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恩回头看了眼宴会厅内的人，双手握在一起轻轻按压着大拇指。
“大概是对的。”
“我只是好奇随便问问，你不用想太多。”
格蕾丝闻言，轻轻耸了耸肩，“我就只是为了飞行才来参军的，谁能想到突然就打仗了。”
“……那你干嘛不去飞行俱乐部？”
“我就是从飞行俱乐部出来的，俱乐部里那些慢吞吞的老爷机飞起来可太无聊了。”
肖恩笑了笑，“敢情你就是为了飞得更快才来参军的？”
“当然了！这是我的人生目标！”
格蕾丝脸上充满了期待，“你看看从飞机问世到现在才多少年的时间？飞机就飞得比游隼还要快了。
我相信总有一天人们可以飞的越来越快！
越来越高！
直到飞出地球！飞得比那些流星还要快！”
肖恩听了她的这番话后，心中不禁对这位性格略显粗犷的银发姑娘有了改观。
这个时代不缺乏理想主义者。
但格蕾丝作为出生在世界老牌帝国不列颠的公民，还能诞生出如此纯粹且美好的理想，属实是十分少见的。
“我也那么觉得。”他回过神来微微点了点头，“人们的眼光不应该局限于脚下这一亩三分地。
冲出地球，拥抱星辰大海，才是我们的未来。”
“看吧，我就说咱们俩很像。”
格蕾丝转头看着肖恩，红色双眸里流露出了一抹掩盖不住的喜悦。
“你听说过原始原子膨胀假说吗？”
“略有耳闻……”肖恩心中感到诧异。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这应该是“宇宙大爆炸”理论的雏形。
虽说在后世已经变为了人尽皆知的常识，但在这个时间段……
绝对算得上是前沿科学假说之一。
“那些科学家说，整个宇宙，无论是地球，太阳月亮，还是星星……
它们都是从一个很小的原子，也就是一个特别小的球膨胀后产生的，并且膨胀到现在都还没停止。”
她一边说着，一边仰头望向了天空。
即使林都上空的阴云将夜空遮挡了个七七八八，也丝毫没有影响到她激动的心情。
“你想想，从一个原子膨胀到整个宇宙，需要花费多长的时间？
而人类文明的历史不过区区几千年，对于宇宙来说只是弹指一瞬。
然后你再回头看看我们所经历的苦难，是不是就突然觉得没什么大不了？
我想，等到未来的某一天，全世界的人们都会意识到一切争端和战争都是没有意义的。
到那时候，人们将会团结起来，为了飞得更快更高，最后飞出地球的目标共同努力。”
说到这里，她向着肖恩举起酒杯，做出了碰杯动作后，又把剩下的酒一饮而尽。
“……你大学读的是文学吗？”肖恩忍不住问道。
“我没读过大学，在参加空军之前是一名画家。”
哦，搞艺术的啊！
那不奇怪了……
他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比起艾尔琳的理性与悲观，格蕾丝就显得感性和乐观了许多。
当然思维也更理想化与跳脱了……
“地球是人类的摇篮，但人类不可能永远被束缚在摇篮中。”
肖恩突然想起了航天之父齐奥尔科夫斯基的一句话，然后又低头看向了喧闹的街道。
“我也觉得人类总有一天会放下彼此之间的争端，真正融合为一个整体。
但不是现在……”
“这我当然知道。”
格蕾丝浅浅一笑，伸手缕了下耳边被微风吹乱的发丝。
“德伊思的那些半吸血鬼贵族们想要征服不列颠，想要让整个欧罗巴都屈服于他们的统治下。
如果世界真变成了那种死气沉沉的模样，别说什么冲出地球了，怕不是连思想和自由都不允许存在。
虽说我对你们英格兰的国王没多少敬畏之心，也谈不上忠诚之类的。
但只要我还是一名皇家空军的飞行员，就绝对不会允许那种未来发生的。”
肖恩听后微微一愣。
如果说艾尔琳的形象是一位代表着当前时代的独立自强的女性缩影。
那么格蕾丝就像是一位为了未来与梦想而奋斗的理想主义战士。
“嗯。”
他回过神来，郑重地点了点头。
“战争一定会结束，你的理想也一定会实现的。”
.
.
晚九点半，酒会结束后，四人被安排到了附近的一家旅店留宿。
“你们还饿吗？我们再找个酒馆吃份炸鱼吧。”
在前往旅店的路上，查德突然提议道。
肖恩疑惑道：“酒会上你没吃点吗？”
“被那么多人看着怎么吃？”
“我也没吃。”艾尔琳摸了摸肚子，“以后再参加这种交际性的酒会，应该提前吃点东西。”
格蕾丝回味似地舔了舔嘴唇，“我尝了块翻糖蛋糕，倒是还想再喝点。”
“……”
见到几人都表示没吃饱，肖恩不禁沉默了一会。
“所以只有我一个人在那傻乎乎的吃东西吗？”
“我当时在外面喝酒呢。”格蕾丝解释道。
查德：“我和队长到楼下看卖艺人表演去了。”
“没关系的。”
艾尔琳摆摆手，嘴角却是掩藏不住的笑意，“在场都是空军的人，最多只是被那些军官的妻子当做茶后八卦聊聊而已。”
“……”
在众人的一致同意下，查德找当地人打听到了一个口碑不错的小酒馆。
于是四人又开始喝起了下半场。
等到十二点打烊，四人才从酒馆里走出来。
肖恩弯腰扶着路灯，胸腔中淤积着一股难以吐出的浊气。
他妈的真不该喝这么多的……
查德也没好到哪儿去，走路都有点摇摇晃晃的。
反倒是艾尔琳和格蕾丝两人……
除了脸颊有些微微泛红外，看起来就跟没事人一样。
格蕾丝看起来喝酒就很厉害，这点他倒是不惊讶……
但艾尔琳为什么也这么能喝？
“你没事吧？”
大概是因为男人骨子里的胜负欲在作祟，肖恩推开了艾尔琳伸过来的手，然后挺直腰慢慢深呼吸了几下。
“我没事，吹吹风就好了……”
他说完后便迈开步子向前走了两步，结果因为太注意脚下的动作，一头撞到了另一个路灯上。
“别逞强了。”
艾尔琳赶紧上前扶住他的胳膊，无奈地说道，“下次记得少喝点。”
“抱，抱歉……”
“我看你们俩一点停下来的意思都没有，还以为你们很能喝呢。”
格蕾丝像抓猫一样把已经半醉的查德拎起来，不屑地撇了撇嘴角，“没想到才这么几杯就不行了。”
“算我们输了好吧……”
“怎么就输了？我也没说要跟你们拼酒啊。”
几人摇摇晃晃地朝着旅店的方向走去，全然没有注意到后方一直在跟踪他们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