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末的阳光像融化的黄油,浇在教学楼的红砖墙上。槐树枝头的蝉刚蜕完壳,翅膀还透明着,发出幼嫩的刺啦声。
林星棠回来得很早,大家都还在食堂吃饭,此时的教室空无一人,她坐在位置上,指尖摩挲着星星夹,铝制边角磕瘪的缺口刮着手心。这是十二岁那年夏雪送她的礼物,上面刻着“繁星亦能亮夜”刻字已经模糊像段褪色的梦。那时的友谊是那样纯真,她们都天真以为会当一辈子的好朋友,但最终她们还是绝交了。尽管自己已经与夏雪绝交但她仍每天戴着那星星夹子,许是喜欢这个夹子又或是内心感到不舍……
走廊拐角的对话像受潮的火柴,哧啦一声划开死寂——
“夏欣雨说星棠的发夹是在地摊买的假货哦”
“啊?那不是夏雪送的吗?”
声音突然压低“嘘——我偷偷告诉你你别给别人说,夏星棠其实为了钱才接近夏雪的!她特别喜欢跟别人卖惨……那夹子根本不是夏雪送的!”
“我还听说夏雪好像跟她已经绝交了,也知不道是真的假的。”
“……”
教室里很安静,林星棠听得清清楚楚。林星棠听见自己的声音从喉咙里挤出来,轻得像片羽毛:“是真的。”
不知道在说发夹,还是在说自己和夏雪绝交这事。
她放下了星星夹子,打开了一瓶橘子味汽水,拉环打开的一瞬间汽水发出“刺啦……”还带来了橘子汽水的味道,林星棠想到了程野——那个总是喜欢喝着橘子味汽水的男生,总是细心帮助自己的男生……这饮料是林星棠特地为了程野买的,她想尝试程野喜欢的东西。
慢慢的同学们都从食堂回来了,教室里热闹了起来,充满欢声笑语
上课铃响前,夏雪抱着作业本进来,她独特的樱花味先于脚步飘来。她路过林星棠座位时,袖口扫过她桌面,一瓶橘子汽水随之掉在地上,汽水也都流了出来
“对不起!”夏雪惊呼着低头看,“原来星棠喜欢收集这个?我记得程野也总喝橘子汽水呢……”最后几个字被她咬得含糊,耳尖泛起可疑的红。
窗外的蝉和教室里的同学突然集体噤声,仿佛被谁掐住了喉咙并且他们的目光都聚集在这两个昔日的好朋友身上。林星棠没有回答只是默默蹲下身用纸巾清理
林星棠没有理会夏雪,这让夏雪羞红了脸,她俯身握住林星棠的手,林星棠抬头看她,夏雪看着她眼睛说:“你不会是喜欢程野,故意想和他喝同款吧?”这时大家的目光又齐刷刷地看向了在位置上趴着睡觉的程野。
程野显然没睡着,他不耐烦地走到夏雪旁边,问:“有完没完?就这么喜欢欺负别人?她那杯橘子味汽水就是我送她的。”夏雪仰视着他,心理难受极了——自己的男神竟然帮自己的死对头,而且为了她说了自己。
夏雪不想再自讨苦吃,自己回了位置。程野也没再追究,帮林星棠收拾完边坐回了位置,打开了一瓶橘子味汽水,程野手中的汽水还在冒着气泡,拉环撞击罐身的轻响,像极了心跳……
窗外的幼蝉终于振翅,鸣声像生锈的铁丝在摩擦,细碎而尖锐,混着教室后排程野晃动汽水罐的轻响,织成张密不透风的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