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丰盛一餐

打开门的那一刻，一股温暖的香气就扑鼻而来。

赵二牛不动声色，其实在暗自缓缓用力吸气，贪婪享受这股香味。

白嫂名叫孙玉兰。

她还在哺乳期，身上的香气自然不是外物散发的。

她今天身穿一身天蓝色碎花盘扣短褂，黑色粗布长裙，头发盘成团，这种妇人发髻和她年轻俏丽的面容很不相称。

白家每月有张大帅发的抚恤粮，生活条件比其他人好太多，所以她并未瘦成皮包骨。

但也有些清瘦，皮肤泛着一股冷白，莹润的眼睛里带着一些怯懦。

赵二牛看到孙玉兰后，心头莫名升起了一股熟悉感，转瞬即逝。

他有点奇怪，但很快他的心里就被自卑占据。

赵二牛现在虽比刚穿越时好多了，但短短几天体型还未恢复，依旧是皮包骨头，脸上都是绷紧的皮，看起来尖嘴猴腮。

面对这样一位正常体型的美女，赵二牛感觉自己好似下等人。

“二牛，我来找你换样东西。”

孙玉兰开口了，她声音很小，略显羞涩，似乎比赵二牛更自卑。

赵二牛抬起头，他看到孙玉兰手里端着一碗小米。

满满一碗黄橙橙的小米，这在如今的农村可比黄金都珍贵。

“换刺猬皮，是吗？”

赵二牛把她请进了院子。

“是，中午听张大娘提起过。”

孙玉兰按了按腹部悬空的衣服，肢体有些不自然，她叹气道：“二牛，我家孩子最近一吃奶就拉，都瘦了一圈了，村里有经验的婶子大娘都问一遍了，都说是奶水没营养，要我吃点荤腥的补一下，可全村也找不出一个鸡蛋……”

赵二牛听后点点头：“嗯，可以换。你再晚来一会儿，刺猬皮就没有了。”

他接过孙玉兰手里的小米，呼唤小菜根进灶房把刺猬皮拿出来。

“谢谢你，二牛。”

孙玉兰感激的看着赵二牛，眼里带着几分柔光。

“又不是白送你的，没必要道谢。”

赵二牛挠挠头，对方只有十八九岁，这柔弱道谢的样子格外楚楚可怜，让拿了她一碗小米明显是占了便宜的赵二牛很不好意思。

下一秒，赵二牛突然脸红了起来。

见赵二牛如此，孙玉兰先是奇怪，但马上她就察觉到了什么。

“哎呀！”

她双手捂着胸口，慌忙跑进了灶房。

小菜根正在里面腾倒小米，听孙玉兰跑进来也是一脸懵。

“小菜根，快拿一个碗来！”

孙玉兰也顾不上其他，一边解短褂侧边盘扣，一边嘱咐小菜根，同时她担心的看了眼灶房外。

“二牛，你先不要进来啊。”

“知道了。”

院子里，赵二牛抬头看了看天空。

他脸上红意渐消，刚刚开门时他就看到了孙玉兰衣服被撑的圆鼓鼓的，但出于礼貌他没敢再看。

直到刚刚瞥见孙玉兰胸口突然湿了一大片，他才明白原因。

灶房里，孙玉兰和小菜根的话都被赵二牛听到。

孙玉兰：“帮我捧着碗，就这样别动。”

小菜根：“好香啊！白嫂嫂你在往碗里倒什么呀？”

孙玉兰：“……手别晃。”

小菜根：“能倒快一点吗？这样滋太慢了，都溅我脸上了。”

孙玉兰（小声）：“别说话，一会儿就好了。”

小菜根：“噢。”

孙玉兰（急）：“别晃，当心洒出去。”

小菜根（委屈）：“可是碗越来越重了，我这样举着很费力……”

孙玉兰：“碗给我，你帮我撩着衣服吧，就快好了。”

小菜根：“噢…到底在干什么呀？”

……

院子里，赵二牛脸上即将消散的一抹红，始终难以退去。

他多想去帮帮小菜根。

她一个小女孩，个头又不高，举着碗费劲，撩衣服也得踮着脚尖啊！

这种苦活就该找个头高的小伙子来做嘛！

……

不多时，灶房里传来声音，叫赵二牛进去。

赵二牛竟然有些扭捏：“我进去？合适吗？”

“已经好了……”

赵二牛进去后，发现灶台上摆着两个大碗，里面装了白色液体，一碗是满的，另一碗少一点。

而孙玉兰手里也端着一个碗，是她带来装小米的，现在碗里面是处理好的刺猬皮。

“涨的很，这几天也不敢给娃吃，所以才……二牛你见谅。”

孙玉兰羞红着脸解释了一句。

“人之常情，人之常情。”

赵二牛连连摆手，随后他把目光落到了灶台上的两个碗上面。

孙玉兰见状，半低下头，小声道：“这两碗……我就不带回去了，这很稀……也没什么营养，你们如果嫌弃就倒掉吧，我走了。”

说完，她就往外走去。

赵二牛去送她，嘴里叨念着：

“不嫌弃不嫌弃，这可比粗粮有营养多了，小菜根长身体正需要，对，是小菜根需要……”

他语无伦次的说着，孙玉兰脸红到了耳朵后，头也不回的走开了。

“二牛哥，白嫂嫂挤的那两碗是什么呀？”

身后的小菜根好奇询问。

赵二牛脸又是一红，他不解问：“你怎么知道她是挤的？”

“我又不傻。”

小菜根把头一昂：“那水滋的一阵一阵的，我听到白嫂嫂用力时发出的轻微声音了，何况她如果不是分出一只手了，干嘛还要我帮她举碗，还有撩衣服？”

赵二牛哭笑不得：“你倒是不傻，但怎么猜不到她挤的是什么呢？”

“我就是不知道呀，她身上挂着两个水袋子吗？”

“是…专门奶孩子的水袋子。”

赵二牛无奈笑着。

接着小菜根又问出了让赵二牛头大的问题，他连忙说今晚吃小米粥，才成功转移话题。

小菜根是落后农村的女娃，看不见，也不识字，从小也只是听她妈妈说一些生活常识，对母婴这些丝毫不懂，问出什么问题其实都不算夸张。

换赵二牛穿越前的小时候，他曾以为奶孩子是母亲先把牛奶喝进肚子里，再传输喂给孩子的呢。

就算现在的他，以他杂而丰富的知识储备，也不明白孙玉兰为什么会涨。

……

孙玉兰端来的那一碗小米，换五张刺猬皮赵二牛都不会觉得亏。

这可是当下农村最上等的粮食。

晚上他和小菜根决定奢侈一把，拿出半碗小米配合一点玉米面，煮小米粥喝！

当然孙玉兰留下的那两碗，也被他煮粥时顺便蒸了。

蒸一下后，奶香更为浓郁。

掀开锅盖那一瞬，赵二牛和小菜根都一脸陶醉的大口吸着空气中的香气。

这股香气和孙玉兰身上的香气一模一样。

“二牛哥，我们先喝这个吧？”

“不行，先喝这个再喝粥就没味了，先喝粥。”

“好嘞！”

二人喝完了粥，小菜根忙不迭要喝奶，赵二牛便把两碗都端到了她面前。

“都是你的，我去烧一锅洗澡水，咱们也该洗洗了。”

赵二牛站起身，他说不喝就不喝。

这本来就是给小孩喝的，他一个大小伙子喝这个，岂不是脸都不要了？

“二牛哥……”

小菜根当然不愿意独享，只是无论她怎么说，赵二牛都只有一句话：

“你喝完吧。”

水烧了一半，赵二牛正胡乱想着一些事，小菜根却端着碗来到了他面前。

“二牛哥，我撑了，这半碗真的喝不下去了。”

赵二牛笑了笑。

她先是喝了一大碗小米粥，现在让她把这剩下半碗强行喝下去确实为难她了。

但是，赵二牛依旧坚持要她喝：“现在天气暖和了，不易保存，如果放到明天早上，就变质了。喝吧。”

“可是我真的喝不下了呀！要不二牛哥你喝吧！”

“哎不行，我大人怎么能喝这个呢，传出去会被人笑话的。”

“我又不往外说，别人谁知道呀？”

“哎，不行…”

“喝吧，你也是迫不得已呀，不然放到明天浪费了多可惜。”

小菜根说着，把碗送到了赵二牛面前。

“哎，我是真不愿意喝这个……”

咕咚！咕咚！

“二牛哥，咋样，很香对吧？”

“还行吧……”

赵二牛语气平淡，正襟危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