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事会会议室的金丝楠木门被推开时,沈星河正将冰凉的 U盘贴着手腕内侧滑进针织袖口。她数着第三块地砖上的鸢尾花纹抬起头,恰好迎上苏浅浅怀里那束白玫瑰——花瓣边缘泛着诡异的青灰色。
“这是今早陆总办公室的监控截图。“苏浅浅将平板推到长桌中央,泪痣在顶灯下晃成一点朱砂,“沈小姐拔 U盘的动作很熟练呢。“
陆沉渊的钢笔尖在文件上洇开墨点,沈星河却盯着投影幕布笑起来。她早把昨晚 23:47分的完整录像剪成了 23:45的片段,画面里自己披着陆沉渊的西装外套,指尖堪堪擦过电脑接口。
“孕妇确实容易记错时间。“沈星河将碎发别到耳后,露出陆沉渊今晨亲手给她戴上的珍珠耳钉,“就像三年前陆伯远先生举报我父亲时,不也把慈善晚宴的日期说岔了三天?“
陆父手中的紫砂壶突然发出刺耳的刮擦声。沈星河用余光捕捉到他拇指上的翡翠扳指正在颤动,那是三年前父亲被诬陷时碎过的同款玉料。
“这是上个月仓库的温控记录。“陆沉渊忽然将手机抛到会议桌上,屏幕里跳动的数据曲线像条吐信的银蛇,“二叔和李总监修改冷链参数时,没发现货架反光镜能拍到操作台?“
苏浅浅指甲掐进玫瑰茎秆,渗出汁液染红了水晶桌牌。沈星河嗅到空气里浮动的铃兰香突然变得浓烈——和今晨薄荷叶背面沾染的香氛如出一辙。
“够了!“陆父突然用壶盖叩响茶盘,“沉渊,你该带星河去......“
螺旋桨的轰鸣声穿透双层玻璃,沈星河看着陆沉渊解开袖扣。三天前藏书阁纠缠时,她故意扯断的珍珠项链此刻正缠在他腕间,南洋珠的莹光映出他后颈那道抓痕。
“父亲不如听听这个。“陆沉渊按下录音笔,他二叔与财务总监的密谈混着电流声炸开。
沈星河趁机将 U盘抵在茶杯底部,看着冷凝水珠浸透存储接口——这是她昨晚用退烧贴在陆沉渊外套里藏好的解密装置。
苏浅浅突然踉跄着扶住椅背,白玫瑰掉落的瞬间,沈星河看到她锁骨处泛起的红疹。那些在停机坪被直升机探照灯烤过的花瓣,此刻正释放着慢性挥发毒素。
“当心!“沈星河抢在陆沉渊之前扶住摇摇欲坠的苏浅浅,指尖精准按在她后颈的玫瑰纹身上。三天前的藏书阁,她亲眼看见纹身师往这里注射过抗过敏药剂。
水晶吊牌从散落的花束里滚出来,映出董事会门牌号的反光里,沈星河瞥见自己昨夜埋在云端的监控备份正在自动解码。
她贴着苏浅浅耳垂轻笑:“你助理抱花进车库时,电梯摄像头拍到裙摆沾着薄荷叶哦。“
中央空调突然加大送风量,二十三层高的落地窗外,暴雨在防弹玻璃上撞出细密裂纹。沈星河感觉苏浅浅的脉搏在掌心跳成乱码,就像那株被她扯断根系的薄荷,在翡翠袖扣上缠绕出死结。
苏浅浅的睫毛在沈星河掌心颤动如濒死的蝴蝶,香奈儿手包滑落的瞬间,一枚黄铜钥匙从夹层里弹出来。
沈星河借着搀扶的姿势用鞋尖压住钥匙齿痕——海棠纹路缠绕着“云栖”二字,正是周慕云名下那栋闹鬼的临湖别墅。
“叫医护组。”陆沉渊的声音裹着冰碴砸在会议桌上,骨节分明的手却将沈星河鬓角的碎发拢到耳后。他转身时定制西装的暗纹掠过陆父的茶盏,低沉的尾音像淬毒的箭:“父亲,您说东南亚的薄荷精油,该不该换成沈氏药田的品种?”
沈星河蜷起被钥匙硌疼的指尖,忍不住问道:“你早就知道这些薄荷精油有问题?”
陆沉渊微微点头,低声说:“嗯,我一直在暗中调查,发现了他们利用薄荷精油做手脚的端倪,所以提前做了替换。”
沈星河心中一动,三天前在陆沉渊书房闻到的消毒水味突然有了答案。那些标注着“苏氏生物”的薄荷精油订单,原来早被他替换成自己陪嫁药田的质检报告。
董事们的皮鞋声在走廊织成密网,沈星河倚着消防通道的金属门,从苏浅浅的诊断书里抖落三年前的秘密。
泛黄的纸张显示她在人工授精手术当天,曾往医疗废料桶扔过沾血的珍珠耳钉——和此刻沈星河耳垂晃动的,分明是同款南洋珠。
“少夫人当心着凉。”保镖递来的羊绒披肩残留着陆沉渊的雪松香,沈星河却盯着防火门缝隙里晃动的影子,冷冷地说:“三天前在停机坪,我亲眼看见你往苏浅浅的直升机燃油表动手脚,你到底是谁的人?”
保镖脸色一变,支支吾吾地说:“少夫人,您一定是看错了,我怎么会……”
沈星河打断他:“你不用狡辩,你的一举一动都在我的掌握之中。说,是不是陆父指使你的?”
保镖低下头,不敢直视沈星河的眼睛,沉默不语。
顶楼总裁办的百叶窗漏下细碎光影,陆沉渊正用那串断掉的珍珠项链缠住沈星河的手腕。他指尖的温度透过翡翠袖扣渗进她脉搏:“陆太太刚才按苏浅浅后颈的力道,比在藏书阁扯断项链时轻了三分。”
沈星河突然咬住他解领带的虎口,血腥味混着薄荷糖的凉意漫开,没好气地说:“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注意这些。”
陆沉渊无奈地笑了笑:“我只是想让你知道,你的每个举动我都在意。”
落地窗倒影里,沈星河看见自己昨夜藏在花瓶里的微型摄像机正在运转,镜头对准陆沉渊后腰的玫瑰纹身——那是今早苏浅浅晕倒时,被水晶桌牌划破的位置。
“陆总不如猜猜,”她舔掉他指腹的血珠,将诊断书拍在保险箱感应区,“三年前给您下药的人,知不知道人工授精的胚胎……根本活不过三个月?”
陆沉渊眼神一凛:“你是说,苏浅浅的人工授精和三年前的事有关?”
沈星河点头:“很有可能,这份诊断书也许就是关键线索。”
暴雨冲刷着地下车库的防弹玻璃,沈星河把玩着别墅钥匙坐进迈巴赫。车载香薰突然喷出薄荷味的白雾,后视镜里保镖的瞳孔正在收缩——和她今早在陆沉渊咖啡里加的扩张瞳孔药水,起效时间分秒不差。
沈星河看着保镖,冷冷地问:“说吧,周慕云的那栋别墅里到底藏着什么秘密?”
保镖痛苦地捂住眼睛,咬牙说道:“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只知道他们在那里有一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沈星河皱眉:“你最好说实话,不然我有的是办法让你开口。”
医院走廊的消毒水味被雨气冲淡,沈星河的孕检单在指间簌簌作响。
转角处的电子屏突然闪烁“VIP通道检修”的红字,手机在包里震动的刹那,玻璃幕墙外掠过直升机螺旋桨的残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