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事起尘嚣众态忙，珹哥不顾自寻欢

贾母，这位史老太君，正端坐于榻上，忽见儿媳跪于面前，哭得梨花带雨，声泪俱下地痛斥贾珹，不禁眉头紧蹙，那岁月在她脸上刻下的道道皱纹，此刻似乎也更深了几分。

贾宝玉遭此毒手，被打成那般模样，贾母较之旁人，更添几分心疼。

往昔她对贾珹百般容忍，皆是看在北静王的面子上，不愿轻易得罪。

而今她那最疼爱的孙儿，竟被殴打至那等惨状，几近不举。

府里刚才请来太医诊治，太医看过之后，皆是摇头叹息，言说需做好日后不能尽人事之心理准备。

此情此景，贾母再难按捺心中怒火！

只见她柳眉倒竖，杏眼圆睁，一把抄起就近的一个茶盏，狠狠地往地上一摔！

“儿媳妇，你且先站起来罢！今日我便要好好与政儿谈谈！”

“此次绝不能再惯着那贾珹了！无论如何，定要先依我贾府家法，将他狠狠惩治一番！”

……

再说那北静王府。

北静王闻得此讯，亦不禁愣住，脸上露出难以置信之色。

前段日子，贾珹方将那仇峰打个半死，今日竟又将贾宝玉教训得人事不省。

这贾珹与薛蟠二人，竟又让旧日之惨事再度上演，他们究竟意欲何为？！

方前才亲赴贾府，将那贾珹痛斥一番，直骂得他狗血淋头，又将其禁足府中，不得擅出。

且又为他指了一门亲事，原本觉得，如此一来，贾珹总该收敛心性，谨言慎行了吧？

岂料，他竟依旧故我，肆意妄为，嚣张跋扈之态尽显，全然不见有半分汲取教训之模样。

“疯了！这小子怕是失心疯了吧！”

北静王心中恐惧之意，如潮水般蔓延开来。

于公于私，贾府皆是他与已然贵为太上皇之父皇宏图大计中至关重要之一环，万万不可有失！

然则如今，贾珹一而再、再而三地犯下大错，必为忠顺亲王那一派所利用，成为他们攻讦之把柄。

“贾珹如此行事，实乃不可理喻至极！”

“届时贾府亦将受其牵连，一同遭殃，于他而言，又有何益处呢？！”

“这小子究竟是何居心？！”

……

皇宫之内，金銮殿静谧。

唯闻朱笔轻叩玉案之声。

景和帝端坐龙椅，手执朱批，眉宇间隐现倦意，批阅奏章渐感力乏。

然则，下一本奏折入手，竟如清风拂面，令其精神为之一爽。

“呵呵，这贾府之中，竟是波澜暗涌，不得安宁也！”

帝轻抚奏折，唇角勾起一抹玩味，“又见参奏贾珹之折，岂非天意使然，为朕递来这柄利刃乎？”

一旁侍立的夏守忠，察言观色，见帝心大悦，忙不迭堆起笑脸，趋前禀道：

“陛下圣明！奴才今日亦闻宫外风声，言及贾珹与薛蟠二纨绔，竟于十里长街之上，公然行凶，殴打同门胞弟，其行径之恶劣，令人发指！”

“围观者如潮，市井哗然，此事影响之广，实乃非同小可！”

此语一出，景和帝眸中忽地闪过一抹异彩，神色间添了几分急切，忙启唇问道：

“折上所言，竟是贾珹与薛蟠二人，将那贾宝玉殴打至昏迷不醒之境？”

“此言岂非太过夸张乎？朕忆往昔，彼等对仇都尉之独子下重手，尚可归咎于一时意气之争。”

“然则，今竟对同宗兄弟，亦能如此不顾手足之情，施以毒手，实乃令人费解，难以置信！”

夏守忠闻言，面色微变，旋即躬身答道：

“皇上圣鉴，实则折上所述，已是笔下留情，未敢尽述其详矣！”

“奴才闻得出宫办事的小太监回禀，言其亲眼所见，那贾宝玉之下体，竟被薛蟠踢打得血肉模糊，惨不忍睹！”

“唉，如此一来，贾府之嫡孙，恐将步奴才之后尘，成那不能尽人事之残躯，真真令人扼腕叹息！”

景和帝闻此言，神色间惊色一掠而过，旋即凝眉沉思，喃喃道：

“贾珹不过贾府一庶出之子，身世尚存疑云，或乃府中某位老爷外室所遗，焉能胆大至此，竟对贾府之掌上明珠宝玉施以辣手？真真令人费解！”

夏守忠闻之，忙堆起笑意，躬身回禀：

“万岁爷日理万机，自是不知这些琐碎之事。”

“奴才却有所耳闻，北静王殿下对那贾珹颇为青眼有加，时常造访贾府，与之相会。”

“想是贾珹投了北静王之缘法，得其庇护，方敢如此肆意妄为，无所顾忌也！”

景和帝听罢，恍若醍醐灌顶，轻抚龙须，笑道：

“原来如此！此子竟是借北静王之势，行狐假虎威之举！”

“呵呵，待那仇都尉赴京兆府鸣冤之后，朕倒要看看，北静王是否还敢插手其间！”

“若其按捺不住，有所动作，朕便连他一并拿下，借此民间之愤，正可一举荡平贾府之患！”

“此番，贾府之运数，怕是要到尽头矣！”

见景和帝意气轩昂，言辞铿锵，夏守忠忙不迭躬身施礼，谄媚之态尽显，道：

“皇上圣明烛照，实乃我大璟之幸，万民之福也！”

……

夜色渐浓，星河初现，银辉洒落人间。

荣国府内，烛火摇曳，映出斑驳光影。

薛宝钗独坐闺中，心绪如悬丝，忐忑难安。

本欲往贾母与王夫人处请罪，以平息其怒火，奈何二老闭门不见，令她于屋外苦候数时，心灰意冷。

宝钗暗自思量，待薛蟠归来，必携其共赴贾母房前，即便长跪不起，亦要显其诚意，以求宽恕。

念及贾珹之名，恶名远播，心下更是惴惴不安，恐薛蟠再行差踏错，累及家族。

此时之宝钗，全无往日大家闺秀之风范，焦灼之情溢于言表，于薛家别院之前，踱步徘徊，心绪难宁。

每望向荣国府侧门，眼中便多一份期盼，只盼薛蟠身影能早日映入眼帘。

眼见那更漏将尽，已近三更时分，宝钗心下愈发焦灼，正欲轻移莲步，出府探个究竟。

忽闻得不远处窸窸窣窣，似有脚步声渐近。

定睛望去，但见薛蟠与柳湘莲二人，身影摇曳于院门之外。

宝钗心下一紧，忙不迭迎将上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