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神经拍卖场

水晶吊灯在穹顶投下蛛网状阴影，我蜷缩在拍卖场三层的通风管道内。林曼妮的香水味混着神经电流的焦糊味从缝隙渗入——她正戴着脑波共振仪，睫毛膏在颧骨晕染出泪痕般的黑晕。展台上悬浮的玻璃颅骨内，淡金色神经束如海葵般舒展，每根突触都闪烁着记忆碎片的光斑。

“第七件拍品，1999年8月17日的原始记忆。“拍卖师掀开斗篷，露出颈椎处外露的神经接口，“起拍价，典当者五年语言能力。“

我的肋骨突然刺痛，那根变异成U盘接口的骨头正在共鸣。展台的玻璃罩缓缓升起，神经束突然暴长，在空气中拼出我喂妹妹喝果汁的全息影像——只是画面里的我戴着NW公司的工牌，白大褂口袋露出半支镇静剂。

“竞拍开始！“拍卖师的机械手杖敲击地面。穿貂皮的富豪们纷纷插入神经导管，他们的太阳穴渗出蓝色脑脊液。林曼妮突然扯掉共振仪，电子纹身裂开露出生物硬盘：“用我的情感模块换！“

通风管道突然通电，我跌落在贵宾席的波斯地毯上。克隆体侍应生托着银盘走近，盘中盛着浸泡在营养液里的杏仁核：“请抵押您的恐惧反应。“他脖颈处的缝合线渗着黑血，声带明显移植自王猛。

展台的神经束突然暴走，刺入最近富豪的眼眶。被寄生者剧烈抽搐，皮肤下凸起蚯蚓状的神经突触。林曼妮甩出钢索缠住我的腰：“记忆是诱饵！他们在钓原生神经突触！“

拍卖场穹顶轰然开裂，暴雨裹着冰尸坠入大厅。它们的脊椎裂开，伸出沾满粘液的神经索。我拔出肋骨间的数据线插入控制台，剧痛中看到骇人真相——所有竞拍者都是人形培养皿，他们典当的器官正在培育神经寄生虫。

“冷冻舱在顶楼反应堆！“林曼妮的机械心脏泵出金色血液，在地面蚀刻出建筑结构图，“但需要活体神经密钥启动...“

她的声音被破窗而入的暴风雪淹没。妹妹的幻影悬浮在风暴眼中，长发化作亿万根神经索刺穿冰尸。被寄生的富豪们跪地嘶吼，他们的神经索在半空交织成巨型大脑的沟回。

我撞开展示柜，抓起浸泡杏仁核的容器。记忆溶液渗入伤口时，1999年的真相在视网膜炸开——递出果汁的是戴着人皮面具的林曼妮，而真正的我被按在观察室，后颈烙下NW-000的印记。

“你才是最初的克隆体。“林曼妮的机械臂刺穿我的肩胛，“董事会的完美容器。“她的皮肤片片剥落，露出底下与妹妹相同的金属骨骼。

整座拍卖场开始神经化，地毯变成搏动的灰质层，吊灯化作突触放电的火花。我掰断肋骨接口插入主控台，剧痛中释放出原始记忆病毒。富豪们的头颅接连爆裂，培育中的寄生虫在金色血液里溶解。

当穹顶彻底坍塌时，我抱着林曼妮的残躯坠向反应堆。她的机械心脏在掌心搏动，显示屏亮起倒计时：距离全球神经同步还有03:17:42。

“密钥在你骨髓里...“她最后的纳米机器人爬上我的脊椎，“但启动之时，你会忘记自己是谁。“

反应堆的蓝光吞没视野前，我看到三百个克隆体在悬崖边列队。他们掀开头盖骨，露出插满记忆芯片的大脑——每枚芯片都刻着同一串日期，那是我以为自己亲手葬送妹妹的夏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