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糖衣局

胡聪吐出嘴里的饴糖渣，甜味裹着铁锈味在舌尖打转。少殿主的机械佛身正在蓝尾鸢根须里冒黑烟，电子眼弹出最后一条讯息：【游戏继续】。她抬脚碾碎眼珠子，飞溅的零件里突然滚出颗彩色玻璃珠——正是七岁那年被村长家二狗子抢走的弹珠。

“聪丫头！“熟悉的烟袋锅子敲地声从废墟外传来。胡聪的白发刚要暴起，却在看清来人时僵住——老村长拄着槐木拐杖颤巍巍走来，后脖颈的缝合线闪着青铜冷光，“山神庙要塌了，快跟爷走...“

霜纹突然爬上左眼，视野里浮现密密麻麻的数据流。老人皮下藏着机械骨架，胸腔里的齿轮咬合声混着电子音。胡聪的簪子脱手飞出，蓝尾鸢花瓣割开老人面皮，露出底下江离的机械脸：“这么对待老人家可不乖。“

妖族太子的合金尾巴扫起碎石，三百只机械乌鸦从废墟中腾空。胡聪的白发绞碎鸦群，却在黑羽纷飞中瞥见惊悚画面——每片羽毛都映着叶青受刑的场景，最新那片显示他的右腿正被炼成钥匙齿。

“看看这个！“江离的机械爪弹开暗格，玻璃管里泡着根带霜纹的手指头。胡聪的太阳穴突突直跳，那是叶青采药时常被镰刀割伤的食指，疤痕形状像弯月牙。

废墟突然裂开地缝，露出底下沸腾的糖浆池。三百具村民模样的糖人浮在表面，每具心口都嵌着青铜碎片。胡聪的青冥剑刚要劈下，糖人们突然齐声开口：“聪丫头，还记得王婶的麦芽糖不？“

最前排的糖人炸开，飞溅的糖浆凝成叶青十二岁的模样。少年虚影举着新编的草蚂蚱，腕间血痕还只是浅浅一道：“后山找到的蓝尾鸢，这次肯定能治好你的咳疾...“

“闭嘴！“剑气劈碎虚影，爆开的糖浆里裹着根仙帝骨。胡聪的白发缠住骨头，熟悉的药草香刺得鼻腔发酸——这是叶青左手的无名指骨，上面还套着她八岁时编的草戒指。

江离的机械翼掀起糖浆巨浪：“好好享受饴糖阵吧！“三百糖人同时融化，黏稠的糖浆裹住胡聪双脚。霜纹战甲发出被腐蚀的滋滋声，蓝尾鸢发簪突然迸发青光，花瓣在糖浆表面冻出冰道。

“走冰！“叶青的残音从指骨里渗出。胡聪踏着冰道滑向阵眼，青冥剑劈开的糖浆里浮出本泛黄账册——【赊魂簿】三个血字刺得眼疼。最新那页记着：【抵押右眼换三日晴，债主往生殿】。

糖浆池突然沸腾，少殿主的虚影从漩涡升起：“看看你情郎的买卖！“他指尖弹出三百张契约，每张都摁着叶青的血手印。胡聪的霜纹突然灼烧，战甲缝隙渗出药灵血——林雪儿临终前封存的记忆在此刻解封：

暴雨夜的槐树下，少年浑身是血地数着铜钱：“够买半斤蓝尾鸢了...“药铺掌柜递来的油纸包上，印着往生殿的蛇纹章。

“原来你早就在...“胡聪的剑气劈碎契约，纸屑化作青铜锁链缠来。糖浆凝成巨手抓向账册，被她用指骨刺穿掌心。少殿主的虚影突然扭曲：“你以为赢了吗？看看天上！“

血月不知何时变成青铜齿轮，星海学院的钟楼正在齿轮中重组。叶青的残躯被锁链吊在钟摆上，九根透骨钉随着钟声往心口钻。胡聪的白发刚要缠上钟楼，地面突然塌陷——废墟底下是座糖人作坊，三百口锅炉里煮着村民的魂魄。

“救...救命...“王婶的糖人在糖浆里挣扎，手指头已经化成麦芽糖。胡聪的簪子突然脱手，蓝尾鸢花瓣冻住整座作坊。江离的机械尾刺破冰层，妖族太子拎着个糖人女孩：“再动一下，你的小替身可就...“

糖人突然融化，露出里面真正的林雪儿。药灵女仅剩的半张脸流着金血：“聪聪...炸了饴糖阵...“话音未落就被捏碎头颅，爆出的药灵血染红霜纹。胡聪的瞳孔瞬间漆黑，魔气凝成三千冰锥。

少殿主的虚影在冰锥雨中消散，糖浆阵分崩离析。胡聪接住坠落的林雪儿残躯，药灵女最后传输的画面浮现：星海学院地窖里藏着九百九十九坛蓝尾鸢蜜，每坛都掺着叶青的仙帝血。

钟声突然急促如丧钟。胡聪抬头看见叶青的残躯正在齿轮中消散，最后那根透骨钉扎入心口时，他朝着废墟方向动了动嘴唇。霜纹突然滚烫，破译的唇语烫在心尖：“糖罐...老地方...“

震碎最后一块齿轮时，蓝尾鸢突然开满废墟。胡聪在花丛里扒出个陶罐，封泥上留着犬牙交错的咬痕——七岁那年埋的麦芽糖罐，如今塞满了带血的青铜碎片。当她颤抖着拼出完整钥匙时，锁龙塔方向传来惊天动地的爆炸声。