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章 争女风波

春雨快步走进来，向芷柔行了一礼：“大姑娘，夫人让我来问问，您要不要去青竹轩看看？”

芷柔挑眉：“母亲不去？”

“夫人说，这位上了年纪的女士最懂事理，不用担心。”春雨如实回答。

“母亲说得对。”芷柔点点头，嘴角带着淡淡的笑意，“既然如此，我也不去凑这个热闹了。”

春雨告退后，柳青荷还是一脸担忧：“姑娘，真的不去看看吗？万一……”

“不必。”芷柔重新拿起绣绷，专注地在上面勾勒着熊猫的轮廓，“祖母最讨厌别人打她的算盘。陈侍妾这一步，只怕是要自讨没趣了。”

此时的青竹轩里，戏曲的曲调悠扬，老太太正坐在主位上，手中捧着一盏上好的龙井，神情专注地听着台上的表演。

陈侍妾跪在堂下，眼泪顺着脸颊滑落，声音哽咽：“老太太，媳妇也是为了五丫头好。这孩子刚出生，媳妇一个人照顾，总觉得照顾不周……”

沈老太太面无表情地听着，目光始终停留在戏台上，仿佛陈侍妾的话与她无关。但那逐渐冷下来的眼神，却泄露了她内心的不悦。

“够了。”她终于开口，声音不大，却足以压过戏文的声响，“你当我这老婆子是什么？是你想利用就能利用的？”

陈侍妾脸色瞬间煞白，额头重重地磕在地上：“老太太明鉴，媳妇只是想让五丫头能得到更好的照顾……”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老太太冷哼一声，放下茶盏，“你是觉得有了我这个靠山，就能在府里横着走了？”

陈侍妾浑身发抖，声音越发颤抖：“媳妇不敢……”

“你确实不敢。”老太太站起身来，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你的孩子，你自己养着。我这老婆子，可担不起这份孝心。”

沈立明站在一旁，看着这一幕，眉头紧锁。他能感受到母亲的怒意，也明白陈侍妾此举确实不妥。

待陈侍妾被人扶着退下后，老太太转向儿子，语气缓和了几分：“你也不必觉得为难。后院的事，自有规矩。该怎么样就怎么样。”

沈立明躬身应是，心中却五味杂陈。

消息很快传遍了整个府邸。下人们私下议论纷纷，都说陈侍妾这次是真的踢到铁板了。

回到绣楼，芷柔已经将熊猫的轮廓绣完。夕阳映照在图案上。

柳青荷端来新泡的茶，笑道：“姑娘果然料事如神，陈侍妾这次碰了一鼻子灰。听说她从青竹轩出来后，直接回院子里躺下了。”

芷柔放下绣绷，接过茶盏轻轻抿了一口。茶香在唇齿间氤氲，她望着窗外渐渐西沉的太阳，语气平静：“这府里，从来就不是她想怎样就能怎样的。”

芷柔听到这个消息时，正在用晚膳，她放下筷子，轻声说道：“这倒是意料之中。”

柳青荷给她添了碗汤，小声道：“姑娘，您说陈侍妾这次会不会长记性？”

芷柔摇摇头：“人的本性是难改的。她安分几日，待风头过了，怕是又要生出别的心思来。”

“那……”

“不必担心。”芷柔端起汤碗，“祖母既然已经表态，她就算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再打这个主意了。”

夜色渐深，府中亮起灯火。芷柔站在窗前，看着远处青竹轩的灯火，若有所思。这一场风波看似平息，但她知道，这不过是开始。在这深宅大院中，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算盘，而能不能如愿，就要看各自的分寸了。

青竹轩内，静谧无声。

秋日阳光透过窗棂洒下，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沈老太太正坐在榻上，手持小剪刀，专注地修剪着盆栽。动作轻柔而娴熟。

一盆盆绿菊、红梅在她手下焕发出新的生机。打理完一株，她便示意周婶将其搬走。院子里的花香渐渐浓郁起来，混合着泥土的芬芳，让人心旷神怡。

“老太太，这盆红梅要搬到哪里去？”周婶小心翼翼地端着花盆问道。

老太太头也不抬，继续专注于手中的剪刀：“放在东廊下，那里阳光正好。”她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沈立远坐在下首，身子微微前倾，眼神不时瞟向老太太。纵使已当上从五品知州，但面对沉默不语的母亲，他仍觉如坐针毡。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茶杯边缘，茶水早已凉透。

记忆中，娘亲早早守了寡，一人拉扯四个孩子长大。那时的她脾气火暴，发起怒来，连他这个长子也招架不住。如今虽然年迈，但那股子威严丝毫未减。

秋风轻拂，落叶飘落。

咔嚓一声，老太太剪断最后一根枯枝，放下剪刀，目光淡淡扫向沈立远：“把孩子送来，是你的主意，还是陈氏的？”

沈立远如蒙大赦，连忙放下茶杯解释：“是陈氏提议的。不过儿子想着，日常几位小主都要去学堂，没时间陪娘说话解闷，所以……”

“所以就打算把刚出生的孩子送来给我带？”老太太冷笑一声，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你那妾室倒是大方，孩子刚落地就想往外推。”

一旁的周婶听到这话，悄悄退到了门外。院子里的丫鬟们也都识相地低下头，假装在忙碌。

“母亲，陈氏也是一片孝心……”沈立远的声音越来越小，额头已经渗出细密的汗珠。

“孝心？”老太太打断道，眼中闪过一丝讥讽，“我有三个儿媳妇，还轮得到一个妾室来尽孝？你三弟妹生文成时怎么没送来？这话若是让你夫人和两个弟媳听见，怕是要笑掉大牙。”

沈立远语塞，手指不自觉地绞在一起。阳光照在他的侧脸上，将他的窘迫照得一清二楚。

“再说，谁告诉你我无聊了？”老太太环顾四周，满屋子的盆景生机勃勃，显然日日都有人精心照料。每一盆花草都修剪得恰到好处，既不显得杂乱，又保持着自然的姿态。

“不无聊，不无聊，老夫人可不闲着！”一道清脆的鸟鸣突然响起，打破了屋内的沉闷气氛。

沈立远转头，只见窗边笼中的鹦鹉正歪着脑袋看着这边。那双圆溜溜的眼睛滴溜溜地转着，仿佛在看热闹。

老太太脸上露出笑意，起身取了一盘葵花籽，倒进鹦鹉的食盘。看着鹦鹉低头啄食的模样，她轻声道：“和芷柔一样，都是个小吃货。”语气中带着难得的温柔。

“老夫人也是个美食达人！吃啥啥香！”鹦鹉欢快地叫着，还不忘抬头看看老太太的反应。

沈立远看着这一幕，心中愈发不安。母亲平日里最疼爱的就是芷柔，现在连养的鹦鹉都跟芷柔比较，可见对这个孙女的喜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