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血染山村

简单和赵老汉交待了要去司农殿，便往外奔去。

半个时辰后，林野猫在后山，静静注视着一汪温泉。

王癞头身患旧疾，特意花重金请人在后山建了一处灵泉，每日午时必来疗养。

“看不起谁？”

“换岗间隙如此长，王癞头灵石没给到位啊！”

林野咧嘴一笑，摘下铃铛，浸入灵泉，开始吐纳。

水面突然浮现蛛网血丝。

林野瞳孔骤缩，那些纹路不是普通的聚灵阵……

“叮——”

铃铛剧烈震颤，一段陌生记忆强行灌入脑海：

星空下，九条青铜锁链捆缚着一具堪比山岳的尸骸。

而尸骸心口插着的，赫然是放大万倍的铃铛！

林野踉跄后退，险些踢翻泉边石块。

“怎么回事？！”

林野甩了甩脑袋，“不会被王癞头讹出幻觉了吧……”

原本灵气蒸腾的温泉，转瞬间变成一汪清水。

林野回神迅速撤退，又猫在远处观察了一阵，确定无隐患后，快速离开。一路上差点笑出猪叫声，“娘的，下次给他烟里加点虎狼大药。”

将两滴灵露收进瓶中。

林野叼起一根狗尾巴草，脚步轻盈，多年来的压抑，终于有了宣泄之处。

“天赐良机，如此又给自己加多一份保险，正好趁着王癞头顾不上我，去一趟坊市，也不怕老小子半路图谋不轨！”

秋风微凉！

林野没有走大路，而是在山林穿梭，来到灵田大阵边缘，一头扎了进去。

“脑袋被门夹了！”

灵田大阵除了圈地，标示归属，防止灵农私自外出，还带有攻击性。

林野曾亲眼见过，数名散修来盗取灵米，被搅成稀碎。

好在身负三年育灵令，内有司农殿印记，灵田大阵界壁虽有阻碍，但那一层层动荡的波环，并未对林野造成伤害。

林野咬着牙，一步步挤了出去。

“啵——”

林野如释重负，悄然绕过三棵歪脖子树后，来到一条被杂草掩盖的兽径。

山路难行，何况兽径，林野钻过荆棘，裤腿被划出十几道血痕也浑然不觉。

当眼前豁然开朗时，一座合葬墓穴已近在咫尺。

“咦？”林野眉头一皱，眼中闪过惊疑。

他至少数月没来父母坟前了，可那新落的香灰和贡品，明显是最近留下的。

“这香灰的味道……和父亲生前常用的雪兰香一模一样，难道……”

林野摸了摸胸前铃铛，“失散多年的兄弟？”

林野摇头一笑，觉得这念头有些狗血，除了父母，他从未见过其他亲人。

林野抽出镰刀，利落除去坟前杂草。

他心中一直有个疑问：为何王癞头在他父母双亡后，突然得到祖宗荫庇一般。

不仅是实力，还有性格，就像变了个人似的。

但不管怎样，王癞头已有取死之道！

没有再捡到铃铛，林野深吸口气，转身离去。

不一会儿，三亩荒田映入眼帘，看着比人还高的杂草。

林野悟了：修仙不是打打杀杀，是人情世故？

放屁！

是种田、借贷、高利贷！

再翻过两个山坳，便是坊市。

林野幼时曾随父亲去过一次，记得不远有个小山村。

“或许可以去收集些稻种。”林野暗自思忖。

坊市到底是散修聚集之地，交易的大多是修行所需的灵植、法器、丹药之类，林野拿不准是否有凡俗稻种售卖。

像这种偏居一隅的小山村，老农为了来年收成，一般都会自留优质稻种。

林野想着，不由加快脚下步伐。

刚出灵田大阵，便能明显感到灵气变化，随着距离渐远，灵气愈发变得稀薄。

好在炼气二层配合呼吸吐纳，灵力能在体内循环往复。

虽无法踏空而行，却也算得上是健步如飞。

林野赶到小山村时，天色已近黄昏。

秋风卷着枯叶，裹挟着一股浓重的血腥气扑面而来。

他脚步一顿，瞳孔骤缩。

村口的老槐树上，吊着几具尸体，风一吹，便轻轻摇晃，像是无声的控诉。

“怎么回事？！”

林野心头一紧，下意识摸向腰间的镰刀，缓步靠近。

村内一片死寂，连虫鸣鸟叫都消失了。

泥泞的小路上，横七竖八地躺着村民的尸体，有老人、壮年、妇女……但诡异的是，没有一具幼童的尸首。

“屠村？”

林野喉咙发紧，目光扫过那些尸体，发现他们死状凄惨，却并非刀剑所伤，而是浑身干瘪，像是被抽干了精血。

“魔修？！”

他猛地想起话本里的邪修手段。

修仙界中，有些魔修为了快速提升修为，会屠戮凡人，以血肉为引，炼化精血。但通常不会放过幼童，因为孩童先天纯净，精血更易炼化。

茅屋窗户上挂着褪色的布偶，院中木马随风摇晃。

可唯独……

一个孩童都没有。

“不对劲……”林野心跳加速，本能地想要退走。

就在这时。

“哒哒哒——”

腰间竹筒突然震颤，一股刺骨寒意从后背蔓延至全身。

他低头一看，竹筒竟泛起血光，噬灵虫像是被什么刺激了一般，疯狂撞击竹筒。

“噬灵虫……？！”

林野头皮发麻，猛地抬头，只见村中央的枯井旁，赫然站着一个熟悉人影。

他背对着林野，双手掐诀，脚下画着一道血色阵法，阵纹如蛛网般蔓延，连接着每一具尸体。

林野胃部突然痉挛，酸水混着未消化的灵米上涌，又被他强行咽下，紧张带来的腹泻感伴随肛门括约肌失控，不得不夹紧大腿防止失禁。

林野咬牙掐诀，引力术化作无形大手抓向阵法，却如泥牛入海。

灵力反噬的刺痛扎进丹田，他踉跄半步，喉间腥甜。

“若我能习得一道杀伐术法……”这念头刚起，又被自己狠狠掐灭。

引力术的微光在指尖明灭，他盯着那点萤火般的灵力，忽觉可笑——

“种田的能耐，救不了人，也杀不了魔。”

镰刀在腰侧沉甸甸地坠着，像在嘲笑他：一介灵农，凭什么妄断仙凡？

君子不立危墙之下！

“跑！”这不是大脑下达的指令，而是身体本能反应。

林野扭头就走，什么替天行道，轮不到他来干，保住自己小命才是正事。

“桀桀桀桀！”

王癞头缓缓转身，嘴角咧开，露出那颗金牙。

笑容狰狞。

阴森怪笑骤然钻进林野耳中。

刹那间，他浑身肌肉紧绷，寒毛直立。

此刻，他就像一只落入陷阱的困兽，满心警惕。

他不确定王癞头有没有发现他。

这个疑问在他脑海中疯狂打转。

一口气奔出去十几里地，林野猫进山林灌木中，大口喘息着，他没有回头，只是竖起耳朵，捕捉着身后的一丝一毫动静。

好在，并没有脚步声追来，稍稍缓解了他紧绷到极致的神经。

“原来是你！”

林野咬牙，终于明白为何王癞头突然“旧疾复发”，为何周世仁死了无声无息，为何王癞头一反常态……

这一切，都是王癞头的局！

他根本不是去疗伤，而是来屠村炼血！

“仙门视灵农如稻，王癞头却连凡人都不放过，这修仙界哪是长生路，分明是牲口的屠宰场！”林野深吸口气。

王癞头修炼如此狠毒的邪法，他到底想干什么？！

林野咽了咽口水，强自镇定，回望山村方向。

暮色中血阵的红光已熄，像被黑暗吞没的柴火余烬。

坊市势在必行，心底对实力的渴求又增强了几分。

数个时辰后。

林野抽出镰刀，拨开挡路灌木，隐约能瞧见不远处山坳间，亮着零星灯火。青蚨坊市坐落在两山夹缝中，远远望去像条蜈蚣趴在褶皱里。

各大宗门虽说瞧不上这些散修，不过为了避免他们在俗世祸害凡人，惦记自家资源，对于坊市的存在，也全是睁只眼闭只眼，权当给他们一个容身之地，规避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