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白蛇妖夭听到陆羡吞了黑色鱼苗时，她是沉默的。
“你找金蛙作甚，莫非是想弥补五行元素，好学那铁匠的傀儡术？”妖夭一语道破。
事到如今，想必陆羡也知道了她和王铁匠是旧识，于是没有遮掩。
陆羡不置可否。
“既然都已经吞了，那么即便用宝物遮挡也无用，施展特殊感应术下，你将无所遁形。”
妖夭沉吟顷刻，一转话锋道：“据我所知，西河联系的那位上仙，大概是属于锥齿鲨那一派。”
“此人做事较为中立，不会偏袒你我任何一方，但相对应的也会严格许多。”
陆羡立刻补充道：“我们这一派所属的上仙呢？”
妖夭答非所问，只是自顾自的说道：
“别把所谓的东河上仙看得太重，说到底也只不过是塑骨境而已，单论修为并不比我们强多少。”
“锥齿鲨一派上仙做事沉稳一丝不苟，章鱼派上仙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届时肯定会在一旁添油加醋。”
“若是想保住你……那你便需要打动另外一位上仙。”
站在我们这一方的上仙？
陆羡心中一动。
而就在此时，门外传来轻盈脚步声，伴随着微微浮动的水波，陆羡转身看去。
看到了水底里，除了铁匠父女外的第三个人族。
那是一位美艳的不可方物的仙子。
其人白裙窈窕如淑女，端正面容上充斥着浓郁书生气，但浮凸身段却又带着几分色气，那裙摆之间若隐若现的赤足微微一动，轻盈体态便在水中来去自如。
“见过上仙。”
现场行礼的唯有陆羡，白蛇妖夭从始至终都未动，依旧斜坐在首位。
陆羡面露诧异，从中嗅到了些许不同寻常的味道。
看来妖夭师父以前的身份地位，远比自己想象的要高，见到东河上仙都能一如既往的慵懒，对方也不恼。
“妖夭姐。”
更令人震惊的一幕出现，这位白裙仙子居然主动朝妖夭拱手行礼。
仿佛她才是塑骨大妖，首位上的白蛇才是东河上仙那般，着实匪夷所思。
“无需惊讶，我与妙音仙子亦是旧识，之前也和你说过，东河上仙没你想的那么高高在上。”
捕捉到陆羡眼里的震惊，妖夭语气不咸不淡：
“都是和我一样的塑骨境罢了。”
陆羡：“……”
“哪儿里能与妖夭姐相提并论。”施妙音螓首微摇。
妖夭说道：“都是不值一提的过往，老提起来没什么意思。”
施妙音美眸亮芒微黯，沉默片刻后她又看向一旁的赤须龙鲤，平静道：
“你便是吞了西河鱼苗的那条鲤鱼？”
陆羡点头。
施妙音美眸泛起清芒，仔细端详了片刻，随后又对妖夭摇头道：
“蜕凡六层中期的修为，赤须龙鲤的血脉，并无任何出彩之处。”
这一番话的言下之意便是，以陆羡目前的表现来看，并不值得她大费周章的去帮忙遮掩事实。
毕竟要面对的是另一位东河上仙，对方是出了名的一丝不苟认死理。
果然。
求人帮忙，还是得付出代价，亦或是让对方看到自己的价值。
想凭单纯的关系让人帮忙，未免有些无力。
“撤下你的防护法宝吧。”
妖夭没有反驳施妙音。
“好。”
陆羡慢慢褪下紫金蛙衣，将自己散发着炙热高温的鲤鱼身体展露出来，尾部还染着水墨般的漆黑。
“这……”
施妙音美眸微眯，面上浮现出半信半疑的神色，有些不确定道：
“这是赤须龙鲤血脉变异的一个小分支，赤焱龙鲤？”
她眼里忽然来了兴趣，赤足微动，围绕着赤焱龙鲤来回看了又看，最终又螓首摇动：
“怎的又融了蛇骨，况且这蛇骨的品类……”
施妙音惊诧：“你很大胆。”
“但仅凭此的话，也没有什么出彩的地方，放在这东河宫水底是很稀奇，但在外头却是不值一提了。”
白蛇妖夭适时开口：“如果我告诉你，他是在大半个月内从一条凡鲤爬到现在的呢？”
大半个月……
凡鲤变赤焱龙鲤。
施妙音沉默了。
陆羡则在心中微叹。
“她果然知道我之前是条凡鲤。”
毕竟万山沟村是妖夭管理的鱼塘，她身份莫名手段高超，或许从一开始就看破了陆羡的伪装，只是没有戳破罢了。
“妖夭姐能有护人的心思，我很欣慰。”
施妙音深吸口气，目光却始终没有在陆羡身上移开，最后又注意到了一旁悬浮的紫金蛙衣。
“这般炼制手法，你找那个铁匠炼的？”
原来你也认识王铁匠......陆羡心中有点麻。
既然东河上仙之一都认识王铁匠，知晓对方在这水底，都不去加以管制，放纵他肆意妄为。
那王铁匠脱个劳什子的困，不是想走就走的事儿？
或者是说，王铁匠待在水底是别有目的，比如说接着水底的某样东西……炼制天傀？
陆羡心中满是疑惑。
“是。”
既然如此，陆羡干脆也就不隐瞒了。
“他是不是快要出去了？”施妙音又问道。
这一回陆羡选择缄口不言。
见状，施妙音也没有再逼问，而是点头扯回了原来的话题：
“可以帮你这一回。”
陆羡松了口气。
但只听施妙音又接着说道：“不过你得许诺，若是有朝一日得道有成，你得尽心尽力帮助你师父。”
帮助妖夭师父做什么？
陆羡心中刚浮现出疑惑，便听妖夭又摇头：“谈何帮助，我根本没那心思。”
“我不信！”
施妙音眸子转冷，语气中带上了几分恨铁不成钢的韵味，“你难道就真的甘心？”
“甘心待在这水底，就这么籍籍无名的度过余生？”
妖夭罕见的瞳孔轻颤，内心似乎有剧烈情绪起伏，但还是归于平静，闭上眼睛后道：
“没那本事，帮他施展完遮掩术法后便尽快离去吧，莫要打扰我歇息。”
施妙音胸膛起伏，略显无力的看向一旁的陆羡，玉手结印凝成灵光的同时默默道：
“换成以前来，这般术法对你来说轻而易举，哪儿能轮得到我出手。”
“路一直摆在那里，就看你想不想去走。”
“身体再废都还能恢复，若是心死了，那便是真的死了，即便再好的天赋都救不回来。”
妖夭闭着眼，置若罔闻。
待施展完遮掩术法后的，施妙音便一言不发的离去。
“……”
陆羡沉默。
他好像掺和进了，不该掺和的话题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