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借银子

陆纤尘听闻谢华安晕倒立马放下手中事务赶来了清月居。

府中的秦姨娘和许姨娘也已到了门口，不过陆纤尘让万云把她们拦了回去。

陆纤尘走进屋后向床头望去，只见床上的女子脸色苍白，双眼紧闭，表情痛苦。

陆纤尘看到床上女子这副模样不知为何心中一沉，像是被一块重石压住喘不过气来，他总觉得这个场面好像似曾相识，却又不知道心中这个奇怪的感觉从何而来。

“她怎么样了？”

陆纤尘询问已经给谢华安把完脉的大夫。

老者脸色泛黄，身形高瘦，部分头发已经花白，大约已经到了天命之年。

他叹了一口气，摸了摸自己下巴上发长的胡子，对着陆纤尘欠了欠身：

“回殿下的话，侧妃娘娘脉象正常，看不出任何异常，而人却处于昏迷状态，听春桃姑娘说侧妃娘娘昏迷之前感觉身上十分疼痛，但侧妃娘娘又并未受伤，老夫坐馆三十多年，还从未碰到如此奇怪的病症，老夫无能，没能查到侧妃娘娘昏迷的原因。”

“殿下可再请宫中医术高超的太医前来查看，或许能发现侧妃娘娘的病症。”

春桃手心捏了一把汗，紧张不已。

她让人请来的这个大夫在京城中名号打得响亮，医术并不低。

连他都看不出自家姑娘的病症，自家姑娘莫非真的得了什么怪病。

想到这里，春桃缓缓蠕动了嘴唇，眼眶泛红，声音也有些颤抖。

“殿下，姑娘之前有一次和奴婢下棋下得好好的，也是突然间就头痛不已，只不过那次姑娘不让奴婢去寻太医，而后过了片刻钟后姑娘的头痛得到了缓解。”

“可这次似乎比上次严重得多，姑娘当时似乎全身都很痛，痛到最后直接晕了过去。”

陆纤尘眉头一沉，询问春桃：“她之前在广信侯府时可曾这样过。”

“没有，姑娘是进王府后才出现这样的状况。”

春桃担心的看向床上人，如果可以，她情愿这个怪病转移到她身上来，别去折磨她们家姑娘了。

她们家姑娘已经够苦了。

万云将大夫送到王府门口，又立马赶去宫里请太医。

来了许多太医，都说谢华安脉象正常。

就连宫中太医院的院使也来了，也没有查出什么病因。

好在到了晚上，谢华安终于悠悠转醒。

一睁眼，谢华安就看见一个清冷的背影正立于门口，男子负手而立，身姿修长，矜贵端方，站于月光之中。

正是陆纤尘。

他什么时候来的？

谢华安缓缓挪动身子坐了起来，靠在了床头。

陆纤尘听到了屋内的动静，转身向后望去，见谢华安醒了，就迈着脚步向她走近。

还没等陆纤尘开口，谢华安就出声向他询问：“殿下能否借我一千两银子。

她帮陆纤尘办成了一些事情，向他借一千两银子也算不得什么过分的事情，只是她知道陆纤尘对她的怀疑还没有消失，因此问得十分小心。

“好。”

谢华安想到陆纤尘应该会答应，可没想到他会答应的这么爽快，心中有些怔然。

“你很缺银子？”

陆纤尘在她床边的杌子上撩袍坐了下来，目不转睛的盯着谢华安。

万云之前和他说过谢华安叫春桃去琼楼当铺当了许多首饰，那些首饰现在还放在他的书房里。

而后又听万云说谢华安把秦君送她的那柄团扇也当了。

如今又来向他借钱。

“嗯。”

“我待会就让人去取银子给你送过来。”

“你可知你今日为何突然昏迷？”陆纤尘问道。

“不知。”

谢华安摇头。

“就突然间感到头痛不已，身体剧痛。”

她不能告诉陆纤尘这是系统对她试图抵抗的惩罚，那样不仅她的任务会暴露，她可能还会被陆纤尘当成一个妖怪来看待。

“那你这些日子好好休养，本王先回去了。”陆纤尘站起了身准备离开，他知道谢华安在说谎，但也没有揭穿她的谎言。

“殿下，等等。”谢华安突然抬手拉住了陆纤尘的衣袖，身体差点从床上滚了下来，好在陆纤尘及时扶住了她，这才没有摔倒。

“还有事？”

“殿下可不可以让万云教我武功，太子如今想必是对我深恶痛绝，定会派人来杀我，我想有自保的能力。”

谢华安眼睛动了动。

陆纤尘感觉心中那种奇怪的感觉又升了起来，心中好像有什么东西梗在他心间。

“本王与你从前见过吗？”

谢华安被她这话问得有些奇怪，她与陆纤尘从前怎么可能见过，难道是原主从前与他见过？

谢华安在大脑中快速搜寻原主的记忆，却没有找到什么与陆纤尘相关的记忆。

原主在广信侯府不受宠，身份又低微，陆纤尘身份尊贵，又与广信侯府没有什么往来，原主是见不到他的面的。

因此谢华安十分肯定的答道：“没有啊。”

陆纤尘也觉得没有，他觉得自己最近真的是越来越奇怪了。

“我让万云护着你的安全。”

谢华安摇头坚持道：“我想要自己学武。”

谢华安心中清楚，没有人能够真正护她周全，除了她自己。

她不想将自己性命交由别人保护。

陆纤尘见她如此坚持，也点了点头：“那你每日申时来找本王，念在你为了本王办了不少事情份上，本王亲自教你。”

说完就转身大踏步隐于夜色之中。

谢华安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有些恍然。

陆纤尘刚刚说他要亲自教她习武？

她险些怀疑自己听错了。

陆纤尘亲自教她习武谢华安心中自然是十分高兴的，这对她攻略陆纤尘十分有利。

他之所以一开始没有让陆纤尘教她武功就是怕陆纤尘会拒绝，没想到他竟然自己提了出来。

看来，她回家的日子有盼头了，她也可以脱离系统的掌控了。

可是，她怎么觉得陆纤尘今日看向她的眼神有些奇怪。

次日一早，谢华安早早的起了床，由于银子的压迫，她已经不能再躺到中午起床了，她要想办法赚银子。

因为顶着齐王府侧妃的头衔不好在外抛头露面，所以她戴了一顶帷帽，脸上还系了一个面巾，带着春桃一起出府了。

东街上人群众多，想必陆云铭胆子也没有大到直接就敢派人在大庭广众之下来杀她。

如果齐王府侧妃光天化日在东街上被人刺杀，大理寺一定会认真彻查这件事，东街上人多眼杂，陆云铭如果直接明目张胆的就在东街上刺杀她，留下证据的风险很大。

不过陆纤尘还是暗中派了万云在暗中保护谢华安。

谢华安拿着陆纤尘借给她的一千两银子在东街上讨价还价买了两个铺子，虽然过程很曲折，不过铺子的老板最终还是以谢华安说的最低价把铺子卖给了她。

春桃见了还很是佩服自家姑娘的砍价能力。

谢华安又命春桃贴了一些告示，招募了一些伙计，就这样开了一个食品铺。

她卖的东西很奇特，至少对于这群古代人来说很新鲜。

因此开张第一天就吸引了不少顾客。

她的生意极好，第二天的客人比第一天多了一倍不止，她做的食物味道也确实十分不错，因此引得很多客人前来回购。

虽然两日下来她确实也赚了不少银子，足足三十两，要是放在普通人身上，一个食品铺两日赚了三十两银子够他们全家生活两三年了，可放在谢华安身上，这些银子远远不够她续命。

谢华安掂了掂着手中的银两，心中还是觉得空落落的。

她还要赶紧再去多寻几个可以赚钱的法子，不然小命休矣。

收好了钱袋之后，谢华安就打算带着春桃打道回府，不经意间就在右手边的小巷里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怎么这么像安阳公主？

谢华安又朝前走近了两步，仔细看了看，确定了女子的身份，不是好像，那就是安阳公主。

旁边还有一个俊俏的公子哥。

谢华安见状暂时抛却了缺银子的烦恼，顿住了回府的脚步，让春桃先行回府。

这两人看上去倒是挺般配。

“傅归意，站住，你凯旋归来后怎么老是躲着本公主，本公主又不会对你怎么样。”

安阳公主见面前的男子迈开脚步正要离开，及时叫停了他，语气有些急切。

男子闻声怔了怔，眼睛有所触动，停住脚步，转身向安阳公主欠了欠身，露出了一个温柔的笑：“公主说笑了，公主自小与微臣一起长大，对微臣来说公主就像微臣的亲妹妹一般，微臣怎么会躲着公主。”

与陆云铭刻意装出来的那种令人作呕的温润不同，傅归意的温柔就像是刻在骨子里的，并不会让人觉得违和。

他的面容生的也很潇洒俊朗，整个人就像是草原上自由奔跑的骏马，英姿勃发，爽朗飘逸。

让人很难对他心生讨厌。

“妹妹？”安阳公主听到这两个字时稍稍失了神，脸色有些不好看，声音也低了下来。

“傅归意，在你心里……你一直把本公主当做你的妹妹？”

“是。”

“我不信。”安阳公主抬眸紧盯着傅归意，试图从他的神情中找到一丝破绽，证明他对自己也是心里也是存了一丝喜欢的。

可是面前的男子的眼神十分坚定，任她怎么费尽心力的寻找也找不出一丝不对。

他好像真的只是把自己当做妹妹而已。

向来骄傲任性的安阳公主脸上露出了少有的落寞与失意，她从小就备受父皇和母妃宠爱，身份尊贵，要什么便有什么，本以为在情爱之事上也是如此，可现在发现好像只是她的一厢情愿，是她之前错把傅归意对她的关心错当成了喜欢。

不过她还是想再为自己争取一次。

“傅归意，你知道本公主对你……”

安阳公主向傅归意表明心意的话还未说完，傅归意便出声打断了她接下来要说的话。

“公主，微臣现在还有些事情，改日再来向公主赔罪。”

傅归意匆忙向安阳公主揖了一礼后就大踏步的径直离去。

身后的安阳公主却还在原地愣了许久，一直紧紧盯着傅归意离去的方向，久久未回过神。

“公主殿下。”

谢华安看出了安阳公主心中的失落，连忙上前安慰她。

“你都看见了。”安阳公主假装忙碌的整理了衣裙，故作轻松，向谢华安挤出了一个难看的笑。

谢华安自然看出了她是在故作坚强。

就谢华安看来，这个傅归意似乎也不是完全对安阳公主无意。

刚刚傅归意转身的那一刻，脸色变得格外沉重，完全不似他在安阳公主面前表现的那般从容，安阳公主与傅归意背对看不到他脸上的神情，谢华安站在小巷入口旁却是看得一清二楚。

傅归意和安阳公主这一对谢华安看得十分养眼，可不能就这么散了。

“公主可愿意给我讲讲你和他之间的事情。”

傅归意是骠骑大将军之子，常年随父在外征战抗敌，在京城中的时日极少，这次也是前两日才随大军班师回朝，刚刚她虽听见了安阳公主唤了傅归意的名字，但却并不知晓傅归意的身份，因此以“他”代称。

安阳公主初次见谢华安时本来就对她存了几分好感，眼下见她询问，也愿意把自己和傅归意之间的事情向她和盘托出。

安阳公主带着谢华安在酒楼中找了个雅间坐了下来，吩咐小二拿了几壶酒进来，边喝边向谢华安讲述她与傅归意之间的事情。

她五岁时就认识傅归意了，因着骠骑大将军的原因，傅归意自小就被父皇格外看重，特意颁布旨意准许傅归意进宫与他们这些皇子公主们一起上学堂。

她记得很清楚，傅归意自小就才学突出，时常得教学先生夸赞，而她逃学逃课，经常被教学先生批评，甚至多次被教学先生告到父皇那里被父皇处罚。

可是处罚完了之后，她仍旧继续逃学逃课，教学先生对此很是头痛，就把她和傅归意位置调在了一起，让她向傅归意好好学习。

也是在这时，她才对傅归意有了更深的了解。

她原本以为傅归意会是像皇兄那般冷漠无趣之人，在和傅归意日复一日的相处过程中，她才发现傅归意与自己想象中的样子截然不同。

傅归意会在她上课失神时想各种办法及时将她的思绪带回来，会在她被教学先生罚她抄写的时候偷偷帮她一起抄写，会总是带着她喜欢的糕点前来找她，会在她的生辰上送上她最想要的生辰礼物……

八岁那年，她与皇兄赌气故意躲了起来，是傅归意第一个找到了她，而且身上还带着哄她的糖果。

十岁那年，她弄丢了她最心爱的小猫，派了许多人去找都未找到，正当她独自坐在池塘旁伤心之际，傅归意突然出现，不知从哪里竟将她心爱的小猫找了回来。

十一岁那年，她得知傅归意要跟随骠骑大将军离开京城去战场抗敌，她哭的格外伤心，两只眼睛肿得像胀鼓鼓的包子一样，傅归意特意跑来向她解释并答应她每月都给她寄信给她讲沙场上新鲜有趣的事情。

……

其实她知道，战场上刀剑无眼，血流成河，哪有什么有趣的事情，那些事情只是傅归意怕她担心特意编给她听的。

她作为备受宠爱的公主，很少有伤心难过之时，可现在回想起来，似乎她每一次伤心难过之际，傅归意都陪伴在她身侧。

可傅归意说他一直把她当妹妹看待。

想到这里，安阳公主又拿起酒瓶灌了一大口酒。

“公主殿下，我有一个办法可以让傅归意向你表明心意。”

谢华安听了安阳公主说了这么多，更加确定了傅归意心里是有安阳公主的。

要说傅归意为安阳公主做了这么多只是把她当妹妹看待，谢华安才不信。

“你也觉得他是喜欢我的？”

安阳公主问道。

她酒量极好，即使已经喝完了一大瓶酒，脸上仍未见得半点醉意。

“当然。”

谢华安凑近安阳公主耳边讲述了自己的计划。

安阳公主高兴的答应了。

见安阳公主脸上的愁绪散了不少了，谢华安就起身离开回了齐王府。

令谢华安意外的是，她刚走到王府后墙旁的花园里打算折几枝百合回去插进花瓶里就和一个翻墙进来的身影打了个正着，那人鬼鬼祟祟，东张西望，视线悬在空中恰好就和谢华安对上。

来人正是沈闻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