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易然抹去额头冷汗,再次逼近冰箱。冷藏格里十张红桃牌泛着诡异光泽,每张牌面都凝固着不同城市的地标虚影——从纽约曼哈顿的玻璃幕墙,到敦煌沙漠的驼队剪影;从威尼斯交错的水巷,到东京涩谷的霓虹人潮。当他颤抖的指尖悬停在印着巴黎铁塔的牌面时,卡牌表面泛起涟漪,铁塔尖顶渗出的暗红液体在半空凝聚成箭头,却在即将落地时消散成齑粉。
“试炼标记?”他猛地后退,后腰撞上餐桌。其余卡牌同时亮起红光,伦敦大本钟的指针扭曲成獠牙,悉尼歌剧院的贝壳裂开,露出密布的牌面纹路。最中央那张印着BJ天坛的卡牌缓缓升起,琉璃瓦上浮现出血色篆文:权柄初阶试炼场,贪食者的开胃盛宴。然而当他伸手触碰,卡牌却如泡影般碎裂,化作细小的红桃符号渗入地砖缝隙。
饥饿感突然如潮水般涌来,成易然跪倒在地,指甲深深掐进掌心。他这才发现,每张卡牌下方都延伸出若隐若现的红线,在地面交织成巨大的棋盘。当他试图用金属棍撬动地砖,墙面突然裂开无数缝隙,漏出密密麻麻的微型扑克牌,每一张都印着他惊恐的面容。
“原来如此……”他抹去嘴角溢出的血丝,强撑着站起身,“不是触碰就能进入,而是要……”目光扫过地板上蜿蜒的红线,成易然握紧钥匙,顺着最粗的那道红痕迈出脚步。每走一步,地面的牌面纹路便亮起一分,途经之处,家具扭曲成扑克牌形状,吊灯坠下的水晶变成锋利的黑桃。
成易然的皮鞋碾过地板上发光的牌面纹路,客厅吊灯突然剧烈摇晃,水晶坠子如黑桃飞刃般坠落。他险之又险地侧身避开,余光瞥见茶几表面浮现出密密麻麻的细小孔洞,无数微型扑克牌正从孔洞里钻出来,每一张都印着他扭曲变形的五官。冷汗顺着脊椎滑进衣领,他强迫自己继续沿着红线前行,金属棍在地面划出火星,竟点燃了那些发光的纹路。
“哥?”身后突然传来熟悉的声音,成易然浑身僵硬地回头——成小然穿着印着卡通图案的睡衣,揉着眼睛站在卧室门口,发梢翘得凌乱,“大早上的,你在客厅玩火把?”少年的目光扫过燃烧的地板,却毫无异常反应,只是疑惑地歪头看着兄长。
成易然这才发现,火焰掠过之处,家具表面翻涌的扑克牌纹路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退。他连忙踩灭脚下的火苗,金属棍上还沾着未完全消散的牌面碎片,“没事,摔了个杯子,收拾一下。”他扯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余光瞥见墙壁裂缝里钻出的微型牌面正在缓缓缩回,“你快去洗漱,今天早餐吃什么?”
“老样子,妈包了饺子。”成小然打了个哈欠,完全没注意到玄关处的穿衣镜正在渗出黑色粘液,镜面里隐约浮现出扭曲的人影,“不过哥你脸色好差,该不会是偷偷熬夜玩牌了吧?”少年调侃着转身,拖鞋拍打着地板的声音渐渐远去。
厨房方向传来瓷碗碰撞的清脆声响,成易然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迈开脚步。路过卫生间时,他不经意间瞥见镜子里的倒影——自己的瞳孔正在变成竖线,皮肤下扑克牌纹路若隐若现。他猛地捧起冷水泼在脸上,抬头时却发现镜中浮现出黑袍人的狞笑,对方的唇瓣开合,无声地吐出两个字:贪婪。
“小然,叫你哥来吃饭。”母亲温柔的声音穿透雾气传来。成易然擦干脸,发现掌心的小丑纹身正在发烫,饥饿感如汹涌的潮水,胃部传来尖锐的刺痛,仿佛有无数细小的獠牙在啃噬内脏。他踉跄着走进厨房,餐桌上蒸腾的热气里,饺子却变成了扭曲的红桃牌形状,每一个褶皱都渗出暗红液体。
“发什么呆呢?”成小然用筷子敲了敲碗沿,瓷碗发出的却是洗牌的哗啦声,“今天的饺子可是三鲜馅,爸特意去买的虾仁。”少年夹起饺子的瞬间,成易然看见弟弟的指甲缝里渗出金色粉末,落在碗里化作微型钥匙沉入汤底。
成易然的喉咙滚动,胃部的灼烧感几乎让他失去理智。他颤抖着夹起饺子,咬下的瞬间,舌尖尝到的不是熟悉的鲜味,而是铁锈与硫磺混合的腥甜。但饥饿感却如决堤的洪水,他疯狂地吞咽着,直到胃袋被撑得发疼。然而那些饺子进入腹中后,竟化作无数细小的卡牌在肠道里乱窜,带来比饥饿更难忍的剧痛。
“慢点吃,又没人和你抢。”父亲低沉的声音从对面传来。成易然抬头,看见父亲的脖颈处不知何时爬满了扑克牌状的疤痕,每一道纹路都在缓慢蠕动。老人端起的瓷碗边缘,浮现出与他手中一模一样的金色钥匙图案,“最近工作太累了?看你瘦得不成样子。”
成易然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鲜血滴落在碗里,瞬间化作红桃牌沉入汤中。他强迫自己放下筷子,却听见牙齿碰撞的咯咯声——那声音不是来自自己,而是餐桌下。低头的刹那,他看见无数卡牌组成的手臂正从地砖缝隙里钻出,每只手都握着冒着热气的“饺子”,牌面人脸的嘴巴大张,模仿着他吞咽的动作。
“哥是不是发烧了?”成小然突然凑近,温热的呼吸喷在他脸上,少年的眼底映出成易然扭曲的倒影,“脸这么红,不会是偷偷喝爸爸的白酒了吧?”说着伸手要摸他的额头,指尖却在即将触碰时被一道无形的屏障弹开。
成易然猛地站起身,椅子在地面划出刺耳的声响。他踉跄着后退,撞翻了身后的椅子,却发现家人依旧平静地吃着早餐,仿佛什么都没发生。母亲夹起饺子的手没有丝毫停顿,父亲端起瓷碗的动作流畅自然,成小然甚至哼起了不成调的曲子。
“我……我出去透透气。”他沙哑着开口,转身时撞翻了玄关处的鞋架。在家人诧异的目光中,成易然跌跌撞撞地冲出门,身后传来母亲的叮嘱:“早点回来,别饿着肚子!”而他知道,此刻胃部翻涌的,早已不是普通的饥饿——那是对牌界能量永无止境的渴望,是“贪食”能力在体内苏醒的征兆。
楼道里的声控灯忽明忽暗,成易然扶着墙大口喘息。掌心的纹身烫得惊人,他扯开衣袖,发现金色纹路已经蔓延到手肘,那些图案在皮肤下蠕动,如同活物般寻找着出口。远处传来电梯抵达的叮响,他却在金属门打开的瞬间,看见轿厢里站满了黑袍人,他们手中的小王牌同时指向自己。
“这才刚开始……”成易然握紧拳头,指甲刺破掌心,鲜血滴落之处,地砖上浮现出细小的红桃符号,与家中地板上的红线遥相呼应,“我一定要搞清楚,这一切背后的真相。”而在他看不见的角落,成小然站在自家门口,望着兄长消失的方向,嘴角勾起一抹与年龄不符的冷笑,口袋里的扑克牌挂件闪烁着诡异的红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