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暗影陷落

随着切斯特一声令下，这艘可怖的战争巨兽立刻露出了狰狞的爪牙。

一座座巨炮蓄势待发，一架架战机展翅欲飞，各式各样的巡洋舰、驱逐舰、护卫舰从中途岛的下方蜂拥而出，那些形似人类，全副武装的中途岛士兵更是斗志昂扬，誓要摧毁一切奥梅利卡之敌。

可他们的敌人也不是等闲之辈，显然月亮神庙早已不知从何处得到了奥梅利卡发起进攻的消息；此刻已布下了三重天堑，只待中途岛自投罗网。

第一道天堑，是一堵扎根在暮色中的深灰城墙，城墙的每块玄武岩都被月神刻下象征不朽的湛蓝符文，接缝处填了满浇筑圣血的银灰胶泥；城墙的上方矗立着无数身披白骨铠甲的月亮神庙武士，此时正用燃烧着幽蓝火焰的弓弩对准来袭的中途岛。

然而，面对这看似坚不可摧的城墙，切斯特只是发出了一声不屑的冷笑：

“落日之炮填充！倒计时三秒！”

随着切斯特一声令下，中途岛的前端竟如花瓣般缓缓开裂，一个形似雷达的圆盘显露出来，随着耀眼的电光在圆盘中心汇聚，一颗聚变的能量球缓缓在舰头浮现。

下一秒，伴随着惊天动地的轰鸣，整个世界都变成了白昼，仿佛太阳落入凡尘，当光芒散去，那灰色的城墙赫然出现了一个可怕的半圆形裂口，裂口边缘光滑如镜，几名被余波波及的武士此刻正抱着只剩一半的残躯不住哀嚎，在他们的伤口处，被融化为骨水的盔甲正缓慢挥发。

第一道天堑，破！

中途岛内外爆发了震天的欢呼，随着切斯特一声令下，中途岛沿着那裂口缓缓挺进，尽管残存的武士尽己所能地进行狙击，但被它的防御火炮和护卫舰尽数拦下。

随着中途岛不断前行，第二道天堑出现在了他们面前。

那是一条由深沉的黑暗构成的寂静河流，无数面容狰狞的黑衣亡灵嚎叫着游动在河水中，那不祥的颜色仅是看到就足以让最坚定的战士痛哭奔逃，而在河水之上，是一只只用人皮缝制的小艇，小艇上站立着数名黑袍巫师，此时正手持骷髅头沉沉低语。

中途岛刚一驶进河流的领域就迷失了方向，藏匿深水的暗流和人为制造的漩涡让它寸步难行，而那些舰艇编队和战机群在接触暗河的一瞬间就传出了此起彼伏的尖叫，成千上万被吓破胆的驾驶员哭号着跳进河流，成为亡灵的食物。

甚至中途岛引以为豪的强大火力不知为何也蒙上了一层阴霾，难以发挥全部的功效。

在这危难时刻，一声爽朗的笑声却从甲板上肆无忌惮地传出。

“哈哈！没想到这么快就轮到到我出手了，使用河流作为阻拦，是那个老太婆做出的最大失误！”

只见伴随着蒸汽的轰鸣和齿轮的转动，一座金光闪耀的繁华港口出现在战舰上方，港口出现的瞬间，便将战舰周围的海域染成了金黄色，暗流、漩涡、亡灵随之消散。

纳尔逊带着自信的笑容走到战舰顶端，伸出手指在空中轻轻一划，一道金色的水路便贯穿了暗影之河通向了彼岸，随着纳尔逊的双手如指挥音乐般挥动，很快一张由金黄水路编织的大网出现在河面之上。

护卫舰和战机不在受到暗河的影响，甚至当他们行驶于金黄道路之上，他们还会覆盖一层古铜色的蒸汽甲胄，让他们以更快的速度突破封锁。

第二道天堑，破！

随着两道防线被接连突破，月亮神庙战士们的眼中露出一丝惶恐，但很快这丝惶恐便被坚毅取代，残余的战士集体向后撤去，他们相信，最后一道防线绝对能阻拦敌人的脚步！

在攻破两重防线后，中途岛终于穿透壁障驶入了真正的月亮神庙。

那是一个美丽静谧的世界，夜空中悬挂着一轮圣洁无暇的圆月，皎洁的月光于朦胧中洒下，为这方天地蒙上了一层轻纱；娇艳欲滴的龙舌兰在夜色中轻轻摇曳，发出淡淡清香；八个硕大的圆形广场如群星般拱卫着中央的银白金字塔。

然而不速之客的到来打破了这份宁静，面对前所未有的强敌，月亮神庙集结了全部的战士守卫在广场边缘，尽管这些战士战力非凡，意志坚韧，但此刻仍不可避免地露出一丝慌乱；分为多个区域的神庙广场此刻门户紧闭，所有老幼妇孺都躲入了避难所，透过小小的窗口惊恐地看向天空。

而在金字塔的顶端，站立着一位神色清冷的美丽女子，她面如圆月，头戴金玲，腰系骷髅腰带，手佩蛇形玉镯，在脖颈和四肢处分别有一道血痕。

月神—科约莎克。

中途岛漂浮于天空，爱因斯坦缓缓飞上前来，行了个标准的绅士礼：

“别来无恙啊科约莎克女士，上次见面还是三年前的洛杉矶吧，那次您可着实给我们造成不小的损失啊...”

“我们这次前来就是想讨个公道，以及借你头颅告慰我国阵亡民众的在天之灵”

“当然，我国向来以文明著称，我们也不想滥杀无辜，不如这样，您交出无垢之月，然后自降位格并赔偿奥梅利卡的损失，在与我们签订一份百年停战条约，我们便就此离去，如何？”

听闻此话，科约莎克露出一丝嘲弄的笑容：

“两百年过去了，你们还是一样的无耻，明明恨不得将一切吞入口中，偏偏还要装出一副道貌岸然的模样，真是令我作呕！”

“你们难道真的以为自己胜券在握了？可笑！全体战士！献祭！”

随着科约莎克一声爆呵，所有士兵都露出了决绝之色，悍然拔出匕首隔开了自己的咽喉，然而喷涌而出的不是鲜血，而是洁白的月光，而科约莎克更是直接将自己的头颅摘了下来，抛向了空中的圆月。

不等中途岛众人有所反应，那圆月便光芒大作，银白的浪潮席卷了整个世界。

当浪潮褪去，一切来犯之敌都消失在了，只余空荡荡的战舰停在原地，若仔细观察，会愕然地发现他们都被投入了那些圆形广场的倒影中！

拉结尔在第一时间便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紧接着便打算实施一个秘术尝试脱身，然而在下一秒，一颗颗昏暗的晨星在镜面中亮起，某种亵渎堕落的力量充斥了整个镜面世界。

这位始终保持镇定的天使第一次露出了明显的愤怒：

“路西法！你这玷污吾主光辉的叛徒，竟然还敢出现在我的面前！”

在晨星的交相辉映之下，十二对黑色的羽翼缓缓在空中展开，一位俊美到不可方物的男子于半空中缓缓浮现：

“那个伪神没有告诉你，要对天国的君主保持敬意吗？”

......

吕洞宾手持宝剑警惕地望着四周，他的本能告诉他这里很危险，但偏偏神识扫过却没有任何发现。

“卡兹卡兹...”

某种古怪的声音悄然在虚无中响起，在吕洞宾的注视下，一团混合着鲜血、残肢、眼球的紫黑色烂泥凭空浮现，蠕动着向他涌来，一种难以言喻的恶臭更是铺天盖地地弥漫而出。

吕洞宾冷哼一声：“有趣，这个妖孽倒是值得我用出真本事...”

......

在另一个镜面中，爱因斯坦露出了懊恼的神色：

“这一手我们可没料到啊，果然不能小看任何敌人...看样子他们是想逐个击破，不知道我的对手是谁...”

就在爱因斯坦头脑风暴的时候，一阵磨刀声从不远处处传来，爱因斯坦循声望去，只见一位身着人皮外衣，身体一半黄一半黑的丑陋男人正在沉默地磨砺匕首。

爱因斯坦的脸顿时僵住了

“剥皮之主—西佩托提克...”

......

而在最后一个镜面中，纳尔逊早已失去了一开始的优雅，此刻正狼狈地借由一条条水道艰难地闪转腾挪，他的身上更是已经挂了彩。

“嘿！那边的牛仔朋友。咱们打个商量好不好？我可以给你两件、不，三件六级圣物，咱们休战如何，毕竟我也只是受人之托！”

只见在镜面的另一端，一个叼着烟、牛仔打扮的中年男人正一脸无趣地填充着子弹：

“这样啊，那可真是遗憾”

牛仔扣动扳机，顿时，六颗子弹如盯住猎物的毒蛇般激射而出，又给纳尔逊填了一道新的伤口。

“我也是受人之托啊...”

......

此时此刻，在现实世界，无头的科约莎克正愤怒地冲向中途岛，扬起手中的月刃就要劈下。可她身旁一位有着硕大双眼、口中呲出獠牙的男人用一种与外表不符的冷静语气说道：

“冷静点，科约莎克，他们起码还有两位神明没有出手，小心有诈”

“我等不了了！一想到那些牺牲的我族战士，我的愤怒就像火山喷发一样难以抑制！这份仇恨，只有用鲜血才能洗刷！”

而比她更快的是一旁那位头戴蜂鸟羽毛，身绘蓝色纹身的男人：

“特拉洛克！你这胆怯的模样真令人发笑，我们有三位神明，科约莎克还是主场作战，他们能翻起什么浪花！你怕，我可不怕！”

说吧，此人便掷出了手中的长矛，顿时，一条炙热的火蛇向中途岛袭去。

科约莎克也不在多言，手中的月刃掀起滔天的白光，向前方斩去。

“你们...唉...”

特拉洛克见状也只好出手，只见他挥舞手中的权杖，漫天风暴便向中途岛席卷而去。

在三位神明的全力施为下，中途岛顿时如风雨中的小舟一般摇摇欲坠，它的船身泛起焦黑，甲板被掀起，一道巨大的裂隙从龙骨处蔓延开来。

然而，就在中途岛即将解体之际，一轮火红的太阳竟然从空中升起，仔细看去，那太阳竟是一块刻满历法的圆盘！

此物喷吐出炙热的光华，三位神明的攻势竟被直接打散，然而那光华并没有因此停止步伐，而是如潮水般涌入了整个暗影世界。

顿时，天崩地裂，月光如白雪遇暖阳般在刹那间融化，那些广场的倒影也剧烈颤抖起来，下一秒，一声脆响响起，那些镜面世界竟然直接破碎。

在场的三位神明不约而同地惊叫起来，科约莎克更是直接惊呼出声：

“那是！太阳历石！！！”

随着镜面世界破碎，几位被关入神明也被释放出来，拉结尔再也不复往日的威严，他的水衣破碎，白焰消散，只余半边的羽翼无力地在空中挥舞，而在他不远处的路西法则摩挲着一本透露着圣洁气息的书籍，看着天空中的太阳扬起了嘴角：

“有趣...”

另一旁，浑身染血的吕洞宾喘着粗气将葫芦中的酒洒在伤口上，他的伤口竟然传出一声声生物濒死的嚎叫，仔细看去，在他的皮肉之中，竟有无数细小的生物残肢在缓慢生长。

而在他的对面，一座由尸骸、白骨和内脏纠结而成的血肉之山被撕开了一道巨大的裂口，至阳至刚的剑气正从内部不断绞杀着祂的躯体，这怪物正哀嚎着向世界的边缘爬去，不一会儿便失去了踪影。

紧接着身上的皮肤少了一半，露出森森血肉的爱因斯坦也从空中掉了出来，在落地的一瞬间被一颗伸出机械臂的圆球接住，勉强屹立在空中，与之相对的是西佩托提克失去了一只手和一条腿，身上还有好几个圆孔正在坍塌收缩，被搅入其中的血肉如同被黑洞吞噬般不知所踪。

“啊啊啊！快帮帮我！”

最后一个出现的是从天边怪叫着飞来的纳尔逊，他整个人都缩进了一个有着黄色薄膜的蛋壳中，身上密密麻麻布满血洞，在他的身后还追着几颗子弹。

爱因斯坦嘴角抽动一下，勉强抬起手抓了一下，那几颗子弹顿时消弭于无形，纳尔逊成功逃回了众人身边。

不过此时此刻已经没有人在意他了，所有人目光都投向了空中的太阳。

一个大腹便便，浑身珠宝的男人正放声大笑：

“哈哈哈！看到了吧！这才是我们的杀手锏！有这象征原初太阳的圣物在，任你们有翻天手段也无济于事了”

科约莎克已经陷入了癫狂之中，她疯狂的咆哮从断颈处传出：

“你们对我们的同胞做了什么？为什么太阳历石会在你们手中？！”

那肥胖男人捏了捏胡子：

“我们不过是承诺减免他们关税并给他们提供技术扶持罢了，真要算起来我还觉得有点吃亏呢...哈，你可不要大呼小叫，这不过是一笔在正常不过的交易罢了，毕竟，你们这些亡者只要考虑添乱就行了，生者可是要向前看的”

听着男人嘲弄的话语，科约莎克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悲凉之色：

‘我族...竟然已经卑微至此了吗...“

随着太阳历石的不断照耀，整个暗影世界都开始燃起了火焰，那些因为献祭而奄奄一息的战士在火焰中不住的哀嚎、挣扎，最后被烧为灰烬；大批的建筑物被焚毁，石柱倒塌，花朵枯萎，更糟糕的是火焰还在逼近避难所。

“轰！”

在这月亮神庙深陷危机之时，切斯特悍然出手，那残破的舰身不知何时竟已修复了大半，此刻再次射出了落日之炮。

冲的最前，又被太阳历石压制的纹身男子闪躲不及，被正面击中，顿时，他的身躯被融化大半，闷哼一声从空中掉落，一旁的特拉洛克赶忙用唤出旋风接住他，又以雨水化鞭拉过了西佩托提克。

“科约莎克，我们必须撤退了...暗影世界的覆灭已不可挽回！我有义务为特奥蒂瓦坎保留有生力量！愿你们...回归太阳的怀抱”

说罢，特拉洛克便消失了。

另一旁，那牛仔也收回了枪，冲着科约莎克点了下头：

“咱们两清了，告辞！”

说罢，也消失不见了。

路西法则没有离去，而是飘然地来到科约莎克身边：

“看样子你们已经撑不住了，我就大发慈悲给你们一条活路吧，你们全员自愿堕入地狱成为恶魔的奴仆，半神们去侍奉魔王，而你，感到荣幸吧，我恩准你成为我的处刑官！”

路西法高傲地宣告着，那模样就像在宣布什么不可拒绝的恩典。

听到这番话，科约莎克却突然平静了下来：

“阿兹特克人的归宿只有一个，那就是以鲜血为太阳献上祭礼！”

听闻此话，路西法不屑一笑，消失在了原地，他不会第二次给出善意。

所有援兵都已离去，科约莎克看着天空滚烫的太阳，听着地面子民的哀嚎，用力握紧了手中的月刃，力道之大甚至攥出了鲜血。

‘来吧！既然毁灭无法避免，就让我拉几个神陪葬吧！’

似是感受到了科约莎克的决绝，中途岛前的几神也不约而同地开始严阵以待。

然而，就在科约莎克将要冲出去的那一刹那，一声惊雷在天空中炸响！

“轰！”

在众目睽睽之中，一道黑色闪电贯穿了汹涌的灵海和世界的壁障，径直落到了那高悬空中的太阳之上，紧接着，伴随着漫天火光和令人牙酸的碎裂声，那太阳竟径直从天空坠落了下来！激起漫天烟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