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朝朝暮暮

“下面进行大比最后一项，参赛者每人作词一首，词牌不限，内容不限，限时一刻钟。”

上一场的作诗比拼，彻底击碎了方仲永的自信，他对于自己的实力，也开始产生了怀疑。

“那个孤鸿书院的杂役，说的究竟是不是真话，难道他真的只用了三成功力，就将所有对手打得一败涂地？”

“若是使出十成，不，五成功力，岂不是接下来比都不用比了？”

“方仲永啊方仲永，难道你这个天才，就这么败了吗？”

在大周的文学圈里，词作的人气，和诗作相比，还是有很大差距的。

主要原因，是词牌是需要唱出来，才能够充分展现它的美感。

所以，作出一首好词，往往只是出名的第一步，至少还需要一位精通唱曲的美娇娘，在大庭广众下，轻吟慢唱的宣传。

这就涉及到现实的钱的问题了，毕竟当红的歌女，可不是谁都有机会合作的。

而诗作就要自由多了，有时候甚至不用当中吟诵，哪怕是写在纸上传阅，也能起到流传的功效。

正因如此，穷学生们平日里抒情述志，用的基本上还是诗句居多。

写得少，练得也就少，所以在学子之中，也有“穷诗富词”的说法。

而方仲永的反败为胜之道，也在其中。

“那小小的杂役，平时别说请人唱曲，恐怕就连青楼楚馆的门朝哪开，都不知道吧？”

“哪怕他才华横溢，可是不知道词牌的韵律，格式，想要在这一项取胜，也是痴心妄想。”

这么一想，方仲永心中上一项比试的阴霾，顿时去了大半。

他的信心又回来了。

不过，陆凡真的不了解词牌吗？

实话说，还真的不了解，这个世界的词牌。

他搜罗了脑海中，所有去勾栏的回忆，才勉强从记忆深处，挖出了虫二楼之行，隽音姑娘唱的那首曲子。

可是，一时间却想不起，那个词牌名叫做什么了。

恰在此时，师姐萧凤兮翩翩婷婷的走来，身边还跟着金砖公主。

一见公主，陆凡脑中灵光一闪：

“对了！上次在虫二楼，当时公主也在场，不如就问问她。”

想到这里，他兴冲冲迎上去，恭敬施了一礼：

“公主别来无恙，不知您是否还记得，那次在虫二楼……”

金砖公主没想到，陆凡居然上来就提到两人第一次单独见面，也是那一次陆凡所谓的“风流但不下流”，给她留下印象。

赵雪宁心脏狂跳，刚想回答：“怎么会不记得。”

没想到陆凡后面又接了一句：“那次在虫二楼，隽音姑娘唱的曲子，词牌名是什么来着？”

金砖公主只觉得，好像三伏天被人一盆冰水，从头上浇下来。

整个人都麻木了。

她在原地呆了半晌，咬牙丢下一句：“我当初就不该管闲事救你。”

就恨恨地走了。

只留下陆凡和萧凤兮，两人茫然的面面相觑。

看到好友生气走了，萧凤兮忙着去追赶，可是走了两步又回来，把一张素笺塞到陆凡手里：

“这可是你的倾慕者，给你的鼓励，不要辜负人家哦。”

陆凡此时根本顾不得什么鼓励，叫住师姐，请她帮忙打听词牌的事情。

“你是说，你想用那个词牌，却记不得叫什么了？”

“对啊，所以才拜托公主，帮我一起想想。”

萧凤兮的第一个念头是，这个人是不是有点太轴了。

世上的词牌，没有一百，也有八十，为何非要巴巴的选那个。

可是陆凡表情严肃，而且语气坚定：

“师姐，这是今日比试的成败关键，你不是帮我，而是在帮院长，帮书院。”

道德绑架，什么时候都管用，萧凤兮急忙去了。

陆凡想起手中还有一张纸条，他趁着比赛还没开始，偷偷打开，只见上面两行秀气的小字：

“盈盈一水间，脉脉不得语。”

诗的意思倒是好理解，说的是牛郎织女被天河隔断，不得相见的典故。

不过这忽然出现的仰慕者，还是让陆凡觉得有些突然。

“想必前世那些网红，突然爆火后，也是这种感觉吧？”

“没想到，我居然也有粉丝了。”

他心里还在胡思乱想，忽然听到晏苦舟高声宣布：“时间到，请学子们轮流吟诵词作。”

“这就开始了？我还没来得及问出词牌名啊？”

在这个时刻，陆凡急忙转变思维，想尽快搜刮出一首经典词作，先对付过去再说。

至于符不符合这个世界的规矩，可就顾不得了。

没想到，这时一只手将他拉到一边，在他耳边说出了三个字：

“鹊桥仙。”

原来是萧凤兮，卡在最后一刻问出了词牌名，还贴心的重复了一遍韵律。

“嗯，和我前世知道的一样。”陆凡心里有了底。

“鹊桥仙，牛郎织女……”

“可能冥冥中自有天意，想不抄那首也不行了。”

这次的比试，方仲永排在陆凡前面，他用尽毕生所学，作了一首“临江仙”。

从下面观众摇头晃脑的表现来看，似乎大部分都很享受，他的心中也踏实了不少。

终于轮到陆凡，他在心里反复默念了几遍，确认没有错漏和犯忌之后，开口吟诵：

“纤云弄巧，飞星传恨……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柔情似水，佳期如梦……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词是好词，文气天象也随之而来，这一次感受到的人，多了不少。

陆凡吟诵完毕，场中的人们诡异的分成了两部分。

一半人觉得语句优美，感情真挚，算得上不错的作品，可以在出去开心的时候，当个解闷的乐事听听。

另一半人则陷入了深思，将整首词反复默诵，尤其是最后一句。

“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可是越品味，就越觉得心中悲戚，好像陷入了旁人的苦情剧里，迟迟无法走出来。

更不用说有人将自己代入，直接念词念到泪眼婆娑。

这两类人也很好区分，前一半多是男的，后一半全是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