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怖来自漂亮女人

得悉众多精神病人已“抓获归案”,市民们人心稍安。但因夜流星仍然在“逃”,且是个身怀绝技的女绑匪,人们又难免忧心不止。于是儿女告诉老人们出门仍要小心;老人告诉小孩子,见了漂亮女人千万莫理她,尽快躲开。一时间,市内三十几岁的漂亮女人都成了恐怖对象。孩子们见了她们,胆小的慌忙跑开,胆稍大的一边口骂疯子一边逃之夭夭。

天下勇者素来有之,刚烈之士纷纷上街寻那夜流星。显然,不全是为了那24K的金项链,而是能为世人所知,落个为民“除害”的美名。如此看来,岂不壮哉?这样一来,警方便不愁无事可做了。数日来,押解“精神病”患者到局子的事时有发生。出于跟踪报道的需要,我整天奔波于各分局、派出所之间,以图获得第一手资料。总编的电话竟在跟踪我,我到哪里,它响到哪里,时时提醒我,今天的报屁股还在空着。于是我对几天的跟踪做了个初步统计。到分局、派出所报案的有六起,其中三个被押者是擅自乱张贴寻人启事和祖传治疗性病广告的中年妇女,两个是因婆媳不合,晚饭后上街撒闷的女人,一个是在墙山头涂抹着红红绿绿的宣传口号,十个字就错八个字的少妇,一审竟是街道计划生育宣传员。

尽管警方再三向她们道歉,这些人仍不依不饶,扬言要到法院去告有关人员。她们让我这个记者做证实。我说我一定做证实,我知道触犯公民人身自由犯的是哪条法,我是侦探出身。然而警方却对我不依不饶。他们说这些麻烦都是我那两篇狗屁文章的罪过,就是不向法院起诉,也要向上级有关部门反映。我不怕向法院起诉,因为我有新闻自由权,我们的国家正在走向法制国度。可我害怕向上级反映,上级的指示法律有时奈何不得,又不能不从。怕啥来啥,有关部门果然下来口头指示:如此重大新闻不请示上级,造成了恶劣后果,问题性质十分严重。有识之士立即撰文批评我们报社乱用新闻自由权,刊发造成市民恐怖的消息。总编眨眼之间也没电了,龟缩在总编室提高认识。

显然,我要倒霉。为两篇小豆腐块倒霉。我做好了一切准备,大不了不吃这碗饭了,决不“提高认识”。然而,形势急转直下,居然是一篇反批评文章又把我从受处份的边缘拉了回来。有持不同意见者撰文反驳,说新闻自由不应是虚假自由。一人扯旗,便不乏随者。于是乎,一场关于新闻自由的大辩论在报界展开。我再不是孤立的一个人,而是一个政见的代表。如今之中国社会,崇尚民主者可谓时髦之士。可见此种辩论一时也难以冷场。于是我便从众人瞩目的位置又跃居为一派的领袖人物。然而我却没有从纷繁的现实中抽象出某种理论的能力。当某种理论的旗手,远没有跟踪采访来得痛快。

正在人们吵吵闹闹,难解难分时,有消息传来,夜流星暴露了行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