积怨颇深,让未来的极限斗罗苗子投身敌营?牧野绝无可能点头。

冷遥茱双手环胸,火红色长裙的裙摆随动作扬起灼热气浪,绯红瞳孔里的锋芒几乎要刺破空气:“堵住舆论、借机立威,顺道挽回名声——史莱克这步棋下得倒是高明。只是凭什么,我们要配合你们演这出戏?”

雅莉唇边泛起一抹无奈的苦笑。

浊世捏着震天锤挂件的手指骤然收紧,本以为抛出橄榄枝便能缓和局面,却没想被对方直接堵死退路。

“只要你们点头,”浊世深吸一口气,苍老的声音里带着破釜沉舟的决心,“他们能直接进入史莱克内院,享受核心弟子待遇。黄金古树的生命能量场……你们该知道,那地方修炼起来事半功倍。”

“黄金古树?”马正雄嗤笑一声,布满皱纹的眼角挤出讥诮的纹路,“传灵塔的资源库能堆成山,从万年魂灵到稀有仙草应有尽有。你觉得,我们会缺那点‘生命能量’?”

“嗯……事已至此,”雅莉轻轻叹了口气,翡翠色眼眸里漾开无奈的涟漪,“这一次算史莱克有求于传灵塔。遥茱,你开个条件吧——在我权限范围内,史莱克必定照办。”她指尖抚过腰间的海神阁信物,那是海神阁赋予的资源调遣权象征。

冷遥茱闻言挑眉,火红色长发随动作甩出一抹灼眼的弧度。来之前她与百里云迟、马正雄、牧野以及江无恒等人早已商议妥当,此刻红唇轻启,掷地有声地吐出条件:

“第一,黄金古树的生命精华,给七滴。”

“第二,万年以上的高品质魂骨,要七块,部位得由我们挑。”

最后一条话音落下时,牧野忽然抬眼说道:“第三,史莱克必须归还当年从本体宗夺走的《本体之秘》。”

听完浊世心中惊涛骇浪。他比谁都清楚《本体之秘》的隐秘渊源——万年前日月帝国攻伐天魂帝国,本体宗宗主毒不死遭98级超级斗罗钟离乌与邪魂师联手重创,本源受损后只剩十年寿命。那场战役中,他目睹魂导器的毁天灭地之威,幡然醒悟本体宗抱残守缺的弊端,临终前将宗门传承《本体之秘》托付给灵冰斗罗霍雨浩,遗命要求本体宗后人将本体武魂与魂导器结合。怎料霍雨浩后来飞升神界,《本体之秘》便留存于史莱克与唐门,被后来的人用于培养本体武魂弟子,此事因当年知情者皆战死于沙场,早已成无人知晓的秘辛。

“毒不死宗主的遗愿,是让《本体之秘》回归本体宗。”牧野终于开口,布衫下的拳头缓缓握紧,“霍雨浩前辈飞升前已将残卷交由史莱克保管,如今时过境迁,难道不该物归原主?”

冷遥茱红唇勾起一抹冷笑,火红色长裙在光影中如同一团燃烧的阴谋:“浊世前辈,史莱克想平息舆论,总得拿出点诚意。七滴生命精华、七块万年魂骨、一卷古籍——比起学院万年的声誉,这点代价不算过分吧?”

浊世与雅莉的面色瞬间沉了下来。《本体之秘》的渊源何等隐秘,除了史莱克与唐门核心高层,几乎无人知晓——本体宗怎会突然提起此事?

牧野看着两人骤变的神情,眼底闪过一丝了然。他自然是从徒弟陆九渊口中得知,尽管不知那孩子从何处探得内情,却足以让他在此刻抛出这枚重磅炸弹。

“不可能!”浊世猛地一拍桌子,古铜色拳头震得桌面嗡嗡作响,“黄金古树的生命精华虽珍贵,每年总能凝结几滴,第一条尚可商量。但七块万年魂骨?你们这是明火执仗地抢!”

他目光如刀,扫过冷遥茱身后的马正雄与牧野,声音陡然拔高:“至于《本体之秘》——那是当年毒不死宗主托付给霍雨浩前辈的遗物……”

“既是托付,”牧野沙哑的声音打断他,布衫下的手指关节微微泛白,“为何史莱克至今不归还本体宗,反而据为己有?”

“不过是代保管罢了!”浊世梗着脖子反驳,苍老的面庞因怒意涨得通红,却在触及牧野那双洞悉一切的眼睛时,语气不自觉地弱了下去。

“是吗?”牧野的声音陡然压低,布满老茧的手掌狠狠按在会议桌上,指腹下的木纹竟渗出细微裂痕,“一万年了,史莱克还拿‘代保管’当借口?”

浊世喉头滚动,苍老的脊背挺得笔直:“当年毒不死宗主将《本体之秘》托付给霍雨浩先祖,如今先祖已飞升神界,这卷古籍的归属……老夫无权定夺。”他刻意拖长语调,将“无权决定”咬得极重,分明是在打太极。

牧野猛地抬眼,浑浊眸子里炸开凶光:“今日若不交出《本体之秘》——”

“你想如何?”浊世霍然起身,震得座椅向后滑出半尺,“本体宗早已不是万年前的本体宗,真以为史莱克怕了你们?就算有传灵塔撑腰,也别想在史莱克头上动土!”

空气瞬间凝固,牧野周身腾起浓烈的本体武魂气息,桌角的水杯竟被这股蛮力震得粉碎。冷遥茱却在此时轻笑出声,火红色长裙随她起身的动作扬起热浪:“两位何必动怒?不过是谈条件罢了。《本体之秘》的事可以暂缓——但七滴生命精华、七块万年魂骨,史莱克必须答应。”

雅莉余光瞥见马正雄默不作声,便知冷遥茱的话已占了上风。她清楚冷遥茱早年被冷家送入史莱克求学,对学院尚存旧情,这才屡屡在争端中暗中让步。

“本体之秘会归还,”雅莉深吸一口气,眼眸在光影中流转,“只是需容史莱克些时日整理——待海神阁商议后,自会给本体宗一个交代。”

雅莉所谓的“归还”不过是拖延之计。在她看来,本体宗早已不复万年前的强盛,除非哪天能冒出三位极限斗罗加四字斗铠师,否则绝无胆量硬闯史莱克讨要古籍——而这等阵容,对如今近乎“破败”的本体宗而言,无异于天方夜谭。

“是吗?”牧野缓缓收回散逸的本体气息,尽管他仅是九十四级封号斗罗,在六人里魂力最低,气势却丝毫不弱。

本体宗的先天秘法能让他爆发出堪比半神的力量,再配上顶级四字斗铠与神级机甲,纵使面对九十八级的赤龙斗罗浊世,也有一战之力。但他清楚,此刻并非翻脸的时机。

他只需等弟子陆九渊和阿如恒成长起来,届时再携雷霆之势讨还《本体之秘》不迟。而今日,不过是借题发挥,想从史莱克手中多榨取些实在好处罢了。

“七块高品质万年魂骨,这是传灵塔的底线。”马正雄捻着花白胡须,目光锐利如鹰,“若史莱克诚意足,十滴黄金古树的生命精华也不是不能谈——毕竟《本体之秘》你们拖着不还,总得拿出点补偿。”

“你这是得寸进尺!”浊世猛地站起身,苍老的面庞因怒意涨红。

雅莉抬手示意浊世稍安,翡翠色眼眸沉静地看向马正雄:“七块万年魂骨可以给,但生命精华最多七滴。《本体之秘》一事,必须由海神阁决议后再定。”

马正雄沉吟片刻,忽然低笑出声:“好,就依圣灵斗罗的意思。”

对传灵塔而言,用舆论压力换得七块万年魂骨与七滴生命精华,已是稳赚不赔的买卖。至于史莱克的“万年荣耀”名声?其实并未完全失去,学院仍有机会夺回来。在绝对的资源利益面前,所谓名声不过是可交易的筹码罢了。

浊世虽气得发抖,却也明白,在传灵塔与联邦的联手施压下,这已是史莱克能争取到的最小损失——至少,学院的根基未被撼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