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你看,真要你死你又不高兴了

“公子?!”

刹那间,薛峰等一众护卫,眼睛里迸发起巨大惊喜,连忙朝着柳白奔去。

而县丞章惇和黄主簿则是彼此对视一眼,俱是瞳孔狂缩,脸色大变。

“怎...怎会这样?他怎么可能还活着?”

黄主簿更是双腿一软,吓得差点软倒在地。

章惇伸手,稳稳扶住黄主簿,摇了摇头,低声道:“别慌!这柳白素有草包之名,除了狎妓风流之外,半点本事都无!而且最擅听恭维巴结之话,我等只要说上几句好听的,他不会多想!”

二人说话间。

薛峰已经将柳白迎了过来。

“公子!这高要县官员包藏祸心,见死不救!我等让他们出兵救你,却是反复推诿,竟说我们不是河东柳氏之人!”

薛峰抬手一指黄主簿,恨声说道。

他对此人已经恨极,甚至都来不及去问柳白是如何脱身,只想将刚才情况赶紧告知公子。

“哦?你说我是假冒的?”

柳白坐在马背上,骨节分明的修长五指轻轻一拽缰绳,低头看着黄主簿,饶有兴趣问道。

“怎么可能!公子龙凤之姿,气宇非凡,远非常俗人等可以比拟!除了河东柳氏,哪里还能孕育出公子这般俊杰?”

黄主簿脸色如常,连忙上前堆笑道。

他瞬间摆正了自己的位置。

“县丞章惇,见过公子。”面容瘦削的章惇,也赶忙施了一礼。

其余差役胥吏也纷纷跪拜,如山呼般喊道:“恭迎县尉大人。”

柳白没有说话,只是目光看着黄主簿,嘴角泛起若有若无的笑意:“没有,你说得对,我就是假冒的,你要不要把我抓起来?”

听到此话,黄主簿脸色一僵。

诬告士族身份可是重罪!

这公子哥,莫非要以此做文章?

“哪里话哪里话,公子调笑了,之前没见到您也就罢了,此刻见到您,如此气质怎么可能是假冒的?谁说这话,我第一个跟他拼命!”

黄主簿强笑一声,旋即连忙半跪而下,转移话题的表忠心道:

“公子此番下榻我们高要县,我黄元将来必定以公子唯马首是瞻,愿为公子效死力!赴汤蹈火,刀山火海,万死不辞!”

随着此言一落,柳白顿时眸光大亮。

“公子,莫信此人谗言!”薛峰在一旁急道。

“你别管。”柳白摆了摆手,接着一脸跃跃欲试道:“万死不辞?你说真的?”

站在一旁的苏捻奴,不由摇了摇头,眼里闪过一抹失望。

只怕这柳白,又要被这姓黄的捧得飘飘然,找不着北了吧?

是非不分,赏罚不明,忠奸不辨。

导致其身边尽是一些阿谀奉承、溜须拍马之辈!

这一路上与柳白接触以来,她见过太多这种场面了。

就说前面,堂堂相国公子,被几个女流之辈哄得团团转,动辄赏赐各种金银珠宝,而为他鞍前马后,抛头颅洒热血的护卫,却是丁点好处都没有。

如此昏聩无能,着实是可笑!

轻叹了口气,苏捻奴心中做好打算,反正她看不惯这柳白作风,这柳白同样也看不惯她。

那不如待他到了城内安稳下来,她便找个借口离开,也算完成了主母夫人的嘱托。

“当然是真的。”黄主簿愣了愣,下意识回道。

话音刚落。

“那就好。”

锵——!

柳白咧嘴一笑,抽出薛峰腰间的佩刀,就朝黄主簿脑门上劈去。

“?!”

黄主簿吓得一个激灵,下意识缩头躲过这一刀。

他看着额前飘落的头发,连忙往后连退数步,与柳白拉开距离,又惊又怒的大吼道:“你干什么?!”

草!

这个人是疯子么?

自己就说句客套话,结果他真就转手拿刀劈他?!

“你看,真让你为我效死力,万死不辞的时候,你又不高兴了。”

柳白撇了撇嘴,接着一摆手,脸上笑意收敛,冷冷开口道:“给本公子把此人拿下!那匪首临死之前交待,正是此人策划袭击,欲杀我这位相国之子!”

“嗯?遵令!!”

薛峰等一众护卫先是一愣,接着瞬间大喜,不顾黄主簿挣扎,瞬间将其摁下。

而柳白已经轻轻一拍马背,朝着城中行去。

这一切变故来得极快!

待众人从目瞪口呆中反应过来,柳白已经骑着白马,意态闲适的进了高要县。

“这......”

一众差役胥吏望着柳白的背影,不由面面相觑,彼此对视了一眼。

这位新来的县尉大人,似乎并不像县丞大人他们所说,是个无能草包?

反倒来者十分不善啊!

摇了摇头,他们连忙快步跟上。

而站在最后头的苏捻奴,则是黛眉轻挑,脸上闪过一抹讶色。

她虽不知这二世祖意欲何为,但似乎并不像之前一样,被人三言两语就哄得团团转了?

......

......

天色渐黑,高要县内仍一派热闹之色。

行人如织,商贾成群,一名名小摊小贩费力吆喝,主干旁的客栈内,不断传来说书先生拍响惊堂木之声。

有文人才子携着貌美佳人,提着灯笼,在拱桥处邀月吟诗。

拱桥下,有船夫撑船而过,船上则有人素手煮茶,相对而坐。

柳白骑着高头大马,饶有兴趣的打量着城中景色。

这还是他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来到城池当中。

每件事物,都令他感到新奇。

“公子,黄主簿多少是县里的核心官员,你没有任何证据就将他抓起来,实在是.....有违章程。”

县丞章惇亦步亦趋的跟在柳白旁边,累的气喘吁吁。

柳白斜瞥了章惇一眼,不在意道:“之前他不是也要我的护卫拿出证据,证明我是河东柳氏么?那现在,你也让他拿出证据,自己没有参与策划暗杀本公子不就好了?”

“这.....哪有说人有罪,是让人自证自己无罪的?”章惇苦笑一声,无奈道:“而且,主簿是从九品上,公子你是从九品下,论官职,他还比你大一级,怎能.....”

“你是说,他官比本公子大,所以犯了罪,也不能抓?”柳白眉头一挑。

“本官绝无这个意思!太子犯法都与庶民同罪,何况一县主簿乎?”章惇眉心一跳,连忙开口道。

这家伙,怎的这般会给人扣大帽子?

“大人,城内的治安和缉捕是由县尉负责,抓捕朝廷官员,需要县尉核实签字!你不能这样啊!”章惇一把冲到了柳白前方,将其挡住,苦笑连连道。

“县尉?此人在哪?哦对,我就是县尉啊!”

柳白面露恍然,接着撕下白衫衣襟一角,手指在刀刃血迹处一抹,随手写下三个大字。

“好了!”

写完后,他将那角衣襟,随手拍在了章惇胸脯上,一扯马头,绕开章惇就往前行去。

章惇低头看去,只见那块衣襟上,歪歪扭扭的写着三个大字——我允许!

章惇眼角狂抽,还能这样?!

要不是柳白身份高贵,他恨不得一掌将其拍死在这街上!

“公子.....”他正要继续追上去。

“你再说一句,本公子将你与那黄主簿同罪论处,你信是不信?”

马背上,柳白缓缓回头,一缕缕寒意从眸地流露。

嘶嘶嘶——!

刹那间,章惇对上柳白的目光,只觉被一条冰冷毒蛇缠住了脖颈,竟是如坠冰窖,一股寒气从脊椎直冲头顶。

嘭。

嘭嘭嘭。

在这目光下,他甚至能感受到自己的心脏,正在剧烈跳动。

章惇抬起的脚步,缓缓落了下去,直到目视柳白的背影消失,方才一个转身,进了一旁的巷弄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