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相逢于初夏

A市金融中心的摩天大楼在夕阳下泛着金色的光芒，玻璃幕墙折射出细碎的光斑，落在匆匆行走的路人肩头。刚刚大学毕业的王映雄站在地铁口，低头看了眼手表——六点四十分，比约定时间早了二十分钟。他下意识摸了摸口袋里的丝绒盒子，指尖触到冰凉的金属边缘时，心脏突兀地跳快了一拍。

“求婚啊……“他看着对面商场LED屏上滚动的钻戒广告，喃喃自语。这是他和柳如烟相恋的第五年，从大二联谊会上一见钟情，到挤在出租屋里分吃一碗泡面，再到如今各自在跨国公司站稳脚跟。王映雄记得她总爱缩在自己怀里说：“等我们有钱了，你可得用鸽子蛋砸晕我。“

手机突然震动起来，屏幕上跳出柳如烟的微信：「临时要陪陈总见客户，可能要晚一小时」。他盯着那条消息皱了皱眉——这已经是本周第三次因那位医疗器械公司的陈董取消约会了。正打算回复时，地铁站出口传来熟悉的脚步声，一双银色高跟鞋踏着斑马线的节奏越来越近。

“不是说加班？“王映雄抬头愣住。柳如烟穿着他从未见过的miumiu新款连衣裙，脖颈间闪烁着梵克雅宝的四叶草项链，睫毛膏似乎比早晨出门时更浓密了些。

“客户放鸽子了嘛。“她笑着凑过来挽他的胳膊，香奈儿邂逅香水的气息里混着一丝陌生的雪松味。王映雄注意到她耳垂上晃动的钻石耳钉——上周路过周大福时，她盯着橱窗说“起码要三万八呢“。

餐厅落地窗外华灯初上，王映雄看着对面切牛排的柳如烟，忽然发现她左手无名指的甲油换了颜色。“上周不是说要涂我送的裸粉色？“他状似无意地问道，看见刀叉在瓷盘上划出刺耳的声响。

“啊，这个啊……“柳如烟撩了下卷发，灯光在她新做的猫眼石美甲上流转，“早上见客户前临时做的，Alice说现在流行这种奶茶色。“她伸手越过餐桌去捏他的脸，“怎么，我们王大设计师连指甲油都要管？“

桌面下，王映雄的左手死死攥住了口袋里的钻戒盒。三天前他去接加班的柳如烟时，曾在写字楼后巷看见她钻进一辆黑色迈巴赫。当时车窗降下半分，露出半张中年男人保养得宜的侧脸。

“下个月你生日。“他突然打断柳如烟正在说的新品发布会，“我申请了日本分公司的交换项目。“满意地看到她切牛排的动作顿住，“两年的技术骨干培养计划，回来应该能升设计总监。“

柳如烟的叉子当啷掉在盘子里，“怎么突然……“

“你上次不是嫌现在住的公寓太小？“王映雄慢条斯理地擦着嘴，“等从日本回来，首付应该够了。“他看见女友眼里闪过他读不懂的复杂神色，像暴雨前 erratic涌动在玻璃窗的影子。

窗外突然下起雨来，撑着黑伞的行人匆匆走过霓虹灯牌。柳如烟包里的手机震动第三遍时，王映雄伸手帮她取出，屏幕上“陈总“二字在雨声中格外刺眼。

“你接吧。“他温柔地把手机推过去，“万一是急事呢？“

柳如烟抓起手机冲向洗手间的身影仓皇得像逃难。王映雄望向窗外被雨水冲刷的街道，玻璃倒影里他的笑容渐渐冷却。远处商场大屏正播放着晚间财经新闻，医疗器械巨头陈氏集团收购案的消息一闪而过，主持人的声音隐约传来：“据悉陈董事长离婚诉讼已于昨日递交法院……“

侍应生来收餐盘时，发现23号桌的客人面前摊开着笔记本，纸上密密麻麻写满公司名称和数字。最上方用红笔画圈的「JM设计」四个字被反复描粗，旁边标注着“专利收购可行性分析“。

雨下得更大了。王映雄摸出口袋里的戒指盒打开，1.5克拉的钻石在吊灯下折射出冷光。他想起毕业那年柳如烟发烧到39度，他背着她狂奔三公里去医院时，她在耳边气若游丝地说：“要是你敢背叛我，我就从陆家嘴环球金融中心跳下去。“

“如烟啊……“他将戒指收回口袋，在结账单上签下龙飞凤舞的名字。玻璃窗上雨痕蜿蜒如泪，映出他眼底某种类似兴奋的暗芒：“你猜我们现在住的公寓，产权证写的是谁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