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刘曹追击

夜风呜咽着穿过洛阳城的断壁残垣，卷起漫天焦黑的灰烬，如同无数冤魂在废墟间游荡。

曹操按剑立于朱雀大街的残骸之上，他身后，夏侯惇等人随侍其旁，同着曹操一起望着这被火焰焚烧殆尽的帝都。

这座曾经辉煌的帝都，如今已沦为一片焦土。

未央宫的雕梁画栋化作满地炭黑的碎木，太学的石经断裂成无数碎片，混杂在焦尸与灰烬之中。空气中弥漫着皮肉焦糊的恶臭，间或传来残垣断壁坍塌的闷响。

曹操的目光掠过这片废墟，瞳孔中倒映着仍在冒烟的宫室残骸。不远处，几个幸存的百姓正在瓦砾间翻找亲人的尸骨，压抑的呜咽声被夜风吹得支离破碎。

“主公...”身后的夏侯惇欲言又止，他的铁甲上还沾着救火时留下的黑灰。

曹操没有回头，只是死死攥紧了剑柄。这座他年轻时曾游学其间的帝都，这座承载着大汉四百年荣光的城池，如今只剩下满目疮痍。

他望着西方渐暗的天际，眼中怒火如炽，却又夹杂着一丝难以言说的悲凉。这座曾经辉煌的帝都，如今只剩断壁残垣，就像这摇摇欲坠的大汉江山。

对于曹操而言，这些将死的百姓倒是不甚重要，重要的是大汉的颜面，以及自己作为大汉征西将军的梦想。

至少这一刻的曹操，还是一个见识过大汉余辉的年轻人。

“袁本初！”曹操猛地转身，声音在废墟间回荡，“董卓劫持天子西逃，此刻追击尚有救回天子的机会，你不思整兵备战，还在这里等些什么？！”

袁绍正指挥亲兵从灰烬中翻找未烧毁的珍宝，闻言拍了拍锦袍上的灰尘，从容道：“孟德何必着急？洛阳乃天下中枢，我等既已收复，当先稳固根基，之后再图其他。”

曹操眯起眼睛，注意到袁绍的亲兵正在收拾行装，几辆马车已装满搜罗的器物。他心中知道，这位怕是已经在盘算回冀州的事了。

“稳固根基？！”曹操怒极反笑，一脚踢飞脚边焦黑的梁木，“天子尚在奸贼之手，你却在此计较一城一地之得失？！”他的声音因愤怒而颤抖，握剑的手青筋暴起。

面对愤怒的曹操，袁绍只是不紧不慢地拾起一块玉璧，对着夕阳端详：“董卓西逃必经险要，贸然追击恐损兵折将，到时候反而误了大事啊。”他顿了顿，意味深长地补充：“更何况我冀州尚有要务...”

果然！曹操眼中寒光一闪。这个所谓四世三公的大汉忠臣，分明是想保存实力，回河北经营自己的地盘。

“哈！”看见袁绍这般动作，曹操怒指西方，声音里满是讥讽，“昔袁安公雪庭碎笏，敢以寒骨叩天问，卧雪清操名传千古。”

曹操的声音在废墟间回荡：“今你袁氏四世三公，为何反而畏缩至此？！”曹操此言一出，周围的士卒中，不少人的眉头已经皱了起来。

袁绍的眼神渐渐冷了下去，像结冰的湖面。他没有立即回应，只是缓缓抬起右手。周围亲卫立即按刀上前，精铁刀鞘相撞的脆响在寂静中格外刺耳。

“曹孟德。”袁绍的声音平静得可怕，每个字都像是从冰窖里捞出来的，“慎言。”

周围的动作曹操也注意到了，这些士兵的站位已经封住了所有退路。

“袁本初！吾剑未尝不利！”曹操青釭剑出鞘三寸，但最终还是收了回去，只是淡淡说道，“今日不追，他日史笔如铁，你就是大汉罪人！”

袁绍忽然笑了，那笑容里没有一丝温度，就像冬日里反射的月光。“既然孟德执意要做忠臣...”他慢条斯理地整理着锦袍袖口，“那就请便吧。”

袁绍转过身去，锦袍下摆扫过地上的汉瓦，发出瓷器般的脆响。

“传令。”袁绍的声音从远处飘来，冷得像西凉的朔风，“明日卯时，拔营回冀州。”

曹操望着袁绍的背影，握紧了剑柄。他忽然明白，在这乱世之中，真正心系汉室的，恐怕没几个人了。

但就在此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只见刘备引千余乡勇疾驰而来，在曹操面前勒马停住。

“曹将军息怒。”刘备拱手劝道，“备愿率本部兵马，随曹将军一同追击。”他说这话时，目光清澈见底，没有半分虚伪。

曹操怔住了，他望着眼前这个身长七尺、双耳垂肩的汉子，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

“好！好！好！！！”曹操突然大笑，笑声中竟带着几分释然，“关东诸侯数十万大军，今日敢随曹某追击董贼的，竟只有玄德一人！关东英豪，唯操与玄德耳！”随后他猛地抽出青釭剑，剑锋直指西方，“传令！即刻拔营追击！”

而就在此时，刘备打断了曹操言语，正色道：“实不相瞒，方才潘彦军侯派人特意嘱托我，'曹将军必会追击，然孤军深入恐有不测。若念及汉室安危，当速往相助。'备深以为然，故特来相助。”

“潘彦？”曹操一怔，随即若有所思地望向远方，“可是之前助力阵斩华雄，虎牢作为先锋的那个军侯？此人当真是大才，竟有如此见识与胆略。”曹操低声感叹，心中对这个年轻人的评价又高了几分。

对于曹刘二人，袁绍只是冷眼旁观。待曹操、刘备率军远去后，谋士逢纪低声道：“主公，曹操此去...”

“让他去。”袁绍冷笑，目光阴鸷，“董卓在荥阳必有埋伏，正好借刀杀人。区区宦官之后，岂能置喙我袁家。”他顿了顿，又意味深长地补充道：“不过这个潘彦...倒是有趣。”

夜风呜咽，卷起一面残破的汉旗，缓缓盖在洛阳焦土之上。两支军队的旗帜在月色下渐行渐远，曹操突然对刘备道：“玄德，若此番能救回天子，我必向朝廷举荐潘彦。”

刘备微微一笑，月光下他的面容显得格外坚毅：“潘军侯若知孟德兄如此看重，必当欣慰。”他顿了顿，又轻声道：“大汉江山，终究要靠这样的忠勇之士来守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