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熔炉遗嘱

岩浆的轰鸣在耳膜上凿出孔洞。我悬浮在沸腾的赤红色汪洋中，战甲内循环系统发出濒死的哀鸣。林曼妮的根系穿透防护罩，像产钳般夹住我的太阳穴，将神经突触与岩浆深处的胚胎舱阵列强行接驳。

“欢迎回家，原型体。“三百个NW-10003克隆体在培养液中齐声开口，他们的脐带纠缠成星舰标志，“这是你的涅槃圣所。“

剧痛中，上古碑文从视网膜剥落，在岩浆里重组为立体星图。那些发光的线条刺入血管，将我的骨骼锻造成活体密钥。阿树的身影出现在观测窗前，他脖颈后的星云胎记正分泌着神经毒素。

“玫瑰根系需要更优质的养料。“他敲击着防弹玻璃，身后的量子玫瑰刺藤上串着二十三具幸存者尸体，“比如能承受碑文之力的...“

岩浆突然凝结成琥珀晶体，将我封存在胚胎舱操作台。全息屏幕亮起倒计时，显示星环坍缩已吞噬火星轨道。林曼妮的机械心脏在晶体中搏动，泵出的金色血液正被炼制成反物质燃料。

“文明重启需要原始基因链。“她的根系在晶体表面刻出协议条款，“请签署火种转让书。“

我的右手不受控地伸向认证仪，战甲缝隙渗出带碑文的血珠。那些血珠在高温中汽化，组成父亲临终的画面——他蜷缩在初代胚胎舱里，用骨刀剜出心脏刻上NW-000，而舱外站着眼眶赤红的林曼妮。

“当年你就是这样签的。“她的声音混着岩浆沸腾声，“用我的机械心脏做印泥...“

认证仪突然爆出电弧，上古星图从脊椎刺入大脑。三百个胚胎舱同时开启，克隆体的哭声在熔炉中汇聚成星舰启动的鲸歌。我的左眼突然量子化，透过坍缩的星环看见可怖真相：地球不过是培育皿中的细胞，而猎户座辉光是显微镜的照明灯。

阿树砸碎观测窗跃入，脉冲枪抵住我的颈动脉：“把碑文权限转给玫瑰根系！“他的皮肤下凸起神经索，显然已被量子玫瑰寄生。当枪口能量蓄满时，我咬碎藏在智齿里的记忆晶体。

实验室突然陷入黑暗，父亲遗留的应急预案启动。冷冻液从破裂的管道喷涌，将岩浆湖凝成黑色玄武岩。碑文星图在冰层上闪烁，指引向藏在反应堆底层的弑神武器库。

“你居然留着后手...“林曼妮的根系在冰晶中崩裂，“就像当年在诊所通风管...“

我用战甲残片割断神经索，扑向武器库的虹膜锁。阿树的脉冲弹擦过耳际，在冰墙上烧灼出星舰的意识残片——那些残片正拼凑成新的文明模因：将人类改造成能寄生恒星的光量子生命体。

弑神武器库开启的瞬间，反物质洪流席卷实验室。三百个胚胎舱在强光中湮灭，阿树的身体量子化后重组为玫瑰刺藤。林曼妮的机械心脏裂成两半，一半在湮灭场挣扎，另一半融入我的战甲。

“协议更新...“星舰意识在湮灭波中扭曲，“开启第10004次...“

当黑暗吞没意识时，我抓住那半颗机械心脏。父亲的遗嘱在掌心浮现，是用初代克隆体的血液写的：

涅槃是伪命题，坠落才是永恒归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