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宁公主从屏风后面走出来,踩上楚阿昭的手。
楚阿昭只觉是钻心的疼。
长宁公主趾高气扬:“今日长安为何会多看你一眼?”
长宁公主善妒。
“若公主想知,岂不是应待我如座上宾?”
“荒唐!”长宁公主拔出侍卫的剑,直抵楚阿昭的喉咙,“从来没一人敢在本公主面前谈要求。”
“那长宁公主,妇人唯恐只能携着秘密长眠。”
楚阿昭闭上眼,赌长宁公主对顾长安的一颗心。
爱是件很可怕的事情,之于长宁公主,之于楚阿昭。
便是楚阿昭赌赢了,耳边传来的是剑落地的声音。
“若你敢骗我,我定一刀一刀剜你的肉,不生不死。”
长宁公主说话却如那般的狠毒,是在和顾长安面前是两样的。
嬷嬷递过手帕,长宁公主擦着纤细的手。
侍卫替楚阿昭松了绑。
“我是孟九安的妻。”
长宁公主就站在那里,忽然转过身来掐住我的喉咙。
“你是来报仇的?”
呼吸越发的困难,楚阿昭涨红了脸,说不出话来,只能咳嗽几声。
等到长宁公主松了手,楚阿昭才大口大口的呼吸起来。
微微缓和后,楚阿昭才吐了两个字:“求权。”
长宁公主嗤笑:“女子当权?说出来就可笑。”
“我知道是公主把孟九安捧上了高位,那换成我有何不可?”
楚阿昭要权,她要天底下高高的权势,那时蜉蝣方可撼树。
“公主所求,应该不止顾长安?”
这一次长宁公主就只是看着楚阿昭,似乎是想从她身上看出什么端倪来,然而无果。
长宁公主谈:“楚阿昭,你才狼子野心。”
长宁公主知楚阿昭的名,是夜里孟九安第一次唤她的时候。
只是孟九安那时忘了楚阿昭是谁。
他只记得他有一承诺,第二日要同楚阿昭看海棠花开。
楚阿昭走的时候,长宁公主派人剪了一枝海棠给她。
回去种下,可活。
只是垂丝海棠娇贵,喜阳,不耐阴,不耐寒。
楚阿昭回去的时候,九丫头跟个小兔子似的就窜了出来。
九丫头拿着铜钱没去客栈,就在门口不远处蹲了一宿。
夜里九丫头见有坏人来,没敢伸张,想着楚阿昭让她等三日。
三日后若楚阿昭还没回来她就去报官。
傻丫头啊!官官相护,谁愿意为一个妇道人家惹到盛宠的长宁公主。
也是年少,不识人心。
九丫头回来帮楚阿昭一起种下了海棠枝,顺带还说上一句:“阿昭,阿娘说过,这世间没有比命还重要的事。所以饥荒三年,我们九姊妹还是活了下来。”
“阿昭,别死。”
“嗯,”楚阿昭轻声应了下来,却不知自己能不能做到,她早将生死度之身外,如今却有一人告诉她别死。
楚阿昭还是问了出来,“那你为什么会跑出来?”
“阿爹要把我嫁人,我不愿,阿娘帮我跑了出来。”
九丫头都能想到自己跑后,阿娘又要被阿爹骂,只是好在阿爹学得几分知识,认识几个字,倒也从来不会打阿娘。
“我先前劝阿娘和离,阿娘不肯,说阿爹比我们想的好,反正我是瞧不懂的。”
九丫头说起话来头头是道,她自己没有察觉,其实她是爱里长大的孩子,与楚阿昭不同。
她的阿娘,极好。
海棠入了土,九丫头就下了军令状,说是一定会照顾好它,她不知这海棠不似寻常的海棠,公主府里出来的娇气得很。
楚阿昭又让九丫头同她收拾收拾,九丫头日日卖菜可不行,何况不出两三日,公主定然是要接她去宫里的。
此去危险重重,她不能带着九丫头。
得为九丫头谋一条生路。
楚阿昭问九丫头愿不愿意去私塾,她摇摇头,说那里都是男子,她去了先生也是瞧不起的。
“那你想做什么?”
“和阿昭一起卖菜。”
“九丫头,我要去宫里了。”
“阿昭,你就带上我吧,我不会给你添乱的。”
“九丫头,没有人可以陪着你一世,你要学会成长。”
九丫头听到这句话,像是选择性的屏蔽了一些内容,回答道:“阿昭,不要我了吗?”
楚阿昭狠心道:“不要了。”
九丫头哭着就跑出了门。
夜里,她还是没回来。
楚阿昭想着是不是自己说话重了些。
可若是不这般,九丫头怕是老想着跟着自己,是怎么也长不大的,更何况那公主府多的是豺狼虎豹,她本就自身难保。
不知长宁公主是不是有什么特殊爱好。
后半夜嬷嬷来了。
“楚阿昭,走吧。”
楚阿昭什么物件也没带,连那匕首她都留来下来,放在枕头底下。
九丫头机灵,若回来看不到她,应该是知道的。
那匕首带不进公主府的。
楚阿昭又见到公主,公主的眼眶有些显黑,想来也是没能睡好。
楚阿昭的话,不知长宁公主听进去了几分。
长宁公主摸摸额头,眉头紧皱,还是那一句:“女子当不了权。”
“所以公主培养了顾长安。”
她一盏茶杯扔了下来,满地狼藉。
“楚阿昭,你根本不懂爱。”
“不如爱自己,女帝。”
楚阿昭脱口而出的两个字让长宁公主慌了神。
嬷嬷眼尖的瞧了出来,直接给了楚阿昭一巴掌,“混账!”
楚阿昭继续说着:“公主德才兼备,如今皇帝昏庸,日日沉迷后宫,朝政荒芜。”
“你能做什么?”
“谋士。”
长宁公主起了精神,“你不过一个乡野村妇。”
“我是,可我的阿姊不是。”
早在数年之前,楚阿昭就知自己并非生于寻常人家。
世间有一处地,名曰:不系舟。
不系舟里有两人,一人是她阿姊,另一人她不知。
而不系舟里的两人,又有一人:算人心,窥生机,破死局。
她一出天下可乱亦可安。
可惜,没多少人知道她是女子。
长宁公主起了好奇的心思。
楚阿昭缓缓道出:“不系舟,孟清也。”
长宁公主第一次神色紧张了起来,她望着楚阿昭,还震撼在“不系舟”三字里面。
阿姊本能成天下之大事,是爹娘嘱阿姊照顾好阿昭,她才出了不系舟,成了乡野村妇。
长宁公主却还是有几分迟疑,“当真是?”
“信与不信全在公主。”
楚阿昭也换了一幅模样,卑躬屈膝,那是以前的楚阿昭。
如今,她要谋一条生路,可当权,可刃敌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