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九岁，但是文盲

“唉！”

白大爷叹一口气，说道：“要是一个月前，你找我换六斤小米我倒还能掏出来。可上个月镇公所换了一个驻镇队长后，我家的抚恤粮就少了一半。”

“现在只能掏出三斤小米。”

“才三斤？”

赵二牛微微皱眉，白大爷连忙道：“二牛啊，你白嫂嫂要奶孩子，她的口粮是万不能少的，这三斤是从我和你白婆婆口粮里省出来的，再多我和你白婆婆恐怕就撑不到月底了。”

看这老两口干瘦的模样，赵二牛估计他们没有说谎。

但一只脸大的王八只换三斤小米，这么亏的买卖赵二牛不想做。

“要不这样吧——”

赵二牛沉吟着。

“俺家小菜根她营养不良的厉害，昨天白嫂嫂去换刺猬皮时，看小菜根可怜，给她留了一碗奶水——小菜根很爱喝。”

赵二牛面不改色：“让白嫂嫂再照昨天那样给一碗，这不难吧？”

“不难，不难！”

白大爷松了口气，白婆婆话多，她松了口气，对赵二牛道：“你白嫂嫂奶水足，别说给一碗，就是给两碗都不打紧。”

“这倒不必……”

赵二牛说完，把麻袋里的王八倒了出来。

白婆婆宝贝似的抱在了怀里。

白大爷立刻去帮赵二牛装好了三斤小米。

“你白嫂嫂还在奶孩子，等她忙完，我让她给你送过去。”

得了这句话，赵二牛背起小米便回了家。

小菜根已经把水烧开了，赵二牛收好小米，准备杀甲鱼。

但他也没经验，蹲在地上盯着盆里的甲鱼好一会儿，也不知该如何下手。

“得先一刀剁掉头吧？”

赵二牛思索着，他知道这东西一旦咬住人后就不会松口。

拿着菜刀，正准备下手，外头响起敲门声。

“二牛，是我。”

听出孙玉兰的声音，赵二牛也没有藏甲鱼，去开了门。

孙玉兰刚奶完孩子，头发没来得及梳，脸颊垂下几缕发丝，她胸襟处的衣服褶皱的厉害，靠近脖子的扣子没有扣上，露出雪白光滑的脖颈。

夕阳下，更增添几分别样的韵味。

“白嫂嫂，怎么这么多，不是说一碗就行了吗？”

孙玉兰用农村盛猪油的瓷盆装了一整盆来，赵二牛估摸着这足有两大碗。

“和昨天差不多多。”

孙玉兰低声说了句，就侧身进了院子。

“二牛你大恩大德，就是再给你一盆也还不完。”

孙玉兰心中也充满了感激，那可是甲鱼，就算是正常年景，她也不敢奢求这玩意。

“只是我刚奶完孩子，就只有这么多了，你别嫌少就行。”

“够啦够啦！”

小菜根在一旁乐的咧嘴笑，“这些够我和……够我一个人喝啦！”

赵二牛瞥了眼这多嘴的小妮子，孙玉兰偷看了眼赵二牛，道：“那我回去了。”

“白嫂嫂，等一下。”

赵二牛喊住了她。

“怎么了？”

“你知道怎么杀王八吗？我这还有一只，但不会杀。”

“还有一只？”

孙玉兰惊愕的看向赵二牛，她乌溜溜的眼里先是震惊，随后是异样。

饥荒之年，能搞到食物的男人总是魅力非凡。

何况还是甲鱼这种高级食物。

“我会，会杀，以前在娘家时，看舅舅杀过几次，不算难。”

她恢复了神态，赵二牛自然是请她进灶房帮忙处理甲鱼。

小菜根在里面帮她打下手，赵二牛一时无事，便知会她们要出去一下，很快就回来。

天还未完全黑，离开家，赵二牛朝后山的方向走了过去。

后山荒芜一片。

赵二牛来到了张家祖坟前，找到了老鼠洞。

这祖坟是砖石修成，老鼠们也是不知经历过多少年月才打出了这么一个狭窄的洞通往墓穴。

赵二牛四下找了找，找了很多块坚硬的石头块，把老鼠洞口堵住了。

最后一块石楔，他是用脚踹进去的。

所以这老鼠洞被他堵的十分牢固，老鼠们一年半载别想重新打通。

忙完这些，赵二牛拍了拍手上灰尘，回了家。

坟墓里的粮食他暂时动不了，可他也不会让老鼠白白吃掉。

回到家，孙玉兰刚刚处理完甲鱼。

临走时，她对赵二牛说：“二牛，如果你再抓到甲鱼或者别的，能再去我家换粮食吗？嫂嫂先谢你了。”

“可是白大爷说你家能拿出三斤小米已经是极限了。”

孙玉兰低下了头：“我的口粮也可以分一部分出来，还有别的你需要的……也可以。”

赵二牛一笑：“白嫂嫂你也别把我想的太厉害，就算我厉害，这甲鱼也不是想抓就能抓到的。”

孙玉兰没吭声，点点头离开了。

“二牛哥，咱们不是还有……”

小菜根指了指柴禾堆方向，赵二牛却及时捂住了她的嘴。

“傻妮子，你看咱们都瘦成什么样了？还有心思可怜别人？”

赵二牛点了点她额头，继续说：“凡事要先紧着自己，等我们长肉了，到时候再想帮白嫂嫂，也容易。”

小菜根听后认真点了点头。

晚上，赵二牛把甲鱼切成块加盐简单炖了。

另外又煮了一锅浓稠的小米粥，和小菜根美美的吃上了一顿大餐。

甲鱼鲜美，就算不放别的调味料，也别具风味。

二人依旧很馋，不多时那煮出来的一小盆甲鱼肉，就变成了桌上一堆骨头，骨头被嗦的干干净净，别说肉了，连水分都被两人吸的干干净净。

等喝完了小米粥，二人肚子都鼓囊囊的。

这种优质食物撑起来的饱腹感，和玉米芯带来的饱腹感完全不一样。

现在的赵二牛和小菜根，肚子不仅饱，还很舒坦，似乎身体所有器官组织都感觉到了胃里的食物充满能量，能为它们带来充分的补给。

全都在欢欣雀跃。

这种由内而外的幸福感，是玉米芯带不来的。

“对了二牛哥，白嫂嫂给的奶咱还没喝呢！”小菜根突然想到。

“明天喝。”

“可你不是说留到明天会变坏吗？”

赵二牛轻咳了下，一本正经道：“放锅里高温蒸熟，只要不打开锅盖，就能放到明天早上。”

“这是为什么呀？”

小菜根带着笑意，透着一股古灵精怪。

赵二牛严肃道：“你长大就知道了！”

他心中突然想到，小菜根就算长大了也不会懂细菌这方面的知识，她现在连字都不认识，也没法上学，这个时代也没有专门面向她这种条件的学校。

不行，得教她读书认字！

赵二牛暗暗下定决心。

这是一个能修仙的世界，这就意味着只要他有所成就，不是没可能帮小菜根治好眼睛。

但具体要等多久，赵二牛心中也没个准。

未来的事先不去想，但当下孩子的教育问题不能耽搁。

九岁！

放在赵二牛前世都能打王者荣耀了！

不过，赵二牛虽有这个决心，但他并不懂盲文，教小菜根识字他办不到。

但让小菜根读书、背书，这倒不难。

他打算明天为小菜根制定一个学习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